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我就用力地扯手链的搭钩,努力用颤抖的手指把它解开。
“不要。贝拉,”爱德华轻声说道,一把抓住我的手,“它是你的一部分。”
啜泣再次开始之前他把我一把揽人怀中,紧紧地抱住我。
许多天来,最漫长的一天似乎一直在延续,无休无止。
但是,尽管夜晚无情地降临,这并不是我生命中最难过的一夜。我从中获取安慰,我不是一个人,这也有许多令人安慰的地方。
查理对感情爆发感到恐惧,所以他不会来查房,尽管我并不安静——他很可能睡的时间不会比我多。
我事后诸葛亮的聪明劲儿也似乎清晰得让人无法忍受。我能看见我所犯的每个错误,我所造成的每一处伤害,以及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带给雅各布的每个痛苦,我给爱德华带来的每个伤痕,全部都堆砌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让我不能忽视,也不能否认。
而我意识到一直以来对于冰箱贴的事情,我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我想强迫它们粘在一起,但它们不是爱德华和雅各布,而是我自己的两部分,一边是爱德华的贝拉,另一边是雅各布的贝拉,但是它们不可能同时存在,我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尝试。
我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在夜晚的某个时刻,我想到今天早上早些时候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我决不会让爱德华再看见我为雅各布·布莱克流一滴泪。这种想法引起新一轮的歇斯底里,这比哭泣让爱德华更害怕。不过,当这些都过去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爱德华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我抱到床上,让我毁灭他的衬衫,用成成的泪水弄脏他的衣衫。
过了很久,比我想的还要久,我身体中那个小小的破碎的部分才自己哭出来。不过,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我筋疲力尽,最后终于睡着了。不省人事并没有让我从痛苦中彻底解脱出来,只是有种使感官麻木迟钝的舒缓感,就像药物一样。使之更容易忍受,但是它还是在那里;即使在睡梦中,我也知道,这促使我做出必要的调整。
早晨带来的,若不是更加光明的景象,至少也是有所克制的,某种程度上的接受。出于本能,我知道我会流下新的泪水,心口还会再痛的。现在那只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时间会使之更加容易的——那是大家一直说的话,但是我并不在乎时间是否能治愈我,只要雅各布能够好起来,能够再次快乐起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没有迷失方向的感觉。我睁开眼睛——眼泪终于哭干了——正视他焦急不安的眼神。
“嗨。”我说道,我的声音很沙哑,我清了清喉咙。
他没有回答,只是凝望着我,等待我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不,我很好,”我保证道,“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听见我的话,他绷紧了眼睛。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看见那一幕,”我说道,“那对你不公平。”
他用手捧住我的脸。
“贝拉??你确定吗?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吗?我从未见你如此痛苦过??”他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眼儿上停了下来。
但是我知道更难受的痛苦。
我摸了摸他的嘴唇:“是的。”
“我不知道??”他的眉毛皱在一起,“如果这让你如此受伤,那对你而言又怎么可能是正确的事情呢?”
“爱德华,我知道我不能没有谁。”
“但是??”
我摇摇头:“你不了解你可能足够勇敢或坚强,可以没有我而生活,如果那样是最好的话,但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像你那样自我牺牲的。我不得不跟你在一起,这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
他看起来还是很怀疑,我昨天晚上不该让他陪我的,但是我如此需要他??
“把那本书递给我,好吗?”我问道,我指着他肩膀那头的一本书。
他的眉毛紧蹙在一起,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但是他迅速地把书递给了我。
“又是这本?”他问道。
“我只是想找到我记得的那部分??看一看她是怎么说的??”我快速地翻着书,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我想要找的那一页,书的一角因为我多次停留在那里而折了起来,“凯西是个魔鬼,但是有几件事情她是正确的,”我轻声地念道,我静静地读着一行行的文字,差不多是自言自语,“‘如果一切都毁灭了,而他依然存在,我仍然会继续如此:如果一切依然存在,而他被消灭了,宇宙就会变成一个令人畏惧的陌生人。”’我点点头,又是自顾自的,“我知道她确切的意思,而且我知道我不能没有谁。”
爱德华从我手中接过书,朝房间那头一扔——书砰的一声轻轻地落在我的书桌上,他用胳膊抱住我的腰。
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使他完美的脸庞容光焕发,尽管他仍然担心得紧蹙着额头,“希斯克里夫也有感慨的时候,”他说道,他不必看书就可以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他把我抱得更紧了,在我耳边呢喃道,“离开我的生命我就无法生存!离开我的灵魂我就无法生存!”
“是的,”我静静地说道,“那就是我所说的意思。”
“贝拉,我无法忍受你那么伤悲,或许??”
“不,爱德华。我真的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我不得不承受这一切,但是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需要的是什么??我现在要干什么。”“我们现在要千什么?”听见他纠正我,我不禁莞尔一笑,接着感叹道:“我们要去见爱丽丝。”
爱丽丝站在门廊最底下的一级台阶上,她太亢奋了,根本无法待在屋里等我们。她四处观看突然开始手舞足蹈地庆祝起来,她知道我到那里要宣布的消息,这使她感到如此兴奋。
“谢谢你,贝拉!”我们从卡车里下来的时候她唱歌似的叫道。
“等一等,爱丽丝,”我警告她,抬起一只手让她停止兴高采烈,“我对你有几个限制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最迟得在八月十三日之前办好,你对宴请的宾客名单有最后的否决权,如果我在任何地方走极端了,你再也不会跟我讲话。”
“噢,好吧,好吧,是的,那么你知道规则了。”
“别担心,贝拉,会十全十美的,你想看一看你的礼服吗?”
我不得不深呼吸几次,只要令她感到高兴什么都可以,我对自己说道。
“当然啦。”
爱丽丝的笑容是沾沾自喜的。
“嗯,爱丽丝,”我说道,让自己保持漫不经心,随意的语气,“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礼服?”
爱丽丝领我进来,朝楼梯走去,“这些事情是要花时问的,贝拉,”爱丽丝解释道,她的语气似乎??在逃避,“我的意思是,我不确定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但是有明显的可能性??”
“什么时候?”我又问道。
“佩莱恩·布鲁耶尔是要排队等候的,你知道,”她说道,现在有些为自己辩护了,“织品杰作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完成的。要是我不提前就想到的话,你就会穿现成的衣服啦!”
看起来我是不会得到直截了当的回答的:“佩——谁?”
“他不是主要的设计师,贝拉,所以没有必要对此大惊小怪。不过他很有潜力,而且在我所需要的方面很专业。”
“我没有大惊小怪。”
“是的,你没有。”她怀疑地盯着我的脸,接着,我们走进她房间时,她开始把矛头指向爱德华,“你——出去。”
“为什么?”我追问道。
“贝拉,”她哼着说道,“你知道规矩的,直到那一天他是不应该看见礼服的。”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我无所谓,你知道他已经在你头脑中看见了。要是你想要这么办的话,就这么办吧??”
她把爱德华推出门外。他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眼睛盯着我,很警觉,很担心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我点点头,希望我的表情平静到足以让他感到放心。
爱丽丝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好吧!”她嘟嚷道,“来吧。”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她的衣橱边拉——它比我的卧室还要大——接着把我拖到后面的角落里,一个长长的白色礼服袋铺满了整个架子。
她哧地一下拉开袋子的拉链,接着小心翼翼地取下衣架,后退一步,伸出手去拿礼服,就像她是个游戏秀的女主持人一样。
“好啦?”她屏息凝神地问道。
我打量了好久,有意捉弄了她一小会儿,她的表情变得担心起来。
“啊,”我说道,接着笑了起来,让她放松,“我明白了。”
“你觉得如何?”她追问道。
这又是我的《清秀佳人》版本。
“当然,完美至极。完全正确,你是个天才。”
她露齿一笑:“我知道。”
“一九一八年?”我猜测道。
“或多或少,”她说着点点头,“有一些是我的设计,裙裾,面纱??”她边说边抚摸白色的绸缎,“蕾丝是老式的,你喜欢吗?”
“很美,正好适合他。”
“但是,是不是也适合你呢?”她紧追不舍地问道。
“是的,我想是的,爱丽丝,我想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知道你在这方面会做得非常棒的??如果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话。”
她眉开眼笑了。
“我能看看你的礼服吗?”我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难道你没有同时订购你的伴娘礼服吗?我可不想我的伴娘穿着现成的衣服啊。”我假装感到害怕,惊讶道。
她一把抱住我的腰:“谢谢你,贝拉!”
“你怎么没看见事情会是这样的呢?”我捉弄她,亲了亲她像长钉似的头发,“你是个通灵的人!”
爱丽丝手舞足蹈地跳了回去,她的脸因为新鲜的热情而容光焕发起来:“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去和爱德华玩,我得工作了。”
她飞也似的跑出房间,叫喊着“埃斯梅!”消失不见了。
我跟随自己的步伐,爱德华在大厅里等我,斜靠在镶嵌着木板的墙壁上。
“你非常非常好。”他告诉我。
“她似乎很开心。”我同意道。
他抚摸着我的脸,他的眼睛——太黝黑了,他离开我已经那么久了——细致人微地打量着我的表情。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突然建议道,“我们到我们的草地上去吧。”
听起来非常吸引人:“我猜我不必再躲起来了,是不是?”
“是的,危险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他奔跑的时候非常安静,也很体贴。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庞,由于暴风雪真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更加温暖了。乌云笼罩着天空,它们一贯如此。
今天草地是个宁静幸福的地方,一簇簇夏天的雏菊夹杂在白色和黄色里星星点点地点缀着草地。我躺在地上,不去理会稍微有些潮湿的地面,看着天空中乌云的形状。它们太均匀,太平坦了。没有图案,只是一片柔和的灰色毯子。
爱德华在我身边躺了下来,握住我的手。
“八月十三号?”这样舒适而默默无语地过了几分钟,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离我的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不想两件事情挨得太近。”
他感叹道:“埃斯梅比卡莱尔大三岁——从技术层面上而言,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这对他们没什么不同。”
我的声音很恬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