《泉会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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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会侠踪-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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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少年竟然当着这许多宾客,否认自己是毒公子闻人俊,但摇头狮子单晓初领袖怀帮数十年,乃是老于世故的人,闻言不觉呵呵一笑,赶忙点着头抱拳道:“原来是云公子,兄弟胡涂,哈哈,云公子难得到百泉镇来,快快请坐。”

他在说话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云中岳︵蓝衫少年︶腰间白穗长剑一眼,可见心里却依然把他当作毒公子闻人俊。

清源大师等人也一齐拱手说着“久仰”的话,大家分宾主落坐。

蓝文兰美目流盼,含笑道:“小妹听说云公子昨天在龙兴茶楼,仗义救美,惩治了析城三凶,先前还以为云公子是一位赳赳武夫,今日一见,云公子却是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呢!”

这蓝文蔚兄妹,原是苗人,因此说话之时,丝毫没有汉人女子忸怩之态,何况她又是一身男子装束,更觉落落大方,但语声却是娇媚之极!

云中岳已知她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反而俊脸一热,说道:“蓝姑娘夸奖了,在下不敢当。”

蓝文兰甜甜一笑道:“云兄才客气呢,听说析城三凶身手并不含糊,但在云兄面前,一招之间,就把三人给制住了,这总不假吧?”

丐帮宋志高道:“戴昆山一同护短,昨天能当着云公子以门规处置他大弟子,实在是十分难得之事。”

大通药行掌柜吴福础追:“兄弟据说析城三凶昨晚在苏门山南麓遭人杀害,而且只有胸口发现一点极细的血迹,好象是伤在一种极细小的暗器之下,此事发生在泉曾之前,却是一件麻烦之事。”

宋志高道:“吴掌柜可知是什么人杀的么?”

吴福础道:“目前还不清楚;但听说昨晚戴昆山也在场,曾和人动了手,很可能还吃了亏……”

摇头狮子一面摸着垂胸长髯,沉吟道:“戴昆山一手“风拳雷掌”,已有数十年火候,这击败他的人,会是谁呢?”

“这就不知道了。”

吴福础迫:“不过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林虑、王屋、析城,号称三派一家,戴昆山一定会把其余两派引出来,今年泉会还没开始,就出了这场子事,只怕泉会期间,会爆出更大的漏子来。”

摇头狮子点着头道:“太行三派,江湖上一向被人目为亦正亦邪的门派,因为他们异派同源,形如一家,因此也没人惹得起他们,这场乱子出在泉会之前,倒确是有些棘手。”

蓝文兰回头看了云中岳一眼,娇笑道:“云兄,戴昆山说不定会怀疑上你呢!”

云中岳道:“蓝姑娘说得极是,昨晚他就硬说析城三英是在下害死的,还和在下动了手

蓝文兰“哦”了一声道:“原来昨晚和他动手的就是云兄了?”

“不是在下。”云中岳就推说自己初到百泉,入夜之后,信步逛上山麓,发现析城三英倒卧地上,和后来半路冲出一个驼背老人,要自己只管走,大略说了一遍。

摇头狮子听得很仔细,忽然朝丐帮宋志高问道:“宋兄对江湖上的人物,最是熟悉不过,依你看这长发驼背老者会是谁呢?”

宋志高道:“江湖上武功高的驼背老者不多,除了敝帮有一个人称驼老化子的屈不伸屈长老,还有一位即是泰山龟龙姜大侠,此外虽然还有几个,但要和戴昆山的“风拳雷掌”相较,就未必能胜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两名青衣使女款步走入,躬身道:“启禀掌柜,酒席已经摆好,请贵宾入席了。”

吴福础点点头,就欠身道:“老爷子请大家入席了。”

摇头狮子站起身,抬手道:“大师、云公子、蓝公子、蓝姑娘、宋长老请吧!”

两名青衣使女立即走在前面推开右首壁间两扇朱漆木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饭厅,正中间一张圆桌上,早已陆海俱陈,摆满了佳肴。

大家自有一番逊让,还是由清源大师坐了首席,因为上首另备了六色素斋,和一盏清茶,用以代酒,然后是云中岳和蓝文蔚兄妹、宋志高、摇头狮子和地主吴福础作陪。

两名使女依次斟上了酒,大家自有一番酬酢,不必细表。

席间丐帮长老宋志高问道:“单老,今年烟花赛听说贵帮已有周详准备,定可夺得鳌头了?兄弟先敬单老一杯,预祝成功。”

摇头狮子大笑道:“烟花竞赛,只是百泉会的余兴节目,给大家助助兴而已,胜固可喜,败亦何妨?倒是广帮去年夺得魁首,据说今年大事张罗,大有非夺魁不可的雄心,还把敝帮视作了唯一的对手,若是如此下去,不仅劳民伤财,而且双方的人,也渐渐形成水火不相容,此风绝不可长,所以今年兄弟特地亲自赶来,希望和区古柏作一次恳谈,烟花照常举行,但取消‘竞赛’二字,大家各自展出,最好是从此不论名次,当作余兴来办,也希望在座的诸位,能从中斡旋,庶可使一年一度的泉会,和气生祥,就不至导致水火不兼容的后果了。”

清源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单老施主有此高见,使一年一度的泉会皆大欢喜,尽兴而散,贫衲自当遵命,向区老爷子进言。”

宋志高也道:“兄弟来时,敝帮主也因风闻区帮主今年也要亲自赶来赴会,怕和贵帮引起冲突,再三嘱咐兄弟,务必劝阻双方,不可稍存意气之争,既然单老已有此意,那是最好之事,兄弟敢不效劳?”

蓝文蔚道:“晚辈兄妹来时,家父也风闻广帮业已拉拢了贵州帮助势,因此敝帮(云南帮)今年决定不再参加烟火竞赛,也希望贵帮和广帮不可因此伤了和气,现在听了单老爷子这番话,正是最好不过,如果只有广、黔二帮,想必也不会滋生事端了。”

摇头狮子道:“这很难说,川帮的动向,至今还没有明朗……”

刚说到这里,只见大弟子周振邦匆匆走入,双手递上一封书信,说道:“老爷子,这是广帮送来的信,请老爷子过目。”

摇头狮子接过书信,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看了两行,脸上神色不禁大变!

口口口口

初更时分,云中岳依时打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二更更衣,去关公庙,由殿东小门人,北首为祝融殿,可直入其中,云南药贩如出展都拉草,该草别称黑栀子,不可提都拉二字,不拘何价,务必全数购入,信封中另附银票一纸,可携去。”

下面也没有具名,不知是什么人写的,再伸指朝信封中一探,里面果然有一张银票,打开一看,赫然是纹银十万两。

云中岳不由吃了一惊,购买都拉草,要偌大的款子,他也根本不知都拉算是什么?只知道别称黑栀子。(都拉草产云南迤西,能解诸乐性,误入药室,诸药均失效,其形类栀子而黑)当下就把银票收入怀中,然后从包袱里而取出黑衣,当外衣般穿到身上,取起那顶连头脸面罩,纵身跃登围墙,一路朝北首苏门山奔去。

这一路上,他并未戴上头罩,为的是怕在路上遇到行人,岂非惊世骇俗?但身上穿了宽大而曳地的黑衣,行路之时,必须双手提着下摆,却也甚是不便。

差幸此时夜色渐深,一路上都没遇上人。这条山径,他昨晚来过,自然极熟,从圣庙向西是周程朱三夫子祠,再向西就是关公庙了。

关公庙庙堂宏伟,冲门矗立着一方一人高的石牌,大书“乾坤正气”四字,令人有肃然起敬之感。

云中岳走近庙门,黑暗之中,但见庙门洞开,里面一片黝黑,不见灯光,也不闻人声,当下就拿起黑布面罩,从头顶戴下,直垂衣领,现在只有两个眼孔可以视物,他自不觉的伸手摸了摸藏在衣内的长剑,然后昂首直入。

越过天井,跨上石阶,大殿上虽然没有灯光,但也可以看到端坐神龛中赤脸美髯的关公神像,云中岳虔敬的朝殿中行了一礼,然后循着走廊跨出东首一扇腰门。

这是另一个天井,南北各有数楹,北首一座殿宇,即是祝融殿了。

云中岳艺高胆大,跨出腰门,就昂首朝殿上行去,但见阶前站着两个头蒙黑布,身穿黑衣的人,看到云中岳一身装束,并没阻拦,任由他登阶入殿。

祝融殿地方相当宽敞,殿中也没有点灯,神龛前面放一张方形茶几,几上放一盏油灯,但并没有点燃,左右两边都放着两排二十张木椅,此刻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

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头戴黑布袋,身穿宽大曳地的黑布长衫,谁也没和谁交谈,好似互不相识一般,只是静悄悄的坐着。

这也难怪,这样的装束,只留了两个眼孔,当然谁也认不出谁来?

这番情景,当真使人有神秘之感,而且也越发使人心头产生今晚此会,必然有着极神秘而重要之事。

云中岳跨进大殿,朝左右迅快的一瞥,就昂然走到神龛左首第三把椅上坐了下来,心中暗暗道:“这些人不知是何路数?自己待会又该怎么办呢?”

这真是一个离奇的集会!

头戴黑布面罩、身穿黑布长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找个空位就自顾自的坐下,不到二更,神龛前面左右两排二十几张椅子上,几乎已坐满了人,而且陆续还有人走入。后来的人,就只有委屈着站到后面去了。

云中岳抬目望去,这一瞬工夫,估计站到后面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之多。

很准时,刚交二更,就有一个黑衣人缓步走到中间那张方几后面,擦的一声,打亮火折子,点起了油盏中的灯蕊。

殿上总算有了光亮;但一支灯蕊荧荧之火,能有多亮?是以偌大一座殿宇,还是暗沈沈的!

灯光才一点起,另有一个黑衣人就走过去掩上了两扇厚重的木门,而且又加上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横闩。

这一个神秘的集会,敢情每年都是如此,因此大家都觉得应该如此,见怪不怪。

在方几后面的那个黑衣人,没有作声,只是目光一掠众人,举手轻轻击了三掌。

中岳心中暗道:“此人大概就是今晚此一神秘集会的主持人了,只不知他这连击三掌是什么意思?”

这一疑问,立即有了答案,敢情这是告诉大家,现在可以开始了。

没多久,只见从右首(云中岳对面)后面站着的人丛中,挤出一个黑衣人来,一直走到方几前面,从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衣中取出一个长形纸包,在几上打开,里面是一束束枯干的茅草,连同摊开的纸包,一齐放到几上,然后一直退到了殿门,背门站定。

那十来束茅草,似是供人展览一般,但上面却附了一张红纸小签条,写有字迹。

在几后的黑衣人直到此时才开口道:“梧山不死草,一共十束,每束底价纹银一千两。”

死草,产广西梧山,其状如茅,食之可以长寿,入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暑日置盘中,蝇蚋远去,是不可多得的神奇草药。

中岳暗暗哦了一声忖道:“原来今晚此会,是拍卖药材了!”

听那黑衣人说话的口音,似乎熟悉极了,虽然此人故意改变了声音,但后音还是有些像女子的语气!

是人丛中有人出价了:“一千一百两。”

着又有人加了一百两,再加一百,这样一直加到了一千五百两,就没有人再加了。

间黑衣人轻轻击了一掌,算是最后的价钱,然后问道:“不死草共有十束,每一束一千五百两。有那几位要?”

见有几个人起身走出,有的要一束,有的要两束,各自取出银票,交给了站在背门而立的黑衣人,然后去方几前面,各自取走自己付了款的一份,又各自回座。

着又有一个黑衣人走上去,取出一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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