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就起码有上万的人,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山谷里,竟藏了这么多人。
赵延昌跟他介绍说:“无影营在王府八个训练营中人数最少,这里的人都是从其他七个营地选拔出来的,再经过严格训练,派出去执行几个任务,圆满完成后,才有资格进入王府担任护院。你身边的侍卫,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其他七个营,没有向王府直接送人的资格。”
赵佑熙忍不住打听:“那,八个营地加起来,总共有多少人呢?”
赵延昌回答说:“三十万左右吧,这些可不是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等跟朝廷打起来后,再招募的兵勇。可就不如他们了,临时集训的,作战能力肯定差得多。”
赵佑熙用糅合了敬佩与心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您平时总是出府‘会情人’,其实都是到各个营地巡视去了,对吧?”他的父王,为了安南王府的未来,不惜自污,顶着荒yin无耻的名声过了二十多年,真不容易。
赵延昌的眼中有骄傲,也有感怀:“是的,但这八个营,只有一个是从我手里建立起来的,我们家从第一代安南王建起第一个营,以后大概每一代建两个营,父王只建了一个,已经觉得对不起祖宗了。”
“可是父王您要打理原来的七个营,比太爷爷他们肩上的胆子重多了”,赵佑熙马上表示,“孩儿跟父王比起来,才是真的惭愧”。父王跟他不同,早年丧父。年纪轻轻就承担起了一切,连个分忧的人都没有。越是了解到父王真实的一面,越是充满了慕孺之情。
赵延昌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接着告诉他:“父王虽然只建了一个练兵营,但建起了两个秘密马场,总算没辜负你爷爷的临终嘱托。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建的,可是他只活到了三十四岁就被人暗杀了,那时候,我才十六岁。”
关于爷爷的死因,赵佑熙偶尔听府里的老人谈及过,似乎另有隐情,不是对外宣称的病死。这是父王第一次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爷爷是被朝廷的人暗杀的,也就是说,并非派杀手公然行刺,而是买通爷爷身边的人做的。
赵延昌把儿子领进营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说:“你爷爷就是在这里去世的。他有一次出城打猎,因为猎物颇丰,一时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在露营的帐篷里酣睡。不想被变节的手下趁醉刺伤,虽然当时就被其他随从发现,就近带到这里急救,还是伤重不治,第二天就去世了。从那以后,这个山谷,就改名叫回望谷,你爷爷的遗体,至今还在这里。”
在房子后面的隔间里,赵佑熙看到黑色的灵牌上写着爷爷的名讳。灵前点着长明灯,下面是同样黑漆漆的棺椁,忙跟着父亲跪下叩头。
从停灵屋出来后,他忍不住问:“那爷爷陵墓里的……”
赵延昌说:“那是衣冠冢。你爷爷死前发誓,如果安南王府不能洗雪今日之耻,不能恢复你祖爷爷真正的身份,他永不下葬!因为他没脸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安南王府后代口中的“祖爷爷”,指的就是第一代安南王赵兴邦,也即,被偏心的梁国开国大帝梁世钊放逐的嫡长子梁兴邦。
梁兴邦无力对抗有继母撑腰的弟弟梁兴业,被迫改姓,认亡国之君赵氏为父,供奉赵氏宗祠,并举家迁到南方,把帝位拱手让给了次弟。从此,夺回帝位便成了历任安南王的秘密使命。
只不过梁氏以兵变起家,吸取了前代亡国的教训,历任皇帝都把军权牢牢抓在手里。不许安南王府的人担任军职,更不许拥有自卫兵勇,连护院人数都不许超过一千,所以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徐徐图之,慢慢积聚力量。到赵佑熙的爷爷赵承祖那一辈,已经建起了七个秘密兵营。二十余万人的兵力,只要再建起秘密马场,最迟再过十年,就打算在南方称帝,与北方朝廷公开决裂。
只可惜,马场尚在筹备中,赵承祖就被朝廷暗杀,临终之际,把当时还是世子的赵延昌招到回望谷,要他韬光养晦,先保全性命。保全安南王府,再伺机而动。因为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先帝,是个厉害角色,表面上一派仁和,每次赵承祖去朝见,都待之优厚,口称“贤弟”,连以前频频出现的杀手都不见了,让赵承祖放松警戒,结果却是,另辟蹊径,从他的身边人入手。
赵延昌听了父王的遗训,以病逝之名安葬了赵承祖后,假装受父王英年早逝的打击太深,觉得人生无常,不如及时行乐,从此变得放荡荒yin,整日不理正业,醉生梦死。
真正让梁帝放下戒心的,是赵延昌跟许多名门闺秀有染,几年荒唐下来,不仅没能在朝中扩张势力,反而把原先跟安南王府交好的大臣们全都得罪光了——其实,赵延昌此举,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保护他们。当时的朝廷和安南王府,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和谐的,背地里的那些暗杀活动,既是秘密行动,一般大臣并不知道。
从那以后,朝气勃勃,同样有一身好武功的赵延昌世子,变成了眠花宿柳的安南王。为了把荒yin颓废形象演得逼真,赵延昌连太妃都瞒着,太妃直到现在还以为儿子就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
拜过了赵承祖的灵位。痛说完“**家史”,赵延昌把儿子带到演武场。指挥台上的总教头大喝一声:“王爷和世子驾到!”
“参见王爷,参见世子”,一万多人齐声高喊,声震四野。赵佑熙抬头看着山谷周围的峭壁想:幸亏这里人迹罕至,要不然,光这一声参见,早惊动外面的人了。
赵延昌把几位教头召来,其中有的到过王府,有的赵佑熙从未见过。赵延昌对他们说:“世子接下来一个月都会留在这里,你们把全部的阵法都教给他,让他亲自指挥。”
又向台下操练的士兵宣布:“你们可以向世子挑战,若能胜过世子,立刻升任教头;能在世子手上过一百招,升任校尉;过五十招,升任小校。”
当天,有一百多人向世子挑战,世子抽签任选了其中的二十名,没人胜过,只有一人过完了一百招,当场升为教头。
赵佑熙在回望谷中待满了一个月。总教头向王爷禀报说,世子非常用心,非常刻苦。每天卯时即起,先在演武场上跟士兵一起训练一个时辰,早饭后开始演练阵法,午饭后跟挑战的士兵对阵,后来又提拔了几位武艺过人的兵勇。晚上则挑灯夜读兵书,遇有疑难之处,就虚心地向他们请教,跟他们切磋,仅仅一个月,就基本能独立指挥他所教给的全部阵法。
据说这位总教头在汇报完正事后,笑着提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世子住过的房间立柱上,用剑尖刻下了三十个“丫头”,也就是说,他每天刻一回丫头的名字。
离开回望谷的世子被父王领到了另一个离南府更远的秘密训练营,那里有两万人。
越往南走,训练营的规模越大,最后一个建在边境线上的,打的旗号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麾下有将近十万兵勇,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因为已经开始招兵买马。
同人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郁闷端午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郁闷端午
从回望谷出来的时候,俞宛秋倒是没有哭,因为她从赵佑熙的坚定中得到了信念: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既然赵佑熙许她,会永远在一起,她就相信他。他们都还很年轻,要放到现代, 还是中学生,应该勇敢掐灭早恋的火花,互相起誓:我们大学校园见!
她就只当他们各自求学,等到学成之后再好好地在一起。
回苏城后,俞宛秋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自己的生意中。在这之前,她一直只想当幕后老板,只要知道店铺正常营运就行,自己得空就弹弹琴,种种花,过些悠闲隐逸的日子。
自从和赵佑熙在回望谷中相处了三天,她的想法变了:既然那个跟她相许终身的人奔的是改朝换代的事业,她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
她不懂政治,不懂军事,她前世是做广告策划的,也就是说,她是个生意人。这辈子也是,手里有几百倾田,几间铺子,几十万两银子——其中还有将近十万两银子的田租未收,她打算最近就带着人去收回来,看是继续投资开店,还是投资田产。
她不会把钱直接投入到安南王府的军队中,若从自己的本意上讲,她是反对战争的,她是个和平主义者。可梁国的南北战争不会因为她反对而停止,即使她没有穿越,这场战争仍无可避免。
她准备做点别的,比如,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会,安置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失去了劳动能力的伤员;救济因战争而陷入贫困的家庭;或开孤儿院养育战争孤儿,等等。
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倾尽全力,也只能帮助一部分人,但总聊胜于无。
以前她之所以对生意没兴趣,偏于当撒手掌柜,是因为她没有赚钱的动力。她家里就那几个人,再大手大脚一点,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两三千两银子,光嫡母留给她的现银,就够花一辈子了,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现在则不同了。她不能改变赵佑熙的出身,不能劝他放弃肩上的责任。事实上,他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若不主动出击,就只能任人宰割。放弃责任对他来说,等于放弃生命。
所以现在的她,就算就不为自己,也要为赵佑熙,以及他即将投入的危险事业,通俗地讲,谋反,尽可能多赚点银子。
就在俞宛秋努力向世子靠拢,把自己和他真正当作一对恋人的时候,安南王府也向她释放出了善意。
从谷里回来的那天,赵佑熙告诉她,他父王已经派人把她住所右边的房子买下了。因为怕朝廷的人狗急跳墙,找不到赵世子,就把世子的女人捉去好逼他现身。
也就是说,安南王府把俞宛秋也纳入到了保护范围之内,这让她感到很欣慰。
本来,她还怕没有听从太妃的旨令,卖掉一切家产,去揽月山庄学做管家,会让安南王府把她彻底排除在世子妃候选人之外。没去回望谷,不了解赵佑熙的真正为人之前,对这一点,她虽然有些遗憾,却谈不上有多伤心。
跟赵佑熙的关系真正确定后,对于太妃可能会有的打算,她还是有些诚惶诚恐的。好在王爷的态度,总算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在隔壁搬来新邻居的当天,太妃也派人来了,说明日就是端午,请她去王府过节。
兰姨和几个丫头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一群人围在身边给她道喜。连前院的戚长生都特意赶过来,告诉她太妃的喜好与忌讳,比如,喜欢吃甜烂之物,像冰糖肘子。极端厌恶黄豆以及黄豆做的一切食物,原因是,小时候曾把黄豆状的羊屎当成黄豆放进口里过,从此恶心了一辈子。
俞宛秋并没有多紧张,跟那位喜欢虚张声势的老太太交过一次手了,好像自己还是赢家呢。至少,她没有主动找上门去,是太妃沉不住气,又来招惹了,多半又准备了什么招数要降伏自己吧。
第二天一到那儿,她就看出门道了。除太妃、王妃外,一屋子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介绍起出身来更是显赫,不是有爵之家,就是高官后代。只有俞宛秋,先父才四品,自己是庶出,简直说不出口。
于是一开始忌惮俞宛秋长相的小姐们个个松了一口气,光凭庶女这一条就被淘汰了,就长得像天仙又有什么用。
俞宛秋却在纳闷:王府对外不是声称世子失踪了吗?世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