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年纪怀着孩子,却不能在心爱的人身边享受宠爱,而要远山跋涉的奔波,担惊受怕。
偏腹中怀有骨肉的事还不能道于人知,她表面上虽然不做表示,心里这份痛楚和心酸,又岂能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暗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在想他?”
白筱竦然回过神来,只是微笑了笑,唯心的道了句,“没有,有什么好想的。”收回视线,看向脚边地面,如何能不想,眼角渐润。
青儿依树杆靠在她身边,也看南朝的方向,喃喃自语,“凡是沾了‘情’字,便难有好过,你是这般,我也是这般,想来南朝的那儿位也是这般,就连让人讨厌的风荻也是如此。”
白筱嘴边的笑意,缓缓淡去,在青儿面前,装了也是白装,默着不出声。
青儿看了一阵天上的云,突然‘哧’的一声笑了笑,摇了摇头,“一直以为风荻是个浪荡的淫徒,不想却是我看了走眼。”
白筱对风荻的事并不上心,由着她说,也没搭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树梢上一只小鸟来回扑腾做窝,眼角慢慢露了笑。
手轻捂着微隆的小腹。
她穿着高束腰的白纱长裙,下摆蓬松宽大,全然看不见腹部,然离京这一个多月来,腹部较先前却是见长了些。
如果他知道自已有个孩子会多开心,可惜却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的越多,便越放不一工,会做出更多逆天之事……
天岂能是他一人之力可逆得了的,到头来伤痕累累的还是他……
青儿转脸睨了她一眼,“其实风荻跟我挺象。”
白筱有些失笑的看她,真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你别笑,真的。”青儿转脸又看天空,“以前只要那个人看我一眼,我会开心很久。”
白筱慢慢敛了笑,对于青儿对古越的感情,她也无能为力。
古越的性子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青儿……”
青儿笑了笑,“都过去了,只不过今天看见你不小心握了风荻的手一下,他便乐了这一晚上,才想起,你不必介怀。”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慎重申明道:“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是你自已没关车帘,我无意中看见的。”
白筱皱了皱眉,“我与他又没什么,还怕人看不成?”
青儿‘哎’的一声长呼了口气,“你倒是坦坦然,没什么想的,就象那个对我一样。但你们不知道,只要一句好话,或者一点点关心,就能将我们的心塞满,久久的回味。
风荻和我一样容易满足,所以说他与我很象。”
白筱就着月光,看着她在被光辉映得雪白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眸色慢慢沉了下去,垂眸定定的望着自已阴暗中的脚尖,隐约能看见上面的花朵轮廓,但不管怎么专注,都不能看清楚整个花纹。
风荻的心思她并非全不知,但她不想去知道更多,就象这鞋上的花,如果当真想看清,只需轻轻抬一抬脚,但她不会这么做,宁肯将脚缩入裙下,不去深究。
过了好一会儿才幽然出声,“你知道我恨他。”
青儿用力的点了点头,站直身,离了树杆,“真难为你,为了自保,刺他一刀,明明恨着,却又受不过良心的谴责,对他百般照顾。”
白筱脸色冷了下来,“我有什么良心可谴责的,只不过是得让他在到达地方前,腿伤完全好起来罢了。”
青儿也不与她争辩,摇头笑了笑,向屋里走,边走边道:“丫头,做为皇家的人,你的心不够狠,你离开皇家,跟我去过那闲然的生活是对的。”
身在暗枪冷箭的皇家,如果狠不下心对待对手,就算她有千万个心眼,谨慎再谨慎,也难保次次能够避开,只要一次疏漏,便可能是杀身之祸。
青儿的话,白筱哪能不明白,无奈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重望向天空,不够狠就不够狠吧,反正到了地方,埋了明珠,与皇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凉风轻拂,吹开耳边发丝,有微凉。
她却不想进屋,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虽然看不见他,但能想出他在那个方向的某一处,心里也是安心的。
或许是看过玄冰的原故,她慢慢模模糊糊记起一些以前不记得的事,虽然只是一些难心捕捉的感觉和幻影,却让她更加的明白,她与他上一世定有什么难以割舍的过往。
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华’字,六子化成的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在耳边浮起――――――化去一魂,再一魂,残魂之人,竟然敢置身于众人之上,蔑视上天,只怕天地之间再无比此人更狂妄霸道之人………如果姑娘能借此将这人除了,倒未必不是好事。
第二卷 第097章 可疑之人
白筱身子赫然一激,起了一身寒意,那时恼六子胡乱说话,之后便丢了开去,并不多想。
这时竟隐隐生出些惧意,难道说这一切的不祥之物都是冲着他去的?
这到底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另有蹊跷?
心里一阵乱跳,或许是有人借他受罚,乘机落井下石。
一股寒意蔓延爬山她的背脊,浑身血液慢慢冷去,冰得身上无处不冷。
那个六子居然也想容华死,到底是帮着哪路的?
下次如果再遇上那只小九尾白狐,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再跑掉。
正在愣忡失神,旁里传来一声轻咳。
古越慢慢走到她身边,“心情不好?”
这三天路途中,他忙于戒备和查找线索,以及暗中做下记号。
加上白筱不时的要去照看风萩,便没过去与她搭讪,只是在空闲之时,默默的注视着她的马车。
白筱忙收敛胸腔内滚涌的愁绪,换上满脸的笑,“只是出来透透气,十哥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里面柴火烤的心慌,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纵身一跃,跃上白筱头顶树梢,倚着树干屈了一条长腿,坐了下来,顺手摘了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两个音符,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树下白筱,“上来吗?”
清风拂过,头顶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熟悉而又夹杂着陌生气味的龙涎香让她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垂头低叹了一声,只有在他兄弟二人身边,才会心安。
抬头见他身边并列着另一枝铜盆粗细的树枝,闲来也是无事,上去看看月亮也是不错,“好。”
正要提气上跃,眼前黑影一晃,他如大鹏一般从头顶扑下,眨眼间已被他卷进怀里,身体一悬已离了地。
他将她轻轻放到那条树杆上,低声嘱咐,“扶稳了。”
等她坐得稳当了,才小心的试着松手。
白筱舒服得靠了疏肝,“十哥的轻身功夫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古越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两枝树杈相隔很近,上下也不到半尺差距,他人有高大,这一坐下去,倒与她臂膀碰了臂膀,甚是亲昵。
风吹开她耳鬓秀发,拂过他的面膛,面痒,心更痒,侧脸看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真想将她揽紧怀里。
见她转头过来,忙别开脸,谑笑道:“跑买卖,第一重要的就是逃命的功夫,自然是要勤练的。”
明明是他胡诌的话,白筱却禁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十哥也是能说笑的人。”他这身功夫岂能只是勤练便能有的。
“常年在外面跑着,跟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也免不得说上几句。”他这话到没瞎说,以前打仗打的多,也不时会和属下的兄弟们扎成一堆,他性子又不象容华那么好静,喝高兴了,自然也会和兄弟们瞎扯几句。
白筱见他别开脸,只道是自己的头发搔到了他,令他不舒服,忙将耳边发束攥回,“不好意思啊。”
古越垂了眼,抿着唇,浅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里求之不得啊,“没关系,那个……你同伴的腿伤无碍吧?”
这些天,他每看到风萩骚扰白筱,就很恼火,但抛开私情,这一趟的任务成败关键却在风萩身上。
这三天虽然没取风萩车上看过,但以他多年来与伤亡打交道的经验,知道风萩这次伤势不乐观。
白筱神色微黯,笑意褪去,轻叹了口气,“那两只野鸡的血,应该是他……”
古越点了点头,“我知道,多亏了他,我们才躲过了那一难。”无论他对风萩再有心结,对风萩的思维敏捷和办事的果断也不能不欣赏,怪不得容华总是说风萩是他一生中最有趣,而又最让他头痛的对手。
“因为那事,他的伤口恶化了不少,这些天反复不断地在发烧。”白筱提起风萩的伤,也是甚忧虑。
“你不必过于担心,钟大夫医术很好,有他在,不会有事。到了前面,如果没再发现赶尸的,就可以放慢行程,他这伤也就养的快些。”
除了容华,钟大夫就是京里最好的大夫,他认得钟大夫也不奇怪,白筱也不多想,只是轻点头应了,“反正十哥也是去关外,不过我们两队搭个伴,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她将唇抿了抿,“当然,只要十哥不嫌我们拖累。”
她这队人大多是‘冷剑阁’的人,论去完成什么任务,自然个个敏锐机灵,但说起行军带队,他们这队人只得风萩在行,可是风萩伤成这样,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指望上他。
而她自己虽然在地下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九年,但那时她只是一个魂魄,飘飘忽忽,也没什么人能伤到她。
又只得她一人,全无负担,哪能与这时的情况相提并论。
一路太平倒也罢了,现在又有活尸出没,前面到底有没有凶险,还不得而知。
这个十哥虽然眼盲,但心思细密,处事又果断周全。
如果能与他们同行,这往后路上,自然少许多麻烦。
古越心里一阵狂喜,这两天就是琢磨着过几天太平了,寻什么借口与她同行,现在由他先开口,这借口也不用想了,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这些天下来,我们这两边的兄弟都处的极好,还真舍不得分开。姑娘有此心,在下求之不得。”
白筱满心欢喜,扬眉笑了,正要道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脸色徒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古越虽然功力深厚,但听力却不如她,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是一惊,飞快卷了她,跃下树梢,飞跃入屋,压低声音,“灭火,戒备。”
白筱心里突突乱跳,也低声吩咐,“留四人保护少爷和钟大夫,其他的各自准备。”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人都是浑身本事,最好的指导方法就是让他们自行发挥。
等属下将风萩和钟大夫移至隐蔽处,细听那脚步声,又近了些,不发蹒跚拖拉,却不像会武之人,心存疑惑,这附近人畜全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第二卷 第098章 已死的人
突然间有事情发生,古越也顾不得避嫌,将白筱紧紧挟在怀里,不肯有丝毫放松。
虽然有药物的作用,风荻已然入睡,被一阵搬移折腾,弄醒过来,眼皮重得象是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身边放得极轻的脚步声让他感到有紧急事件发生,强打精神,把全身力气全使在了眼皮上,总算睁了条缝。
篝火将灭,能见的地方很小,偏偏一眼就看见白筱被那个奸商抱进怀里,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看上白筱漂亮了。
不管现在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反正他是乘机揩上油了。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