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躺在那只柔软的大床上,不久之后,门外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那种决绝的寂寞袭上心头时,少女还是痛苦地将脸埋在了床单里。
现在,即便除去那个蓝胡子的男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她依然会感到一种深刻的痛苦。
她想起了那一次在小矮人的木屋前,她的毒梳子将兰贝特推向死亡的边缘,那一次锥心的痛苦,她真的不希望再体会第二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变得贪心起来。对于这个忠实的骑士,他存在的方式明明只是自己的一个物件,一个工具,但何时起,自己对他所抱的感情已经微妙地向更为有血有肉、更加平等的人靠近。
这是她的青梅竹马,她不喜欢用“家具”两个字称呼他,因为她尚还记得他们从莱因哈特王国逃出时,他抱着自己躲在树洞时的体温,是温暖的感觉,并非家具的冰凉。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的侍从,成为连自己母后都不认识的一个其他人。
“一定有什么办法。”她在心中默默思索着,扭过头,那枚钥匙还躺在床上闪着银光。她深吸一口气,最后选择扭过头,将它划到了视线之外。
……
兴许是之前的旅行太过疲惫,少女倒在床上睡了很久很久。连途中敲门送餐的声音都没有听见,直到天色沉入无尽的黑色,少女才从那纷扰的梦境中醒来。
屋子里静悄悄得没有一丝声响,反倒是
从大理石中渗出的冷让她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下床,点上蜡烛,披上她的千兽皮,当她伸手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门外墙角处的晚餐尚还摆在那边。
大概是真的饿了,她还是蹲□子挑了几样东西随便吃了点。
走廊里昏暗的光浅浅映照着深色的壁纸,少女站起身子,食物让她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从脚底生出的温暖让她冒出要四处走一走的想法。
白日里,蓝胡子带她走过的那些房间每一个都精致非常,充满惊喜以及回忆。而现在,这深夜之中,重新走一走或许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
所以按着白天走过的顺序,爱丽丝重又一个个游过那些房间,而第二遍,她感觉到了一种更为清晰的熟悉。直到又一次来到那扇公爵期望她打开的木门前,少女才站定。
那雕花的房门是异于其他木门的美丽,走廊尽头的位置,它总让人充满遐想。廊边的烛光,火苗在褐色的大门上明明灭灭,爱丽丝看着这扇门,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
“爱丽丝公主,”寂静之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还是让爱丽丝耸了□子,她立刻转过身,黑发的少年正穿着灰色礼服站在她身后,“您是准备来打开房门的么?”
“……”少女失望地低下头,“不,”她肯定地说道,“不过是游览了一遍房间,最终停在这里而已。”
“公主殿下知道么,您真的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他忽然说道,却让爱丽丝的动作愣了愣。
“……什么意思?”她反问。
“在这之前的所有女孩,公爵先生都绝对禁止她们进入这个房间。”他十分平静地陈述着,就像是融入这片黑夜的魂灵一样,肃杀、冷清。
“?”这终于让爱丽丝感到了一丝蹊跷,所以少女扭过头,视线里带着一丝惊讶。
“在这之前,公爵先生也会将钥匙交给她们,但他所嘱咐的都是‘不许打开房门’。”
“诶?”
“可那些女孩都太过好奇,到底还是忍不住内心对于未知的期待,无一例外偷偷打开了房门。”
这终于让爱丽丝想起了蓝胡子之前所说的那些,说那些女孩“都在为她们的好奇心付出代价”,难道指的便是她们打开了…眼前的这扇大门?
她不觉又将视线对向这异于其他的房门,心中对于真相的渴望愈来愈大。但很快,她的理智还是将她拉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将那枚钥匙留在床单上是正确的,若是它现在被自己握在手心的话,她真害怕自己会立刻跑上去打开那扇房门。
“那么后来呢?”空气中,少女的声音有一丝单薄,这反倒将气氛装点得一丝诡谲,“那些少女打开门都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兰贝特说道,“唯一知道的只有,那
把钥匙从那之后便开始无止境地向外渗出鲜血,无论如何擦拭都没法将上面的血污擦干净。”
爱丽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久前从树丛后看到的那幕又一次浮上脑海,白色的玫瑰像是一瞬间便被流出的血所包裹,在淹没她视线的同时,也将她的理智所吞噬。
少女惊恐的后退了一步。第一次,她对未知抱有如此消极的态度。
如果可以的话,她绝不愿却碰一下面前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结束,我真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