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礴哑然失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初见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齐礴,我透不过气了,你再不放开,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个因为拥抱而死掉的人。”
齐礴猛的松开力道,却没有放开她,只是脸色难看的瞪着她,“不许胡说!”
“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初见的手贴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她并不想问他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她想,如果他想说,就算她不问,他也是会说的。
他叹了一声,道,“初见,我今日带你来这里,只是……只是想告诉你,王府中虽然复杂,但我一定能保护你的。”
初见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幼年时王府有嫡庶之争,母亲不是个擅长心计的人,知道王府中有人会对我不利,于是恳求父亲秘密将我送到这个庄子里,只有华娘和鲁伯陪着我。在我四岁那年,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得知我在这庄里,便买通了厨子,在我饭菜中下毒。华娘为我试菜所以才会中毒。母亲赶来的及时才救了她。母亲知道我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的,便求了皇后,让我进宫去当太子的侍读,那些人才没办法了。”齐礴淡淡的说着,轻描淡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似的。初见却听得胆颤心惊。
那些人是谁?是不是杜夫人?不是说杜夫人当年差点让自己的儿子承继了王爷一位吗?但如果是她,为何如今却是她在当家?
齐礴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当年那些心术不正想要谋夺王府的人已经被杜夫人赶出去了。如今王府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也许王府的生活并不是别人想的那么平静。初见,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初见皱眉问道,“当年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齐礴道,“是父亲的两个小妾,不过都已经杖毙了。”
初见一惊,“当年是谁杖毙她们的?”
“杜夫人。这些年母亲不理俗事,多亏了杜夫人代理王府。不过你就要是王妃了,将来就要辛苦你了。”齐礴笑着道。
初见心里却隐隐不安。这个杜夫人真是越来越教她看不透了。齐礴是还不知道今日她遇到杜夫人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他又会怎么说?他好像很信任杜夫人呢。
“齐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将来不能适应王府的生活,虽然王府现在是风平浪静,但算计却还是有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请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只要是高门贵族就离不开争斗,这些道理她明白,齐礴更加清楚,所以他才会在今日带她来这里。
“只要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知道么?”齐礴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王府就算已经没有了妻妾之争,但外面的人呢?如今他得势,许多人都会眼红,都会想方设法要陷害昀王府,这些……初见都要陪他一起面对的。
初见偎进他怀里,“我知道的。只要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有勇气去面对去解决。”
齐礴叹了一声,“初见,我……其实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安稳静好的生活的。”
初见笑道,“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嗯,很好了。”齐礴微笑,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溢上心头。
“齐礴,杜夫人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看法吗?”初见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先从齐礴这里了解一下那个杜夫人。
齐礴挑眉,“应该是没有看法。这件事不必问过她的,母亲已经答应了。”
果然啊!初见在心里叹了一声,齐礴就算是尊敬这个杜夫人,但是也从心里认为她只是一个妾,没有必要问过她的意思,只要老王妃答应了,他就觉得杜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真要头痛了。但愿这个杜夫人当年真的是一心想要保护齐礴的,否则的话……这可真是一个又可怕又难对付的人。
第三卷:点绛唇第六十九章:花深处
等到初见和齐礴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华娘已经吃过了药,又睡了过去。那芳儿见他们回来,马上又垂泪啜泣,齐礴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代了鲁伯几句,便道天色不早,牵起初见离开了庄子。
初见看了芳儿一眼,心里无奈叹息,这芳儿对齐礴的心思不管是真是假,这样哭哭啼啼博取同情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华娘对齐礴有恩没错,芳儿若是想用她母亲这个恩情来得到齐礴的怜惜,她就太不自量力了。齐礴敬重华娘,是他本心,但华娘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服侍他的奶娘,说到底,是一个下人,当初替齐礴试菜那是应该的,是她该做的,相信华娘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才没有用这件事来让齐礴收了芳儿。
只是这芳儿有些认不清事实了。
回去的路上,初见本来想问他关于老王妃老王爷和杜夫人三人之间的故事,不过后来想了想,这些事情还是以后自己慢慢观察比较好。齐礴既然认为杜夫人是个真心为了王府的人,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引起他的狐疑呢?她也只不过才遇到杜夫人,对她真正的为人如何,还是不清楚的,一切都要等以后她去了解。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齐礴醇厚的声音。
马车辘辘辗转,夕阳已经西下,艳丽的红霞染满了半边天。初见撩起窗帘看着外头,在听到齐礴的声音后,才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想你!”
齐礴低笑出声,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初见睨了他一眼,他还真以为她在想他了。不过她想的确实与他有关,那华娘看起来时日不多了,只怕齐礴的心情难免会低落的吧?“齐礴……”
齐礴应了一声,看着她突然认真严肃的小脸,“怎么了?”
“那个……”初见支吾着,想着该怎么劝慰他,“华娘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
齐礴笑了笑,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傻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华娘始终是为了我才中毒,她如今这样,多半也是因为我。我会觉得难过,那是正常的。但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人生短短数十年,生老病死谁也控制不了。在战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初见紧紧抱着他,因为他的豁达乐观感到欣慰,也因为他的勇敢而感动。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她真的很幸运。
“齐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幸福。就连之前遇到的所有不公平都因为你而感到满足,我再也不怨老天了。”初见哽咽的在他怀里说道。
齐礴扬起唇瓣,无声笑着。
他们回到忠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初见一进后门,就见到灵玉手里执着灯笼急忙忙跑来,“二姑娘,您可总算回来了。”
初见讶异的看着灵玉,“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灵玉有些委屈的看了初见身后的齐礴一眼,“二姑娘出去怎么不带上奴婢呢?”
初见笑道,“也不是去哪里,就是出去走了一圈。”
灵玉道,“老太爷找了您几次了,今天是夫人第一次回娘家,老太爷要大家都一起到他屋里吃饭呢。”
初见呀了一声,“我竟然忘记这件事了。”
“老太爷说了,若是您回来了,就赶紧去他屋里,还请王爷一同过去。”灵玉道。
初见回头看了齐礴一眼,挑眉问灵玉,“这不是家宴么?怎么齐礴也要去?”
灵玉笑道,语气有些挪揄,“老太爷说了,反正王爷和自己人也没什么差别。”
初见小脸微微一红,瞪了灵玉一眼,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齐礴现在一定在笑她。
到了老太爷的屋里,灯火明亮,笑声不断溢出,其中以老太爷的笑声最为响亮。本来沉寂的大屋今晚是最热闹的。虽然二舅父和三舅父不在,但大家还是很开心。这么多年了,老太爷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他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老太爷坐在首位,大舅父坐在他左手旁,母亲坐在他右手旁,初见和齐礴坐在玉夫人旁边的两个位置上,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温馨。
初见突然觉得,所谓幸福,大约就是如此了吧!
和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家常便饭,便是幸福。
看着每一个亲人脸上纯粹的笑容,听他们讲着各自身边发生的小趣事,这也是幸福。
外翁和母亲能重新修复父女关系,这对所有人来说,难道不是幸福么?
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这样的了。
不是父母各自欢乐留下年弱幼女的家庭,不是宠妾灭妻漠视嫡生女儿的家庭,真正的家庭当如此,其乐融融,彼此眼中都有关心,不必说出来,可是你我都知道。
看着外翁和舅父舅母明亮的笑脸,初见突然想,要是能不用回玉家就好了。
不过,这也只是初见的奢想罢了。家宴散席之后,玉夫人便对初见说了,要初见明日与她一同回玉家。虽然这个时候回去一定会和玉云生有争执,但也是要面对的。且如今初见即将和齐礴定亲,按照俗例,她是不能留在忠王府的,必须要待字闺中。
第二天早晨,初见和玉夫人给老太爷请安之后,便告辞准备离开忠王府。大舅母和三舅母自然是舍不得她们,殷殷交代了以后要经常过来,否则定不会放过初见她们之类的话,听得玉夫人母女二人心中一暖。
挽着初见的手,卫氏一路相送他们走出大门。
“初见,昨日那件事,想必老王妃和昀王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这两日王府定有闲语会传出,你若听了,也只当没听到,知道么?”卫氏低声交代着初见,昨日她暗中收买了昀王府的一个婆子,将初见在丽人坊遇到杜夫人的事情传了出去,相信很快就会传到两位主子耳朵里。
初见想起齐礴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担心道,“能会有什么闲语,只怕到时候老王妃反而会认为是我们心术不正。”
卫氏笑道,“你当三舅母糊涂了不成。既然用了手段,自然不会让人知道太多。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传出去的。当时那小花园也不止我们在那,虽说与那些人距离较远,可谁也不能保证她们听不到的。”
初见笑了笑,“要是我们误会了杜夫人呢?”
卫氏白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她样子就知道不是误会,而且就算她没有什么恶意,但也要有些防范的不是?”
初见想了想,叹道,“想不到只是定亲就已经要想着如何防范他人算计,将来岂不是要面对的更多?”
卫氏拍着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初见,这些都是每个女子必须面对的问题。就算只是嫁入平常百姓家,也要面对许多复杂的关系。有时候即使你不去算计别人,别人也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放过你。”说完,卫氏无奈的一笑。
初见眨了眨眼,三舅母说的这些她都是明白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与人之间都存在一种利益争夺关系,这是千年不变的。不过三舅母怎么好像体会颇深的样子,难道在忠王府也是要面对这些?“三舅母,难道您和其他舅母之间……”
卫氏愣了一下,然后嗔了初见一眼,笑道,“这些都是以前三舅母在娘家的时候看明白的。如今在忠王府你几个舅父都没有小妾,大家相处也是极好的。但这宁城有多少个大宅门能像忠王府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