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独占卫小鱼么?”顾永伤耳边回响起赫连勃轻柔却阴狠的话,“那么让她吃下去,等她杀死戚无归之后,卫小鱼就是你的了。”
顾永伤紧紧的握住手中瓷瓶,眼神几经变幻,终于还是沉淀为一片漆黑,赫连勃已经看出了他对卫小鱼的心思,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就算他不动手也会有人代他动手。
况且他承认,他被赫连勃说动心了,他确实想独占卫小鱼,想把她身边的男人都杀光,如果自己亲自下手杀死他们的话,卫小鱼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自己来动手,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这很卑鄙,但是他想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
顾永伤慢慢的走向门口,打开了门,黄昏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表情。
“小玉。”他低声一唤。
“魔主。”墙角应声闪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粉色刺绣长裙,菱唇俏眼,笑容甜美。
“卫小鱼现在何处?”
“在房里。”负责监视和照顾卫小鱼的小玉甜甜的回道,那个小鱼姑娘刚才在宅里乱转,还转到夹竹桃林去了,刚才才一身狼狈的回来了——当然是她悄悄的引卫小鱼回来的,否则以那位姑娘奇差的方向感,大概再转一天也回不来。
“她没有出去过吗?”她会这么安分?
“小鱼姑娘有去了后山。”后山那片夹竹桃是禁地,她并没有跟过去,所以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永伤眉头一皱,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卫小鱼她是在后山里见到了赫连勃吧,而且很可能是惹怒了那个男人,才导致赫连勃命自己喂她吃下镇魂蛊。
掌心里的小瓷瓶已经被他握的发热,顾永伤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对小玉道:“去厨房熬碗参汤过来吧。”
事到如今,谁都已经无路可退。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妖孽终于还是狠下心了,(╯﹏╰)b
我今晚终于提前了几个小时更新,哈哈,偶勤奋吧,
所以为了奖励我,大家努力用留言砸死阿眠吧,O(∩_∩)O~
梳发
顾永伤的房里,刚洗完澡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卫小鱼正坐在床上,呲牙裂嘴的为自己上药,刚才被赫连勃摔到地上的时候,两边的手肘都擦破皮了。
那个混蛋赫连勃,诅咒他不得好死!卫小鱼一边在心里诅咒,一边姿态别扭的涂上小玉准备的药膏。
咿呀一声,门板再次被推开,卫小鱼以为是小玉,抬头一看,却是顾永伤手托一个银盘走了进来,盘上放着一晚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的汤。
“哟,这汤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卫小鱼吃惊的挑起眉,见他点了头更忍不住调侃他两句,“想不到堂堂魔主大人竟会给我一个小人物端汤,真是三生有幸。”
顾永伤白了她一眼,把托盘放到红木圆桌上,“知道荣幸就好,还不快滚过来喝汤?”
卫小鱼扁扁嘴摇了一下头,“先放着吧,让我上完药。”才刚涂好左手肘。
顾永伤看了一眼她扭头歪腰的上药的怪姿势,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到床边,拿过她手里的药膏盒子,“手伸过来。”
卫小鱼非常配合的伸出右手,粉色的衣袖被撩起,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手臂,手肘上微微沁着血丝,红色的血映着雪白的肌肤,竟有几分奇异的诱惑。
顾永伤定了定神,以食指挑起一点浅绿色的透明药膏,低着头仔细而轻柔涂到伤口上。
他一低头,流泉般披泻在肩上的黑发就溜溜的滑了下来,几缕发丝磨蹭着卫小鱼光裸的手臂,微微有点痒意,她感觉有点怪怪的,于是开口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束起来?”每次见他他都是披着一头头发到处走。
顾永伤已经涂好药抬起头来,猫般的魅瞳中闪烁着点点笑意,“因为觉得很麻烦,要不,你帮我束起来?”他半开玩笑的道。
卫小鱼却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拉下衣袖,“可以啊,就当回报你帮我上药的‘恩情’。”只不过是绑一下头发而已,小事一桩。
她却没有想到这是古代,为人束发这种事,除了奴仆以外,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做。
顾永伤眨眨眼笑了,是卫小鱼从来没见过的舒畅开怀的微笑,“那就太好了。”他率先走到镜子前坐下,“过来吧。”
卫小鱼穿上鞋子走过去,看了看光溜溜的梳妆台面,“东西呢?”
顾永伤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紫色镶金的红木箱子,打开来,各种梳子、簪子和发带琳琅满目。
卫小鱼挑挑拣拣,拿出了一把黑檀木梳和一根紫玉簪——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适合这种妖妖魅魅又神秘高贵的颜色。
顾永伤的头发乌黑柔软,握在手里就像一匹光滑冰凉的丝绸,梳子一梳,就很顺利的一梳到底,所以不费什么功夫就梳好了头发,卫小鱼放下木梳,努力的把这一把长发用簪子挽起来。
顾永伤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两个人,其实铜镜模糊,加上傍晚昏黄的光线,并不能把两个人的样子看的很清楚,但顾永伤看的很认真很仔细,向来带着点妖异之色的眉眼如今却是温柔的,就像窗外飘进来的花香,浅淡而动人。
可是站在他背后的卫小鱼没有看到,她很专注着自己的动作,用不怎么纯熟的手法,试过几次后,终于把一头黑发挽成了一个髻。
“搞定了!”卫小鱼站在一旁,很有成就感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头发挽起后,顾永伤线条优美的脸型就完全显露出来了,五官精致,玉簪华贵,气质优雅,绝对是翩翩佳公子的典范。
顾永伤从镜子里看到她挽成的不过是男子最常见最简单的发髻,本来没什么值得惊奇,但顾永伤却看的有点出神:这个发式是他小时经常梳的,而且大多是母亲帮他梳的,母亲那温柔的触摸、细致的动作,还有慈爱的眼神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喂,你怎么不说话?”卫小鱼推推他的肩膀,一手叉腰的瞪着他,“别跟我说不满意啊。”她可是第一次帮别人绑头发唉——上辈子帮糖果扎辫子不算。
“我怎么会不满意?”顾永伤站起来,转身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很少听到他这么真诚的语气,卫小鱼反而被他夸的有点害羞了,掩饰的拍拍手,“不客气啦,举手之劳而已。”
顾永伤目光一转,看着桌上那碗热气已不再升腾的参汤,迟疑着而终于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它走了过去。
“小鱼……喝汤吧,”顾永伤端起碗递过去,脸上依然带着笑,“这是小玉特地为你熬的,别浪费了。”
“哦,好,”卫小鱼毫不怀疑的接过温热的碗,“替我谢谢她啊。”小玉那个姑娘长相甜美又会伺候人,很讨人喜欢。
卫小鱼捧着碗咕噜噜的喝下去,放了这么些时候,参汤现在的温度刚好入口。
顾永伤看着那汤一口一口的消失在她的嘴里,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狠狠的刺在了掌心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只有心头的抽搐感越来越强,仿佛整个心都被什么揉成了一团。
那不过是短短一会儿,顾永伤却觉得时间过的太漫长,就像一场凌迟,把人折磨到筋疲力尽。
卫小鱼砰的放下碗,咧开笑脸,“想不到小玉的厨艺也很好嘛,汤很好喝。”
顾永伤慢慢的松开因为用力而发酸的手指,竭力露出一个自然的表情,“那就好。”
“顾永伤,你为什么要入魔教,还当了什么魔主?”卫小鱼忽然觉得有点累了,坐到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努力振作精神。
顾永伤也随之坐下来,微微一笑,“因为家破人亡,所以只好沦入魔教了。”这句话其实没有说谎,顾家被灭门后,他就被赫连勃带了回来,至于为什么会当了魔主,那是因为赫连勃需要一个替他背黑锅的替罪羊——让世人以为所有的杀戮都是自己做的,反正外人只知道杀人的是魔主。
赫连勃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阳光之下,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相信很多人都想取下自己的顶上人头——魔教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
顾永伤这样笑着说出“家破人亡”这么沉重的话,卫小鱼根本就不信,用力的睁着莫名的感到困倦的眼皮,“你就骗人吧你,我才不……不信呢……”她的语音愈加不详,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就软了手臂,趴在了桌上。
顾永伤依然笑着,只是那笑里已经带上了悲哀的意味,他轻轻的走过来,淡若游丝的吐出一句:“你说的没错,我是……骗了你……”
那一碗她觉得很好喝的参汤里,加了镇魂蛊,还加了安眠草。
顾永伤把卫小鱼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很久,直到月华如霜,洒满一地……
第二天一早,当卫小鱼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拍拍脑袋,不知道昨天自己怎么就忽然睡着了,也许是因为太累了?
卫小鱼下了床伸伸懒腰,随意四顾的目光却被桌上的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块折得整整齐齐的白帕子,衬着深红色的桌面分外引人注目。
卫小鱼一怔,慢慢的走过去拿起了帕子,丝滑柔软的手感,淡雅的青竹纹,左下角一个鹅黄丝线绣着的“戚”字,正是戚无归给她的那方手帕。
她还以为昨天掉下江后,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冲走了,原来这手帕还在。
应该是小玉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然后洗干净晾干了,现在是要还给她吧?
“小玉!”卫小鱼扬声叫小玉,叫了几声却没人应,不禁觉得有点奇怪,打开房门走出去,“小玉!顾永伤!”
没有人回应,整座宅子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座空城,声音传出去只震动了空气里的浮尘,而阳光依然静静的照着花木扶疏的庭院,默然无语。
卫小鱼在周围转了几圈,终于相信已人去楼空了,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有捏在手里的帕子,她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卫小鱼垂头丧气,喃喃自语,“顾永伤那家伙真是的,就算要偷偷溜走,也该告诉我怎么下山嘛……”她还想多腹诽几句,就突然看见了眼前的柱子上画着黑色的类似箭头一样的符号。
卫小鱼惊奇的走过去,发现几乎每一个柱子上都画着这样的符号,卫小鱼有点明白了,她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完一道回廊,转过两个弯后,不出所料的就到了宅子的红木大门,而且门外就有一道蜿蜒下山的石子小路。
“终于可以下山了!”卫小鱼欢呼一声,雀跃的沿着小路向山下跑去,只是顾永伤为什么也会知道她路痴的事?
那当然是因为小玉跟顾永伤说了这件事,顾永伤听完之后就一边笑一边提了墨水,画了那些记号——这些卫小鱼自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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