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众人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
随即,赵寡妇发了疯一般地去抖落身上的那件细绫衫子,“死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赔我衣裳,这可是镇上绸缎铺子里上好的料子,一匹十两银子啊!”。
“是吗?”白若溪眯着一双星子般璀璨的眸子,冷冷一笑,一手已经高高举起菜刀,“我还没让你给我磕头道歉呢,你还让我给你赔衣裳?告诉你,敢来我家侮辱我偷鸡摸狗养汉子的人还没有出生呢。你算老几?”
手里的菜刀作势就朝赵寡妇脸上劈去,“来吧,老娘活够了,索性劈死你,给你赔命如何?”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赵寡妇哪见过这阵势啊,一见菜刀劈来,慌不迭地抱头鼠窜。
白若溪手里的棍子紧随其后戳到了她的后背上,一手拎着菜刀追了上去,狂吼着,“敢再到我家挑事信不信我剁了你!”一边吼着,一边扬了扬手里的菜刀。
明晃晃的刀刃迎上日头,发出刺目耀眼的光亮,吓得赵寡妇屁滚尿流,慌不择路。
冒烟的烧火棍子戳到了赵寡妇后背上,皮肉被烫得发出滋滋的响声,疼得她又哭又叫。
几个邻居正闲闲地趴在篱笆墙上,此时也有些害怕,一个个探着头缩着肩,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白若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拎着那棍子沿篱笆院溜了一圈儿,装出要和邻居们评评理的样子。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女人哪有这样的啊?又是菜刀又是烧火棍子的?他们生怕被烫着,不由地一个个吓得趔趄着脚步儿走远了。
见人都后退了,白若溪也不出去,转身往回走,见到院子里的一只瓦盆子放那儿碍事,一脚就给踢飞了。
身后,是几声长短不一的抽气声!
没想到老李家的这个病秧子还是个母老虎啊,竟然如此勇猛!
等人走了,白若溪收拾了瓦盆和菜刀,一并端到了厨房里。
轩辕默静静地望着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心里漫过了一丝疼痛: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凶狠可怕,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吧。若不这样,早就被邻居们给欺负死了。
坐在厨房小马扎上的白若溪,抱着脚疼得拧眉攒目的。刚才那一脚,用力太大了,脚趾头都快要踢掉了。
轩辕默躺在她旁边,静静地望着她。好半天,伸出一只如玉的大手往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子来。
正疼得眼泪汪汪嘴里不停地骂着赵寡妇老骚娘们儿的白若溪,就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戳了戳。回头一看,却见那黑衣少年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干什么?看姐的笑话是吧?”白若溪没好气,这个不能说话的小哑巴也来找事儿吗?
姐就是再不济,收拾这个小哑巴还是绰绰有余的。
轩辕默被她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给逗得咧嘴一笑,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上,就像是寒冰乍破一样,顿时艳若三春桃李,炫得人眼都睁不开。
白若溪一时看得发呆,收不回眼,连脚上的疼痛都忘了。
半天才意识回笼,叹一声:“乖乖,你这家伙真是不得了,光笑一笑就能倾国倾城了。当然,连姐的脚趾头都给倾倒了!”
轩辕默一张俊脸的笑容霎时凝固,斜飞入鬓的长眉皱了皱,不悦地撇了撇嘴。这该死的女人,打得什么比方啊?
他气哼哼地把白瓷瓶往白若溪手里一塞,就转过了头去。不想让这怪女人看到他的脸,省得又把某人的脚趾头给倾倒了。
白若溪指尖传过一抹寒凉,低头看时,却是一个葫芦形精致的小瓷瓶子,好奇地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如冰似玉的冷香幽幽传入鼻端,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识货的她立即大喜,这定是什么活血化瘀的良药啊。
没想到这家伙身上还有这玩意儿,早知道趁他昏过去时就该好好地搜一搜了。
她眉开眼笑地掰过轩辕默寒冰彻骨的脸,笑嘻嘻地拢了拢他额前的碎发,笑道:“谢了,看来你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啊。也不枉我救了你一命!”
一开始看他不言不语不动不笑,还以为他是个石头人呢,没想到也知道感恩戴德啊。
她喜滋滋地就把小瓶里的药膏挑了一点儿出来,抹在踢疼的脚指头上,全然不管身后轩辕默那张臭脸!
第六章 怪胎女人
忙活了半晚上,终于炖了一锅鸡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勾引得白若溪馋虫大发,忍不住啯地咽了一口口水。
寂静的暗夜,格外地清晰。
轩辕默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耳力极好,自然听见了,不由扯了扯嘴角:这女人,至于这么馋吗?
白若溪只觉得自己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赶紧舀出一大碗先送爹娘屋里去,待服侍他们喝完了,才端着空碗回来。
又舀了一碗出来,站在灶台边,刚要送往自己嘴里,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蹲下身子。
“来,喝碗鸡汤补补身子。”先给这家伙喝一碗,省得待会儿拔箭头的时候,身子太虚承受不住。
轩辕默望着那只捧着粗瓷海碗的雪白晶莹的手,心止不住地就是一颤,不是挺馋的吗?刚才还流口水了呢,怎么舍得先给他喝?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就见这女人一双眼睛精致地不像话。凤羽一般的眼角微微上翘,细密的羽扇轻轻颤抖,在雾气蒸腾中漾出一层氤氲来。
黑曜石般的眸子,如雪般的眼白晶莹流动,黑白分明。只消轻轻一瞥,天地瞬间就失去了色彩!
从小到大,他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可是没有一个女人的眼睛有她的这么好看,这么……与众不同!
此刻,这双眸子笑吟吟地看着他,正殷勤地示意他喝下去。
他,也就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调羹喝了一口。
还,真是香得很!
他大口喝起来,三下五除二喝光了碗里的鸡汤,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下嘴。
听到那声清晰的咂嘴声,那女人竟然不可思议地笑了。
他顿时瞪大了眸子,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吃饭不能发出声响,今儿,竟然破例了?还是在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女人面前?
他只觉得囧然,耳根子腾地一下热了起来,不敢对视那双明媚的眸子。
白若溪见他喝完,放下心来,只要肯吃东西,身子很快就会有力气,伤口也才能恢复得快!
她可养不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指望着这人赶紧好起来干活呢。
忙得要死要活的白若溪,哪里会注意到那少年的眼神有那么丰富多彩的变化啊。
转身舀了一碗鸡汤慢慢地喝了,又出了一身透汗,白若溪才觉得自己的身子轻快了些。
看来没有吃的还是不行啊。
放下碗,她找出一把雪亮的铁勺子并一把小剪刀,在灶火上烤了烤。
又捏了一把盐放到碗里化开了,这才拿着家伙什儿走到轩辕默面前。
轩辕默一见她手里又是剪刀又是勺子又是碗的,立马想到了她刚才杀鸡的场景。
莫不是她也要把他当鸡给宰了?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刚才涌上来的那抹温暖消逝得无影无踪。
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白若溪,几乎要喷出火来。
白若溪调匀了碗里的盐水,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眸子,吓了一跳。
这家伙的眼神怎么那么可怕?冰冷地好似千年的寒冰,光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凉。
她撇撇嘴,故意不去看他的眸子。好好的心情也被他的眼神给吓飞了。
拿起铁勺子在他胸口拨拉几下,用剪刀剪开衣服,她顺手从旁边摸了一根小木棍塞进轩辕默嘴里,低声道:“咬紧了,一会儿很疼的。”
杀人能不疼吗?不疼怎么会死?
想到刚才听到的扑棱声,轩辕默苦笑,自己会不会也像那只倒霉的鸡一样,待会儿也要做垂死挣扎,扑棱几下?
苦于自己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他只能躺那儿静观其变!掌心里,则紧紧地攥着那枚尖利的飞镖,不行的话,大不了和这女人同归于尽!
白若溪此时只专注地盯着他胸口那处箭镞,暗暗思量着,下手一定要快准狠,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若不速战速决的话,这人怕是撑不住!
比划了一下,她嗤啦一声撕掉了轩辕默的一角里衣。
轩辕默眉头不由一皱,双眸冷冷地盯着白若溪,搞不明白,杀人之前干嘛还要撕烂衣裳?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总不会来个先奸后杀吧?
他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若溪已经拿那块布蘸了盐水给他擦洗了伤口。盐水渗入伤口,疼得他心头一颤,牙齿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白若溪已经左手勺子压住箭镞一边,右手剪刀飞快地扎下去。
轩辕默顿觉一股剧烈的疼痛飞快地穿透四肢百骸,疼得他整个身子都恨不得缩起来。
牙齿,不由紧紧地咬了下去……
白若溪手起刀落,飞快熟练地拔出了箭头。
沾着紫血的箭头果然带有倒刺,这要是猛往外拔的话,很可能把人也给拔死了。
她这一招,前世里可是用过很多次了。只不过道具有些变化而已。
轩辕默死死地咬牙撑住,不肯晕过去
除了疼痛一波波地袭来,他还有震惊不解。跟随他的侍卫们都不敢下手拔这箭镞,生怕里头有倒刺,到时候引发伤口出血不止,命也难保!
怎么这女人就敢?而且,还真的给拔下来了?
白若溪可顾不得这些,随手把箭头扔在身后的盘子里,就去挤那伤口。
务必把毒血清理干净再说。
约莫过了一刻,伤口已经流出鲜红的血来,白若溪知道差不多了,赶紧拿着勺子压在伤口上,用这种方法来止血。
轩辕默疼得满头大汗,浑身轻轻地战栗。
可是他死死地咬着那木棍,隐在宽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掐进了掌心,掐出了殷红的血。
处理完伤口,白若溪又拿盐水擦洗了一遍。
本来伤口上撒盐够疼的,只是轩辕默已经感受不到哪一种更疼痛了。
白若溪又撕下他一块里衣,细细地包扎了伤口。这才伸手从他嘴里抽出木棍来,瞄了一眼他惨白的脸色,轻声呢喃了一句,“倒是挺硬气啊,还没疼死过去!”
轩辕默的嘴角就不可抑制地抽了抽,我也想晕死过去啊,谁让我身子底子太好了呢。
手里攥着的那枚尖利的飞镖,早就被他扔在了地上。
这怪胎女人,虽然说话不好听,心地倒是不错!
第七章 吓跑邻里
忙活了大半晚上,把那黑衣少年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拿来针线又给缝上了,白若溪才出了一口气。
她累得都快要虚脱了,幸亏喝了一碗鸡汤,不然她这副小身板可撑不住了。
收拾了灶台,她又到爹娘屋里看了看。爹爹李兴倒是并无大碍,不过多休养几日就好了。
娘的腿可要好好调理了,没有三两个月是不能下床的。
她转回身去又端了一碗鸡肉喂给爹和娘吃了,这才烧了点儿水端到自己屋里胡乱擦了一下身子。
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她好歹爬到炕上,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睁开眼睛看了看屋顶垂下来的茅草,白若溪意识回笼,裂开嘴苦笑了下,看样子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