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体,在自己夫人面前,有甚不好意思的。”公冶如玉俏脸一沉道:“别肉麻当有趣了,这时候跑来,总该有点正经事吧?”百里源连忙谄笑道:“是,是,我想看看林志强的情况。”公冶如玉媚日中异彩一闪道:“那小子反应情形很好,如半途没甚变化,很可能会提前启关。”百里源注目接问道:“他的神智方面呢?”公冶如玉笑道:“一切情况,都比我们所预期的还要好。”接着,抬手向左边那黄缎帐幔遮垂的墙壁一指道:“你自己去瞧吧!”百里源站起身来,抬手拨开帐幔,在石壁上按了一下,一阵“轧轧”之声过处,石壁上现出一道门户来。在柔和的灯光照映之下,呈现眼帘的,是有一间丈许见方的小房间,房间内陈设简单之至,除了一张铺着虎皮的牙床之外,说得上是别无他物。牙床上,林志强面对门口,垂帘趺坐,有若入定老僧。他那本来有点苍白而略带病容的俊脸,在这短短的时日中,有了显著的变化。此刻在乳白色的柔和灯光下看来,显得肤光如玉,白里透红,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尤其是他的鼻孔中,随着他的呼吸,竟然若隐若现地有着两道尺许长的白色气体,在一伸一缩着。百里源人目之下,禁不住精目中异彩连闪地,轻轻将房门带拢,又坐回原位,轻叹一声道:“这真快,我真有点嫉妒他。”公冶如玉笑道:“没出息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是这么没出息。”百里源讪然一笑道:“夫人,我好像从来不曾得到过你的嘉许,除了……除了当你……嘻嘻……欲仙欲……”公冶如玉连忙截口瞪了了他一眼道:“你敢说下去!我就……”百里源伸了一下舌头,说道:“夫人,前人说得好: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偶然说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我不许你油嘴滑舌的。”公冶如玉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道:“没什么正经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百里源一愣,道:“怎么?如此良宵,你竟要赶我走?”公冶如玉神色一整道:“此时此地,我可没工夫跟你纠缠。”百里源只好自我解嘲地—笑道:“好,好,我说几句正经话之后,马上就走。”公冶如玉“唔”了一声,没答话。百里源注目问道:“夫人,照你的看法,那小子,要几时才能启关?”说着,还向林志强的房间指了指。公冶如玉道:“当他鼻孔中那两道白色气体,由隐隐约约而变成有形时,就算功德圆满了。”百里源接问道:“据你估计,到那种境界,还要多久?”公冶如玉道:“本来,我预计是—百天,但因这小子的资质和禀赋,委实太好了。照目前进展的情形看来,大概七七的时间,也就差不多啦!”百里源笑道:“但愿如此,这才不枉你我夫妻俩辛苦一场。”接着,又一蹙眉道:“不过,俗语说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在这一段时间中,我们可得特别当心,不要给人家抢走了,白忙—场,还不打紧,自己给自己造就一个特别的强敌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哩!”公冶如玉一挑黛眉道:“我不信谁吃了熊心豹胆,敢闯到这儿来!”百里源冷冷道:“但事实上,今宵,已经有人闯来过了。”公冶如玉道:“你说的是你那位大师兄吗?他来过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徒劳往返,还几乎送掉老命。”百里源长叹一声道:“谢天谢地!你总算还记得这回事。”公冶如玉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百里源苦笑道:“什么意思?夫人,你想想看,我们那位大师兄几乎丢掉老命,你倒还记得,可是,他那条老命,为何又捡了回来,你却忘了哩!”公冶如玉这才“哦”了一声道:“对了!那救他的人,究竟是谁?”百里源正容接道:“我想:如非是许元良,就是那老不死……”公冶如玉脸色一变道:“你认为许元良还活着?”百里源笑问道:“谁又能证明他已经死了呢?”公冶如玉轻轻一叹之后,又注目问道:“那老不死的住处,你已经查过了?”“是的。”百里源点首接道:“已经人去楼空。”公冶如玉怒声说道:“追根究底起来,这事情还得怪你!”百里源苦笑道:“怎会怪到我头上来呢?”公冶如玉道:“你想想看,如果依我之见,早就要了他的老命,偏偏是你,想得到那‘翡翠船’而把他软禁起来,现在哩!‘翡翠船’还是没得到,却反而纵虎归山,树立一个大大的强敌。”百里源苦涩一笑说道:“谁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哩!何况,当时他是装得那么憔悴,而且,我又点了他的穴道。”公冶如玉冷笑道:“俗语说得好,知徒莫若师,反过来说,应该是知师莫若徒。你们相处那么久,难道你竟瞧不出来,他是一个外貌忠厚、内藏奸诈的伪君子,当时,他的那一副憔悴相,也是故意装出来的啊!”百里源苦笑道:“我的好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不谈也罢!”接着,才神色一整道:“目前,咱们还是商量应付之策吧!”公冶如玉注目问道:“你能确定今宵闯来的那人,就是方才所说的两人之中的一个?”百里源点点头道:“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不会错。”公冶如玉注目如故地道:“何以见得?”百里源正容说道:“第一,那人武功,显然也是出于‘翡翠船’,而且其身手之高,决不在你我之下。”公冶如玉道:“我要提醒你一点,目前武林中,懂得‘翡翠船’武学的人,除了老不死所传的咱们这一批,以及长春谷的许家之外,理论上,应该还有一批人在。”百里源含笑反问道:“你所说的另一批人,是指最初将‘翡翠船’由许家盗出来的那人吗?”公冶如玉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你方才的假设,也应该包括那一批人在内。”百里源苦笑道:“如玉,但事实上,我却几乎肯定那人是老不死。”公冶如玉一愣道:“为什么?”百里源苦笑如故地道:“这是说不出原因来的,只能算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直觉,这也算是我所列举出来的第二项理由。”公冶如玉呆了呆道:“如果真是老不死,我想他必然还没离开这梵净山区,也必然还会再来。”“是的,”百里源接道:“我也有此同感。”公冶如玉沉思着说道:“我看,这儿且暂时由你主持。”百里源讶问道:“那你准备何往?”公冶如玉道:“我还不是仍在这梵净山中,我之所以说要你暂时主持,无非是想空出时间,以便对付你所说的老鬼而已。”百里源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原来如此。”公冶如玉冷然注目道:“你以为要你暂时主持这儿,是一件轻松工作?”百里源笑丁笑道:“我知道这工作,责任重大。”公冶如玉沉声说道:“明白就行,我特别警告你,万一出了一丝差错,你就不用再见我了……”说到这里,厅外传来一个苍劲语声道:“启禀夫人,桃林外发现有人窥伺。”“知道了。”公冶如玉接口问道:“那是怎样的人物?”那苍劲语声又道:“那人身手奇快,属下无能,瞧不出来。”公冶如五微一沉思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那苍劲语声恭应道:“四更正。”公冶如玉吩咐道:“按原令,暗中加强戒备,不许拦截。”“遵令。”那苍劲语声的人,恭应着离去之后,公冶如玉才向百里源笑了笑道:“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记好我的话,也别忘了子午二时,以真气协助那小子行功。”百里源笑道:“这等大事,我怎会忘记!”口中说着,一双桃花眼,却尽向外间小客厅中那个美艳侍女直溜。公冶如玉人目之下,冷笑一声道:“别尽想好事,我离开之后,这儿侍应人员,全都更换为男的。”百里源不由急道:“这……夫人……”公冶如玉径自穿上外衣,佩上宝剑,一面向着他披唇一笑道:“忍耐一点吧!时间不会太长的……”她,也不管百里源那一副尴尬相,说完之后,立即悄然离去,并将小客厅中那个美艳女侍也带走了……黎明前的梵净山,显得特别暗,也特别寂静,只有那仲夏夜的“唧唧”虫声,给这死寂的山区,增添一丝生气。沉沉暗影中,一道有若幽灵似的人影,轻飘飘,晃悠悠地飘落一株横生百丈峭壁上的古松顶上,身形所经之处,还带起一片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由这一片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可以证明这一道幽灵似的人影,不但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而且是一个武功极高的女人。这,只要看看她方才所显示的轻灵飘逸的身法,和此刻俏立下临百丈绝壑的树顶上,所表现的那一份有若凌波仙子的安详神态,也就可以想见一般了。她穿着一身黑色丝质衫裙,黑色丝巾幛面,如云秀发,披散肩头,那识趣的晚风,轻轻抚弄着她的丝质衫裙,使得她那苗条的娇躯,越发衬托得美妙已极。最令人诧异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一阵阵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不但使人闻之心醉,也能历久不散,只可惜她面幛丝巾,没法看到她的本来面目,确实令人有着美中不足之感。半晌,箭远外的暗影中忽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那蒙面妇人对那声幽幽长叹,似乎充耳未闻,仍然俏立树巅。不言不动。又一声幽幽长叹之后,一道幽灵似的模糊人影,由箭外的密林中,缓步而出,带着一连串“沙沙”脚步声,向蒙面妇人俏立处逼近。那是一位身材修长,束发不冠,年约四旬上下的灰衫文土,双目开阉之间,神光奕奕,但脸色腊黄,显然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那蒙面妇人的娇躯,似乎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无其他反应。灰衫文士一直走到蒙面妇人所俏立的那株古松丈五左右处,才停了下来,注视着蒙面妇人的婀娜背影,双目中异彩连闪,却并没吭气。蒙面妇人仍然静得像一尊雕像,没丝毫反应。又是少顷过后,灰衫文士才冷冷地一笑道:“你很沉得住气。”蒙面妇人还是没丝毫反应。灰衫文士再度冷笑一声:“如果我由背后给你一记劈空掌……”蒙面妇人这才截口娇笑道:“那你何妨试试看。”灰衫文士道:“你以为我不敢!”“是的。”蒙面妇人幛面丝巾一扬道:“我谅准你不敢,也不忍。”灰衫文士笑道:“那可不一定哩……”蒙面妇人截口“格格”地媚笑道:“俗浯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凭你我之间过去的恩情,你怎能忍心下这毒手!”灰衫文士冷哼一声说道:“真亏你还记得过去的恩情,只町惜,那些恩情,都已经过去了。”蒙面妇人媚笑说道:“过去了又有甚关系,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咱们还是可以重温旧梦的。”“重温旧梦?”灰衫文士重复了一句,尽管他戴着人皮面具,却没法掩饰他脸上肌肉的强烈抽搐,半晌才忽有所忆地“咦”了一声道:“你,头都不曾回过来,又怎么知道是我的呢?”原来他们谈了这—阵子的话,蒙面妇人却依然是以背向着灰衫文士。蒙面妇人“格格”地媚笑道:“这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接着,又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到了梵净山,但我没法找到你,只好用笨法子,以我专用的香粉,将你引出来。”灰衫文士冷然接道:“真算是用心良苦。”蒙面妇人笑道:“这叫做旧情难忘呀!你总算还有一点良心。”灰衫文士披唇一哂道:“你把我引到这儿来,有何企图?”蒙面妇人道:“方才我已经说过,自然是重拾旧欢嘛!”“没条件?”“当然有。”灰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说出来试试看?”蒙面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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