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她突然轻笑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在原地转圈。被鲜血染红的衣裙在她身侧划出凄美的弧线,与她漆黑的长发一起翩翩起舞。
她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笑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比哭还难听。
在笑声终止的一刹那,她瘫倒在了地上,全身不停的抽搐着。
半晌,她抬起头来,脸上全是冰冷的泪水,眼神变得恍惚不定。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附身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却吃惊的大叫起来:“哎呀,我的衣服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当发现那些红色是被沾染到衣服上的时候,她生气的皱起了眉头,“我怎么那么不小心,把师兄最喜欢的白色衣服弄脏了。要是让师兄看到了,他肯定又不会理我了。”
忽然眸子一亮,“对了,在师兄看到前,我洗干净不就行了吗?”
绝美的脸上荡起了最动人的笑容,她毫不犹豫的朝着院中的池塘奔去……
………偶是自私的分割线…
“玉……玉……”
冰冷的石室里,沧语虚弱的靠在石壁上,不停的叫着眼前神情呆滞的沧玉隐。
沧玉隐没有丝毫反映,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刚才所发生的一幕上:
宵飞身挡住了他射向夜冥的“夺魂针”……
三根淬了巨毒的银针就从自己的手中直接射入宵的背脊里……
“玉……”沧语的嘴唇逐渐失去血色,苍白得如同他几乎透明的脸。
“咳咳……”
他捂住胸口,在他的指缝间,黑色的血如泉水般涌出来,流到他似雪的白衣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沧玉隐依然没有反映,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意识:他杀了宵!他杀了宵!他杀了宵……
沧语顺着石壁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古琴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开始凝聚最后的真气。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手指飞快的在琴铉上游走,铿锵有力的琴音随之而出,声声敲入沧玉隐的耳中,脑中,心中。
沧玉隐身子一震,有些迷茫的转向琴音的方向,当他看到沧语胸前那一大块黑血时,另一个影象快速的打入他的脑中:
在宵帮夜冥挡住“夺魂针”的一刹那,夜冥手中的“火云镖”也没入了挡在他身前的皇兄的胸口。
“葬,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你了。”宵笑着对他说完这句话就和夜冥一起离开了。而他的意识也随着他的离开而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琴音嘎然而止,沧语痛苦的咳嗽声充满整个石室。
沧玉隐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神情复杂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沧语缓了缓气,对他虚弱一笑,“因为你是我弟弟……”
沧玉隐心中一痛,百感交集,抱起他就往石室外飞去。
“我带你去找夜冥拿解药。”
沧语笑着摇了摇头,“火云镖没有解药,就如同你的夺魂针一样……”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沧玉隐加快了轻功的速度,神情冷峻。
沧语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张和若一模一样的脸。如果,当初他能够不顾父皇的阻止,把玉也一起带走,那还会是今天这种结局吗?
“语儿,父皇知道是你带走了若儿,父皇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再带走玉儿了,否则,你母后会受不了的。”
母后?就因为她是皇后,他才不得不叫她一声母后。就因为父皇一直深爱着她,他才不得不向父皇妥协。
可她这个母后又为他们带来了什么?仇恨!欺骗!痛苦!绝望!她把她所有的不幸都强加在了她的子女身上,玉,若,紫玉,还有他自己。
她把玉关在昏暗的房间里整整七年,又把他送到“影”进行最残酷的杀手训练,最后还利用他来对无辜的人下血蛊,为自己复仇……
她把若变成了一个只会笑没有其他任何表情的木偶娃娃,对他天生病弱的身体不但不关心,反而因此憎恨嫌弃他,对他说:你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她把兰妃生的紫玉送到“影”与玉一起进行残酷的杀手训练,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她亲生儿子的一举一动,就如此简单的葬送了一个无知女孩的幸福……
伸手摸了摸脸上长长的疤痕——她派出阻止他带走若的杀手所造成的疤痕。
这道疤,给他带来了多少自卑与痛苦。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把若安置好后,就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能在暗中悄悄的保护他,看着他一天一天的成长与蜕变,却不能和他一起分享那份重生的喜悦。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以及那个善良又可怜的父皇。因为沧浪国不会容忍一个有着残缺的“太子”,未来的“国君”。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戴上坠着面纱的帽子,飘游在江湖之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愧对“无缺公子”这个嘲讽的称号。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放弃让自己心动的女孩,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另一个品行容貌皆出色的男子渐渐的互生情愫……
小茹,小茹,沧大哥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不再被卷入任何江湖纷争之中……
小茹,小茹,沧大哥真的好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只是,我不能……
我真的不能吗?
沧玉隐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皇兄,告诉我你的住处,我马上带你回去。”
不等沧语回答,他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因为那里还有你的牵挂。”
……偶是懂得放弃的分割线
皇宫的大门已经打开,准备迎接君王与他的“朋友”。
云清逸抱着水映月与夜冥一起走进了大门,韩宵却站在门口不再向前。
“小银?”
他笑了笑,“月儿,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再怎么说,我也是银星王朝的玉王爷,怎么可以随便进入敌人的营地呢?”
水映月歪着头想了想,虽然前一刻他和夜冥还站是“同一战线”上,可他们毕竟是两国敌对的关系……不,不仅仅是两国敌对的关系,还有着过去种种的仇恨关系。
于公于私,他不肯进入夜冥的皇宫都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以后还有着很多见面的机会,也不急于现在的一时。等她的血蛊解除后,她还要好好的当面谢谢他呢。
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好,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等我病好了,我会来‘看’你的。”
“月儿……”他伸出右手想要触摸她俏丽的容颜,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是在想,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你会不会选择我?”
水映月一愣,心中升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异样在哪里,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见她皱起了眉头,他强压住心中的痛苦,故作轻松的说道:“好啦,我是给你开玩笑的。赶快进去吧,他们还在等着给你解血蛊呢。”
为了不破坏他的“好心情”,她也半开玩笑的说道:“刚才我想了下,说不定下辈子我就会赖上你,让你每日不得安宁。”
听了她的话,他的眼中闪过惊喜与释然,长长的睫毛快乐的扑闪着,嘴角挂起了最美的笑容。
听到了吗,云清逸,这辈子,我把她让给你。但是,下辈子,她是我的!
在宫门即将被关上的一瞬间,夜冥突然转身对他说道:“我不会感谢你的。”
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因为,我不是为了你。”
夜冥眸子一闪,韩宵的身影已消失在厚厚的宫门后。
空中那道绚丽的彩虹似一弯最温柔的桥梁,为着痴情的人儿搭上了一条寻找来生之路……
[第二卷 血之契约:第三十三章 伤城]
“轰——”
随着一声巨响,厚厚的宫门把世界永久的分割成了两部分——生与死!
韩宵一直强压在喉咙的鲜血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身形也跟着晃了几下,却倔强的没有倒下。
伸手摸了摸背部痛处,手上便染满了黑色的血。
抬头看了眼空中那道美得不真实的彩虹,淡淡的笑了笑,提起最后的真气,快速的往城外飞去……
“雨侵杯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树叶红。”
这是月儿曾念给他听过的诗句,在她中了百日香最痛苦的日子里。
“韩宵,等秋天到了,我们一起去看红叶好吗?想想看,漫山遍野的红叶,像一簇簇热烈的火焰,把我们包围其中……可惜这里没有香山,不然我们也可以领略一下香山红叶的风情了。”
月儿,现在还是初秋,这里的树叶大多还是半黄半绿的,并不像火焰。你所说的“香山红叶”,我真的很想陪你去看,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们可以把落叶都堆积起来,铺成松松软软的‘红叶床’,然后躺在上面,一边闻着红叶干燥的香味,一边欣赏天上的月亮。‘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荡。’”
月儿,我现在就正躺在你所说的落叶铺成的床上,可惜,现在是清晨,并没有月亮。一场暴风雨,浸湿的不仅仅的天空,还有满地的落叶……
“韩宵,我若死了,请把我葬在鬼谷。虽然那里曾是禁锢我自由的地方,可毕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地方,就像我在这个世界的‘家’一样。落叶归根,虽然我回不到我真正的家了,至少,我希望在我死后,能回到这个世界的‘家’。”
月儿,你曾对我说过: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两年前,你让我把你葬在鬼谷,是因为你的心一直都在那里吗?
只是,你没发觉罢了……
月儿,我的心在你那里。所以,千万别忘记我们来生的约定。
来生,我等你……
秋风轻轻的吹过树叶,叶子上晶莹的水珠滴了下来,落在一张似正在熟睡的俊美脸孔上。
只见那长长的睫毛如收拢的蝴蝶翅膀般静静的卷翘着。眼角,一颗珍珠般的液体正柔和的映着七彩的光芒。唇边,凝固的是期待的幸福笑容,笑若天使……
………偶是等你的分割线……
天月王朝三年末,沧浪国新帝登基,他仁义的决策以及出色的才能让百姓对他十分拥戴,纷纷称赞他是有史以来最“完美无缺”的君王。
天月王朝三年末,和亲公主、“玉王妃”因病去世。传说,“玉面王爷”因此伤心过度性情大变,重新戴起了银色面具,把那张绝世的容颜再次掩藏在了冰冷的面具。
年末的冥都是出奇的寒冷,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层又一层的覆盖着早已枯萎的大地。
高高的城墙上,一个身着月白色缎袄的女子静静的注视着街道上稀疏的人群,漆黑的大眼睛此时正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失去了往日的灵彩。
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轻轻的走到她身后,温柔的帮她披了件白色的狐裘斗篷。
“……小若若……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里。”
“我知道。”
“他是为了帮我去找草药……”
“我知道。”
“他并没有抛弃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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