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可是很可怕的生物。”
“我们要未雨绸缪吗,帕克老大。”
八只忍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好不欢乐,完全忽略了某个正在散发着不明黑色气体的女孩。
千云额上青筋蹦起,恨不得将这群八卦的狗卖给狗肉贩子。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们这群比青蛙还聒噪的所谓名犬!
“怎么那么久。”
少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浴室里顿时一片安静。
刚才还没完没了的忍犬们立刻闭上嘴,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卡卡西靠在门边,目光扫过正在乖乖顺毛的通灵犬。
“什么未雨绸缪?你们在说什么。”
众犬低下头,举起爪子挠脸。
还是老大帕克定力最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们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对啊。”
“是的哦~”
“吃什么呢?”
“要早点准备。”
“卡卡西你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多点哟。”
“一日三餐要按时。”
“要注意营养搭配。”
七只忍犬纷纷附和,一脸关切。
……好狗腿。
千云看着此时不停地向主人谄媚的忍犬,嘴角抽了抽。
——有胆子你们就告诉卡卡西,刚才在YY他被甩。
她在心中暗道,一股强烈的鄙视油然而生。
“哦,那讨论有结果了吗。”少年问。
“有了——”
帕克举起爪子示意,却被女孩拍了下来。
“它们说要吃天妇罗。”
千云笑着截过了它的话,像无意似的一把捂住了帕克那张正在“唔唔唔”抗议的嘴。
众犬霎时一个抖擞,瞪大眼睛看着她。
和卡卡西一起长大的它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自家主人最讨厌天妇罗。
——呜呜呜我都说女人是很可怕的生物了嘛。
——女人果然最擅长斤斤计较啊。
——打击报复什么的最讨厌了。
——嘤嘤嘤不如我们向卡卡西坦白吧……
——不行,你想找死吗!
——卡卡西看过来了!
——老大,咬她!
“嘛,这样啊。”
卡卡西眼皮一抬,众犬也跟着抖擞。
“你们先回去吧。”
忍犬们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欲辩无言。
嘭——嘭——嘭——
几团白烟过后,浴室里再无犬类动物的身影。
爱玩闹的忍犬清理完毕,卡卡西将目光转向千云。
“今晚吃什么。”
“出去吃吧。”
千云把毛巾收拾好,拖干地板上的水迹。
“爸爸去本家了,晚些时候才回来。”
走过去和少年一同准备出门,在玄关处换鞋子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用和琳说一声吗?”
她敢保证,不管多晚,那个少女一定会等他一起吃饭。
卡卡西穿好鞋子,站起来等她。
“早上说过了,诚一叔叔他们今天去亲戚家了。”
千云垂眸,继续绑鞋带。
心头涌上一阵酸涩,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能为力的挫败。
天善家再怎么温馨,少年到底是寄人篱下。
一个外人怎么能够融入一个完整的家?
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
而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走吧。”她说。
傍晚的木叶笼罩在一片橘黄色的天光之下,彩霞纷飞,乌鹊归巢。
有凉风徐徐而来,叶子从头顶上空打着旋飘落。
树林里,虫鸟低鸣。
千云和卡卡西抄近路而行,铺满鹅卵石的林间小道蜿蜒着伸至深林之外。
“忍法,通灵之术!”
“忍法,通灵之术!”
“忍法,通灵之术!”
少年疲惫到沙哑的嗓音重复着同一个忍术,在偌大的树林里稍显突兀。
不知名的鸟雀扑哧着翅膀,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飞起,在半空盘旋了几圈后消失在枝叶间。
卡卡西和千云对视一眼,听声音便可知那少年是谁。
脚步一转,往灌木茂盛处走去。
一名绿衣少年蹲在一块大石旁,双手一次次地结印,以掌击石。
“凯君。”
离他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千云开口道。
迈特凯回头,见是熟悉的两个人,擦擦额上的汗,笑容虽疲倦却依旧灿烂。
“是卡卡西和千云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卡西走到他旁边问道。
凯少年握拳为自己打气。
“练习通灵术呐,还差一点了!”
说罢,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忍法,通灵之术!!!”
大石上嘭的冒出一团白烟,一个只有二分之一掌心大小的白色的蛋凭空出现。
自动翻滚了几下后,静静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千云蹲下来仔细瞅了好几眼,眨眨眼睛,辨认无能。
“呐,凯君,这就是你的通灵兽么?”
当年卡卡西召唤出来的通灵兽,虽说最初是几只毛茸茸的小肉团,但好歹也能看得出是初生的小狗娃子。
可是如今这只不明生物的蛋,实在令人无从识别。
凯少年却仿若未闻,泪流满面地捧着这只蛋,感动万分。
“不管你将来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才这么小的孩子呜呜呜真是太感动了!”
“我迈特凯的青春,绝对不可以少了你啊!”
一排乌鸦从树林上空飞过。
AHO——AHO——AHO——
千云抬头看向银发少年。
“卡卡西……”
“走了,别管他。”
少年抚平眼角的抽搐,转身朝刚才的鹅卵石小道走去。
他果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是那人永远的对手。
千云看了一眼还在一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凯少年,那不可自拔的陶醉模样令她不禁扶额,使劲地摇摇头然后跑开了。
数月后一只大乌龟爬进鞍马家的后院,践踏了一地的水仙后哇哇大吼。
“我在青春的大道上迷路了阿凯嗷嗷嗷!!!”
彼时的千云多么后悔莫及,那天就应该“失手打破”那只奇怪的蛋啊,不然也不会留下后患了!
卡卡西眼角抽了抽,扭头继续看他的忍术卷轴。
帕克得意地翘起狗尾巴,在女孩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物似主人型啊,千云,你现在也能稍微懂得我们的好了吧。”
☆、忍者规则
——要是白牙还在就好了。
千云躺在草地上,回味着刚才在街上听到的这句话。
话语的来源是一名忍者,和她父亲年纪不相上下,一脸的惋惜和悔恨。
午后的阳光灿烂得刺眼,她把手搭在眼皮上,合上的眸子里视觉一片暗红。
——要是白牙还在就好了。
脑海中自动循环回响着这句话,余音萦绕。
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嘲讽。
人都被逼死了,这种话倒是能轻易说出来。
旗木朔茂死后的这几年里,即使她父亲不说,卡卡西不说,千云还是陆续听到各种关于其死因的传闻。
为了救同伴而放弃任务,使村子蒙受巨大损失,受到村人的排挤和责难,最终含恨自尽。
纵然年纪小,她也略知一二,当年旗木朔茂的死,多少人解恨地说活该。
鼻子突然有点酸。
关于木叶白牙的伟大功绩,千云知道的并不多。
也许以后的木叶史书中会满满记载着他的功和过,美化或丑化,不过是薄纸一张。
可是千云永远记得的旗木朔茂,沉稳而温柔。
是那个会和父亲把酒言欢的长辈。
是那个耐心教导卡卡西忍术的好父亲。
是那个时常和她说起父母年轻趣事的朔茂叔叔。
于她而言,旗木朔茂和卡卡西,不仅仅是父亲的挚友、她的同伴。
那两个人,在亲人不多的女孩心中早就占据着家人一样的位置。
所以她有时会想,为什么卡卡西对忍者那么执著?
那可是夺去他惟一的父亲的职业啊。
卡卡西在丧父后的表现,冷静淡定得可怕。
除了那次自虐式的修行,再无失态。
像没事人一样执行任务,头脑清醒,指挥镇定。
还未满十岁的天才,在任务中将忍者的狠绝冷漠发挥得淋漓尽致。
村子里的人庆幸万分,说着还好卡卡西不像他父亲,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好忍者云云。
三代火影倒是抽着烟叹气,值班的暗部不明所以。
近年风头正盛的波风水门自动请缨,要求收卡卡西为学生。
火影眼神复杂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说了一句“卡卡西就交给你了。”
村子外战争又起,第三次忍界大战在人们还未喘息过来的时候,悄然拉开了帷幕。
战争催生英雄,强者屹立不倒。
可惜木叶已经没有了白牙。
——要是白牙还在就好了。
此时才来说这种话,真是可笑得令人心底发凉。
而父亲的死对卡卡西的影响,由于天才少年刻意的压制,一直不被在意,后来甚至渐渐被忽略。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这一年,卡卡西十岁,离旗木朔茂去世已过了三年。
那日阳光明媚得让人心满意足。
千云在前院修剪夹竹桃的枝叶,夕日红一阵疾跑而来,见她满脸悠哉,便气急败坏地嚷道:
“你怎么还有闲情理这些花花草草?!卡卡西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
剪刀落地,千云顿时一阵心慌,死死抓住夕日红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那个满身是血被送回来的少年,红眸少女烦躁地扯扯头发。
反手一把拉过女孩,往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边走边说吧!”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见卡卡西的最后一面。
从家到木叶医院,这段异常熟悉的路程,千云觉得像是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从夕日红的嘴里,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又是潜入任务,敌方似乎是收到风声,防守严密得滴水不漏。
身为队长的卡卡西在全面估计了情况后,决然做出了硬闯夺取情报的决定。
任务最终是顺利完成了,我方的两名忍者却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其中一个就是冲在最前方,伤得最重的卡卡西。
——就算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这是卡卡西给部下下达的命令。
而事实上,作为队长的他也的确是以身作则了。
十岁的少年,肋骨断了六根,内脏多处受损,动脉大失血。
千云站在手术室门前,死盯着那盏正在亮着的红灯。
有三两个护士出来又进去,满头大汗,神色严峻。
早就等在一旁的天善琳迎上去,焦急地问卡卡西情况怎样。
她们摇摇头,片言不语。
“放心吧,有纲手大人在,不会有事的。”
阿斯玛分别拍了拍两个少女的肩膀,难得的轻声细语,嘴里也没有叼着香烟。
他和夕日红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无奈。
天善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