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探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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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探红楼-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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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蟠自闯了祸,日日躲在家里。差役拿了令来搜,自然把他拿住,立时收了监。薛姨妈急得跳脚,却一筹莫展。
    还是薛宝钗提醒:“母亲,贾雨村前儿不是才升了大司马么?这个职位可是掌着实权的,只要他肯帮忙,哥哥自然能从轻判决。”
    薛姨妈听了恍然大悟,忍不住哭道:“我的儿,幸而还有你在身边”这才匆忙同了香菱过来找贾府求救。
    王夫人自然竭力安慰:“姐姐,既是贾雨村管着这一块儿,我找你妹夫说就是。只是那夏家到底不是平常人家,恐怕皇商的营生,保不住了。”
    薛姨妈这才安心,垂泪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但凡没了命,还能有什么?安安稳稳地能够出来,也就罢了。”
    两人都只当这是最差的结局,浠嘘一阵倒也罢了。就是贾政,对薛蟠恨铁不成钢之外,也不以为是什么大事,叫了轿子去官衙找贾雨村。
    谁知贾雨村听说,竟是露出十二分的为难:“按理儿说,咱们同气连枝,世兄的事不该不管。可如今管着贵府表亲的,竟是个铁面的判官,连我都不敢讨情。”
    就算贾政再迂腐,也听说这话是推脱之辞了。贾雨村近来圣眷正隆,那主审的御史,官阶在他之下,多少要卖上几分面子的。
    出了贾雨村的官邸,贾政站在门口茫然了一会儿,才吩咐起轿,往平常交好的寿山伯府而去。
    贾雨村听了门房的回报,只是暗自冷笑。如今但凡有几分眼色的,谁还看不出今上的意思?四大家族,恐怕挨个儿的不保了。这种敏感的时候,还敢去踩贾府的浑水?薛蟠这事倒也出得巧,正愁着没由头发作呢,皇帝还能让人给保下?
    贾政却毫无政治敏感度,不气不馁地连走了几家,竟是一无所获。
    王夫人听闻,不由得失色:“连锦乡侯家也不肯应下么?那……薛家的孩子会怎么个结局。”
    贾政看着她脸色大变的样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按律——当斩。”
    王夫人惊叫一声,瘫倒在炕上:“我的天,怎么会……”
    “墙倒众人推,如今皇上的意思还摸得不十分清楚,众人都不敢出头。自甄家出了事,我已着珍哥儿约束族人,万不许出去生事。谁知……薛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夏家不依不饶,又使了无数的银钱,就是要蟠儿判斩立决才快意。”
    “薛家的事……与我贾氏的事还能分得开么?咱们四家同荣同衰,世人皆知。”王夫人脸色苍白,“不救了他,薛家就绝了后就是旁支里有几个,又有些什么出息?终究是不成的。”
    贾政惨然:“我何尝不知道,奈何今日走了一圈,竟无一人肯伸出援手。看来……咱们虽不知道,那位已是不待见咱们了。”
    王夫人喃喃道:“元春……”
    贾政微微摇头,若有个得宠的女儿,哪里还用得着这样的担心就是因元春如今失了帝心,才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蟠儿还有救,我哥哥前儿送信来要回京复职”王夫人忽地想着王子滕,顿时精神一振,“总有几个交好的能帮上忙。”
    言语之间,不乏责怪贾政无能的意思。
    贾政只是苦笑,他虽不如王子滕善于钻营,身份家世摆在那儿。别人不肯应答了他,王子滕去了也一样碰软外子。
    但看着王夫人一脸的希望,也不忍让她希望破灭,只是微微一叹,便沉默不语地去了外书房。
    薛姨妈闻讯,大是失望,也只得盼着自己的哥哥早日进京。谁知探春去向王夫人请安的时候,玉钏儿递了封信进来,王夫人不及看完,便“啊”地叫了一声,一头栽了下去,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探春喝道:“忙什么忙,快把太太抬上炕去放平了,再请个医生来瞧着。”
    彩云忙忙地打发人请医生,探春却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信。
    玉钏看探春发怔,忙问:“三姑娘,这信到底是什么?”
    探春一目十行就把信给看完了,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是太太的兄长……在路上感染了风寒,一时没得着好医生,在驿馆里……没了。”探春无力地把信递给玉钏,“去叫人送给父亲。”
    医生请来了,却并非往常的那位王太医。探春急忙起身躲进屏风后,心里茫然。看来,四大家族的败落,已经开始了。
    堂堂三品大员,怎么可能连个好一点的郎中都找不着?无非是底下了懒怠,驿馆里的人故意推搪,才耽误了医治。
    可见人与人,还是相对公平的。生死荣辱,不过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贾府还没有怎么着呢,就已经有人落井下石了。王子滕算得上是四大家族里的实权派人物,他这一死,不知会对四大家族又起多大的影响。
    贾宝玉下学回来,听得母亲晕倒,急忙过来看望。此时王夫人已是苏醒,和闻讯赶来的薛姨妈相对垂泪。
    探春勉强笑道:“母亲和姨妈还请节哀,差个人往王家去……礼节上的事儿,还得安排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人走园空
    南安郡王不如水溶长得风流倜傥,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替她设想得十分周到,前儿才送来两匹上好的蜀锦,是没说什么,大约是让她裁衣服的。
    就是贾宝玉和柳湘莲从外面打听回来的风评,也对南安郡王的为人赞誉有加。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好的吧?她想着,心里总有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正说着,薛宝钗来给贾母请安。她素来是个乖巧人,见贾母不问,只字不提薛蟠的案子,只陪着说了两句闲话,才跟着探春一同告辞。
    探春自然无法不能不闻不问,薛宝钗倏地红了眼圈:“也是我们家门不幸,让亲戚们见笑了。哥哥的案子近来并没有进展,二弟在外日日奔波,银钱撒下去了不少,却一无所获。兴许……兴许哥哥竟是要问斩的了。”
    “如今没判下来,该还有转寰的余地。”探春道。
    “也只存着这么些希望。”薛宝钗凄婉一笑,“三妹妹,多承你关心,也不敢请三妹妹去我那里坐坐,实在有两个病人在。”
    “姨妈病了么?”
    “是,不单是母亲,就连香菱也病了七八日了。”薛宝钗苦笑,“琴儿的婚事原是早年就定下来的,今年应该换了文定,可梅翰林家竟没有提起。”
    探春虽不大喜欢薛宝钗,但薛贾两家,早就盘根错节。若是薛蟠出事,薛家就没有了顶梁柱子的男人,这一支的败落将成定局,难免会带累贾府,也不由得替她着急。
    忽地想起现代法律里,就是杀人的判法也不一样,防卫过当和故意杀人的量刑可天差地远,眼前不由得一亮:“原不过是失手,若是细细地陈情,该不会判得这样重罢?”
    “我们原也这么认为,谁知那个判案的官儿竟半点不肯松口。说是他夫妻口角由来已久,哥哥是蓄意地借了酒劲儿杀人。那边夏家也不肯依饶,只催着快些结案。二弟这么奔走,不过是怕判个秋后问斩,再没转寰的余地。”
    探春默然良久,才道:“你去看过太太了么?兴许她那里有些主意。”
    薛宝钗脸色一黯:“已是去过了,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如今母亲病着,我终日侍奉汤药,十分支持不开。母亲的意思,是请大太太允准了给二弟早日完婚。”
    薛蟠的堂弟薛蝌在去年定了邢岫烟,原本是邢家高攀,因是看准岫烟性格儿和模样儿都好,薛姨妈才作主定下的,当时称得上皆大欢喜。
    只是薛家如今这样的田地,邢夫人未必就愿意把这个侄女儿嫁过去。探春想着,却没有说什么。
    果然被探春说中了,邢家原来是极力想要攀薛家这门亲的,如今却拖延着不肯。只说姑娘如今还小,再等两年。
    小么?探春抬首望天。众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只看他们两家的好戏。
    倒是邢岫烟颇有几分气性,只说既已定了下来,一女不配二夫,再不能许下别家。况且薛蝌父母早亡,待薛姨妈这位婶娘如同自己的嫡母一般,婆母有恙,原该早去侍疾的。
    邢夫人冷笑:“还没嫁过去呢,就叫起婆母来了你别瞧他们家有底子,可那是薛蟠的。他这回凶多吉少,那些家业倒还能留下几分来?”
    邢岫烟被她说得脸红耳赤:“不为他们家的产业。”
    “哦,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横竖我也管不了,又不是我自己的女儿。你若是愿意跟着过去吃苦,我还能用绳子系了你不成?”邢夫人见邢岫烟油盐不进,大感恼怒,拂袖而去。
    邢大舅没有什么主意,见女儿说得在理,又态度坚决只得允了。
    邢夫人放出话来,邢岫烟的嫁妆,她是一个子儿都不出的,凭着他们有多少就拿多少。好在薛家别的没有,银子还是尽够的。薛宝钗拿了一个匣子悄悄地给邢岫烟,让她自己置办嫁妆。
    邢岫烟却执意不收:“若你们是瞧中了我的嫁妆,当初就不会下聘。若瞧中的是我这个人,便是嫁妆寒酸些,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慢怠我么?我若是收了银子,世人便只当是我爹娘卖了女儿。”
    探春闻言一叹,薛宝钗也大是称扬,倒不敢勉强,只得仍把银子拿了回去。
    只是正逢多事之秋 ,家里又有病人,婚礼自然只能从简,邢夫人大是不满,在下人面前也叽叽咕咕,说得很是难听。
    薛宝钗虽然听闻,却只作不知,仍是来往于贾府与薛家之间,面色平静。
    贾母倒很是喜欢邢岫烟,说她这样的女孩子很是难得,特意拿了两件压箱的首饰给她。
    腊月的时候,邢岫烟便草草地嫁了过去,并不见什么排场。就连嫁衣,也是忙忙地自己赶出来的。好在她素寒出身,倒并不在意。
    探春知道她身边没什么东西,也打了几件首饰悄悄地塞给她:“也不是什么好的,只作不时之需。因怕那些宝石一时难出手,都特用的纯金。”
    邢岫烟与她向来交好,闻言握住了她的手:“三妹妹,多谢你……”
    “其实……你就是不嫁,也没人说你什么。”
    “我并不是为了立什么贞节牌坊,只是他……”邢岫烟说着,耳朵根渐渐地赤红。
    探春这才恍悟,原来她也早看中了薛蝌,难怪会一口应允,心里倒替她高兴:“既是你两人互有情意,那就好,倒是我白替你担心。”
    邢岫烟嫁过去第二日,便脱了嫁衣,换上常服帮着薛宝钗持起家来。虽是薛蝌终日在外奔忙,她也毫不抱怨,加意地温存,薛姨妈十分称心。
    探春暗想,薛蝌虽没有什么家业,但人还老实能干,若是邢岫烟与他两情相悦,倒未尝不是头好亲事。
    只是这样一来,邢岫烟便来得少了。薛宝琴也早在薛蟠出事时便辞了家去,大观园里竟显得冷清起来。
    惜春素来孤僻,自从把入画撵走之后,竟真的如了悟一般,等闲也不大出房门。有时候连贾母那里的晨昏定省,也推病不去。听她的贴身丫环彩屏说起,竟见天儿地忙着抄经。
    整个园子,也只剩下林黛玉和贾宝玉,与探春时常往来。
    “想当初,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春暖花开,这会儿却已是草木凋零了。”林黛玉叹息着,神情郁郁,眉目不展。
    探春知道她的心事,贾母虽玩笑似地提过她与贾宝玉的事,可王夫人咬住了不接话,显是无意于她。这两人要想修成正果,怕是比薛蟠的改判还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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