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有十七岁,背负太大的压力会吃不消。
岂料一会清凉殿却看到,萧朗正直挺挺的跪在大门口,旁边是一脸为难的暗香和一个正垂头抹泪的小太监。
“这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头澹台瑾迈进了清凉殿的大门,问道。
“参见太子殿下。”一旁的萧朗抢先开口,可语气中却满是敌视和挑衅,还有淡淡的讥讽。
“殿下……”暗香为难的看着正在僵持的两个人,有瞟了一眼正在垂泪的小太监道:“方才奴婢去总管处领这个月的花销,所以命他给萧公子送的午膳,等奴婢回来,他们就……”
定然是那小太监不明事情的原因,不小心说漏了嘴。听她这样解释澹台瑾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出了八九分。挥了挥手让正在呜咽的小太监先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萧朗胡乱扯去夹板的右手,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淡淡道:“你们先随孤进来。”
暗香应了一声,萧朗却固执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真难应付啊……在心里哀叹一声,澹台瑾复转过身,来到萧朗的身边,一把抱住他没有受伤的左臂道:“是不是很疼?孤扶你。”
看着对方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萧朗有十万分的火气却也发泄不出来,毕竟是个小孩子,他总不能认真跟对方动粗吧。看似粗鲁,实则却没有用力的推开,萧朗从地上站起来,当先向屋里走去。
暗香则看见她的太子殿下跟在后面,小脸上有一抹寓意不明的微笑转瞬即逝。
“萧朗在这里住的习惯?”拈了一块红豆糕放入口中,澹台瑾一边咀嚼一面说。他对这个世界的甜点最没有抵抗力,食材新鲜,口感松软,没有任何防腐剂或添加剂。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一块甜点立刻就能多云转晴。好在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是小孩子,即使喜欢吃零食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于是他便彻底的放纵了自己这一爱好。
“请殿下送我回禁军营。”
就知道会是这样硬邦邦的回答,澹台瑾不以为意的又塞了一块点心入口,将手中拿着的那叠厚厚的卷宗送到萧朗的面前。
“这……”这不是父亲那件案子的卷宗吗?为何现在全部都在太子殿下手里?萧朗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难道……难道他是要……
“孤想要为萧大人翻案。”轻描淡写的肯定了对方心中所想,澹台瑾又坏心的补充了一句:“可是你要回禁军营,那么这件案子就没了苦主啊……唉,没有原告的话还怎么进行下去……”
“太子殿下!!我……”后悔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萧朗现在恨不得拿剑割了自己的舌头,都怪自己一时冲动!若是因为这个父亲的案子永远无法沉冤得雪的话,自己……
“唉,萧公子只要继续留在这里不就行了?”再这样逗弄下去,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恐怕就要横刀自刎了,看不下去自己的主子的行为,暗香好心的插话道。
“可以吗?太子殿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萧朗的眼中又亮起来,也不管身份尊卑问题,上前一把紧紧的搂住了澹台瑾。原本是恳求的动作,可是对方一个十岁的孩子,被他这么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
“咳,咳。你先放开孤……”不愧是习武出身啊,受了伤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澹台瑾好不容易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喘了几口粗气道:“留在这里也不行,不过你要答应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都答应!”只要可以挽回,哪怕是要了他的脑袋,他都不会犹豫。
“唉?真的?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么站在原地不准动哦!”澹台瑾一脸坏笑的从身后拿出一只大约一尺来长的戒尺一样的东西。“多痛也不准动哦!把右手伸出来。”
………… 难道殿下是要学太傅打手板?不过,自己的右手受过伤,这戒尺打下去恐怕……不过,为了父亲,这点事儿算什么!萧朗一咬牙,闭着眼睛将右手伸了过去。谁知那料想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觉得有一双小手,在小心翼翼的拆着自己腕上的纱布,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太子殿下正把那只戒尺比在自己的手腕处,取代方才不知道被他他丢到哪里去的夹板,重新固定他的手腕。
“嗯~”麻药的效力早就没有了,此刻再动伤口,那手腕钻心似的痛,情不自禁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想要缓解那阵疼痛,但是下一秒萧朗就被自己发现的状况再次惊呆了——手指,已经被挑断了手筋的右手,手指竟然能够重新活动了!!!
“不要动!”狠狠的抬头瞪了他一眼,澹台瑾又低下头去小心的为他继续包扎。这个白痴,先前随意拆了夹板不说,现在又乱动,他当真不想要这只右手了吗?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他了,要知道在这么落后的医疗条件下,进行那么复杂的手术是一件多苦难的事情!
“好了,你现在给孤乖乖回到先前的屋里去,一个月之内没有孤的命令不准迈出屋门一步,也不准任何人去见他!”板起脸下了命令,澹台瑾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当然,阿夹可以进去的。还让它跟你一起住,可不可以,萧朗?”
原本威严的命令在最后小声的征求对方意见的话语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一旁忍笑忍的几乎内伤的暗香上前来拉住萧朗:“请萧公子随奴婢来。”太子殿下的样子真是有些孩子气呢。不过还是现在的太子殿下好,比五年前,那个好像没有灵魂的人偶似的孩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日升月沉 正文 第二十章
章节字数:2293 更新时间:09…09…07 19:13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澹台瑾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寒瀛洲”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头上不由得挂下一条黑线:“父皇,你当我是白痴吗?都说了你跟瀛洲之间的气势有很大差别,单单是脸改变的话,骗骗别人还可以,是骗不过我的啦!”
“哦?那说明父皇在瑾儿眼中很特别呢~~”某个被拆穿身份的人毫不在意的说。
“跟那个完全没有关系。”不知为何,这个行事随意任性到令人火大的皇帝总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怒火:“请您回去蟠龙殿,或者去任何一位娘娘的寝宫都可以,不要再在我这里碍事了!”
“咦?瑾儿不知道父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临幸过宫里任何一位妃子了吗?有了瑾儿啊,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入得了朕的眼?”
……澹台瑾只觉得头上怒火飙升,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尽量冰冷的声音道:“儿臣对父皇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唉~”连接上突然烙上湿湿的一吻:“瑾儿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不要舔我的脸,混蛋!”身为一国之君长成这个妖孽的样子也就罢了,还随便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实在是……
“啊咧~~真的生气了~~~”
澹台瑾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深吸一口气,冷下脸道:“此次行动并不是丝毫没有危险的,父皇请以自身安危为重,不要以身犯险。”
“瑾儿知道有危险,不肯让父皇去,那父皇又如何放心让瑾儿去呢?”摸摸他的头,皇帝终于收起脸上无赖的笑容,正色道。
“不是还有瀛洲?”
“那不同!”烦躁的挥了一下手臂,澹台臻道:“朕不放心!如果你不让朕跟着去的话,你也不要去了,反正你现在打不过朕!索性就把你关在清凉殿好了!”
难得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任性,不理智的话——这个真的是他那个毕生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八个字奉为金科玉律的父皇吗?澹台瑾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傻瓜,是因为你啊。”放低了声音,将那双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澹台臻:“别人的话怎样都无所谓,可是瑾儿,你若是让瑾儿你有半点差错……朕……朕……”
感觉到那双小手挣脱了自己的掌心,却有重新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耳边传来孩童特有的清澈嗓音:“知道了,一起去吧。父皇。”
随着那个男人在深宫大院的屋脊上燕子一般的腾跃,澹台瑾心中的思绪开始飘荡起来——上一次和这个人一起出来还是五年前。他也是办成寒瀛洲的样子,自己在他的怀里,感觉到耳边风驰电掣的声音,好像飞一般。现在这个身体已经稍稍长大,不能坐在他怀里,可是这一路上一直有细弱绵长的内力自两人相连的掌心传过来。父皇是怕自己在飞奔途中内力不济吧?又顾忌到自己的自尊心,没有开口提议带着自己跑,而是采用这种更为耗费内力的方式。
怕自己晚上面对清冷的宫殿会寂寞,所以每天晚上都象飞贼一样跑到清凉殿陪自己睡;知道自己爱吃甜点,每次出宫定然会搜集各种各样的民间小吃亲自为自己送过来;知道自己讨厌后宫纷争,而下令后宫妃嫔宫女一律不得接近清凉殿……这个人的温柔,并不张扬,反而如空气一般,沉默,却又无处不在。
“瑾儿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低沉的询问声。这个男人当真好功夫,一面运起轻功飞奔,一面将内力舒到别人体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坐到喉不气喘,谈吐自如,实在了得。
“日后有时间的话,再去一次夜市吧。”对方答非所问。不过听到这句话,澹台臻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低声应道:“好啊。”
绿瓦红墙,画栋雕梁,即使是浓浓的夜色也掩盖不住这栋府邸的奢华程度。即使皇家园林也不过如此了吧?
“父皇,这就是丞相府?”为了防止惊动护院的人,澹台瑾用传音入密问道。
点了点头,澹台臻在前面带路。看他轻车熟路的跃上一堵矮墙,避过下面巡逻的护院,接着窜上树梢,向内院潜去。澹台瑾紧随其后,这几年坚持不懈的训练,令他的功夫有了很大的进展,尤其是轻功,连寒瀛洲都不得不拍手称赞。
“就是那里了。”澹台臻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前方,用传音入密道。
前方是一座独立的木结构小楼,大概有两层楼高,坐落在一个人工湖的湖心岛上。周围没有桥,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湖水,因此想要不惊动任何人接近小楼大概只有潜水游过去这一条道。
“没有用,那不是普通的水。”摇头否认了对方的想法,澹台臻道:“那水中有毒,皮肤沾了一点儿就会溃烂。”
“有人来了!”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澹台臻向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伏在树上。来者是两个人,一个呼吸声很重,明显不会武功的样子,而另一个脚步很轻,呼吸吐纳浑厚悠长,看来是个高手。
“你有没有把握不动声色的制住那个男人?”
澹台臻眼光闪了闪,明显明白了澹台瑾话中的意思,不过他遗憾的摇了摇头。以那个人的武功,即使他们两个人联手也无法做到一招之内就制住对方。
“那么用毒呢?”为了今晚,他可谓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都道是医毒不分家,他自学了外公留下来的医书,再加上自身理解融会贯通,即使不是专门用毒的人,对毒药的使用也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