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飘起来。
“晴子……”他专注地望着她轻柔地又唤了一声。
晴子的心一阵狂跳。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铃……”手机在睡衣的衣袋里响了,划破夜的寂静。
晴子吓了一大跳,掏出手机一看,是花泽类打来的越洋电话。她看着那个一闪一闪的名字有些失神,流川枫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晴子愣了一下,回头想要叫住他,张口却怎么都喊不出他的名字,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房间掩上了门。发了一会儿呆,她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晴子,我已经到了美国,忍不住想给你打个电话。”花泽类有些歉疚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我还没睡……”晴子淡笑,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中悬挂的月,心绪飞到了那个同样只有清冷孤月的夜晚。
湘北高中,夏夜,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天气有些闷热,夜空里乌云滚滚。偌大的篮球馆只有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米色运动短裤的男生在运球,奔跑,灌篮。晴子站在馆外望着他,又紧张又兴奋地等到他大汗淋漓地走出来。
他一手勾住篮球一手抬起抹着脸上的汗水,神色淡漠地瞅她一眼。
晴子脸红红地低下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她咬咬牙终于一鼓作气把那句埋在心头多年的话说出了口:“流川同学……我……我喜欢你!”
静默。长久的静默。
流川枫一言不发。晴子等得有些焦急,抬头看他一眼。她看着他,满怀期待。他也看着她,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晴子的心缓缓下坠,咬住微微哆嗦的唇破釜沉舟地再次表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哦。”流川枫依然是那样淡漠地看着她,“还有别的事吗?”
晴子怔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他利落地转身离去,越走越远,消失在重重夜色之中。
轰——轰——
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兜头而来。晴子像个被点了穴的人一动不能动,站在原地久久,任雨水冲刷她的身体和她的心。大雨落在地面上激起阵阵暑气上冒,她却像被冰冻过似的寒彻心扉。脸上流过哗啦啦的液体,冰凉与灼热混杂在一起,分不清雨与泪。
震惊。羞耻。悲伤。失望。恼怒……到底哪些情绪更多一些?晴子不知道,那夜回去她发了一场高烧,烧得脑子有些迷糊,心却无比清醒起来。初恋的伤口,在她恢复健康之日被隐藏在记忆的最深处结了疤,不去想就不会痛,不去碰就不会再流血。
此时此刻,晴子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告白的雨夜。那一夜,她彻底明白流川枫是绝不可能喜欢上她的。她甚至怀疑他不会喜欢上任何女生。他是这样奇怪的怪胎,除了篮球和睡觉,对其他事物没有任何兴趣。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从来没有对她微笑过,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队长赤木刚宪的妹妹,名字模糊,面目模糊。
有时候,她夸张地要吃樱木的醋,只有他能惹恼流川枫,令他的脸上出现冷漠以外的其他情。气恼,愤恨,鄙夷,嗤笑。她多么羡慕他的那些队友和对手,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可以被他正视。
除了知道他对篮球的执着,她对他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他的内心,他从来不曾给予她任何机会去了解。他的世界是那样独立超脱,不容许她一丝一毫的靠近。
彩子曾经问她,喜欢流川枫什么。
是啊,喜欢他什么。他长得帅,很酷,很会打篮球,个性独特,是因为这样吗?然而这样的人在她们湘北一抓一大把,为什么独独对他情有独钟,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晴子?”花泽类低声叫了几声她才回神,“在想什么?”
晴子有些心虚:“没什么。”
看了看沉闷的天空,她又说:“这边好像要打雷了,我挂了。”
花泽类似乎察觉到什么,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笑笑温柔地道了晚安。晴子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迷蒙的景色,心绪烦乱。回到房间也睡不踏实,一晚上挂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冷忽热,难受得厉害。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赤木刚宪拿起温度测量计担心地说:“你一个人在家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啦,哥哥和湘北篮球队的队友们难得聚在一起,哥哥不要扫大家的兴,快去吧。”晴子强打精神笑道。
赤木刚宪还是不放心:“我先送你去医院打点滴。”
晴子最怕打针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马上声嘶力竭地抗议:“我不去医院!我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发发汗就会好的,哥哥就别小题大做了。”
知妹莫若兄,赤木刚宪知道强逼她去医院她是死活不会去的,只得板起脸严肃地说:“如果下午我回来你还没退烧就一定要上医院。”
“好啦,知道啦,哥哥快去吧,你是队长哎,迟到就不好了……”晴子困意上来,打着哈欠催促道。赤木刚宪帮她掖好被角这才叫上才起床的流川枫一起出门去。
晴子一觉睡到下午,赤木刚宪和流川枫还没有回来。她的嘴唇干裂,呼吸沉重,脑袋像被人打过几拳似的又沉又痛。最要命的是她腹中空空,全身虚软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难受得有点想哭,早知道就不逞强,让哥哥留下照顾她了。
就在这时,玲来了电话:“晴子,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没有被遗忘的感觉是这样温暖。晴子鼻子有些酸酸地说:“我去不了……”
玲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晴子,你怎么了?”
“我……”
“是不是生病了?”玲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发烧,全身都难受……”
当玲知道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后马上说:“我现在和哥哥在你家附近,我们去你家陪你!”
让杀生丸和玲陪她?!想起杀生丸那句“怎么还没被冻僵”和圣诞那天恶整他未婚妻的事,晴子的头更痛了:“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的,睡睡就好了……”
“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还睡!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你家确切地址,我们马上过去!”玲大小姐果断地说。
晴子无奈,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十分钟后,在等待的过程中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的晴子隐约听到敲门声。她揉着酸涩的眼睛去开门。看清来人,她又把眼睛揉了又揉,揉得眼睛都发痒了才敢确信自己没看错。她眼前,只有身穿白色西服的杀生丸一个人。他左手提着水果篮,右手提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口淡漠地看着她。
“赤木小姐,不请我进去?”他寒冰般的声音响起。
晴子如梦初醒般侧身对他做个请的手势:“您请进,您请进……”
杀生丸换了拖鞋走进屋内,把水果篮和饭盒放在茶几上,淡然地看了看四周的装潢摆设,然后在茶几前的主沙发上闲适地坐了下来,微抬起那张冷傲的脸看着她。
晴子无措地绞着双手站在门边问他:“玲呢?”
“她的音乐导师找她有事,不能来了。”
晴子瞪大眼珠,一脸怀疑。
杀生丸唇边一抹浅淡的笑一闪即逝,快得令晴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解释说:“那位导师亲自打电话知会我的。”
晴子这才相信这次不是玲的刻意安排。然而,即使是她有事,也不用叫她哥哥来看她吧?他和她又不熟……甚至有些芝麻小过节……
惴惴不安地看他一眼,很好奇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和玲恶整他未婚妻的事。
杀生丸瞥她一眼,问:“不饿吗?”
“我……”晴子才张口,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哝声,她窘得脸都红了,垂下脑袋不敢看杀生丸的表情。
“饭盒里是小米粥。”杀生丸说,清冷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笑意。晴子惊讶地抬头,他的脸上却依然一片冰冷。
晴子吃着粥不住地偷偷瞄他,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很冰山很冰山,比流川枫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他开怀大笑会是什么模样?也是这样高贵优雅吗?还是冰雪融化般春意盎然?
忽然,在看体育周报的杀生丸头也不抬地说:“我脸上有花吗?”
“啊?”晴子傻傻地张大嘴。
杀生丸抬眸,放下报纸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晴子大窘,反正都被他取笑惯了,这次索性也豁出去了,“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杀生丸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厚脸皮地回答,一时愣了愣才收回讶异的目光,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饭盒问,“吃饱了?”
“嗯!谢谢你专程买粥给我吃!”晴子真诚地说,一碗热粥使胃得到饱足,身上不再那么虚浮无力。
“不用客气。”说着,杀生丸站了起来,“我告辞了。”
啊?就走啊?坐下都没有五分钟……晴子忍不住露出失落的表情,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容易感觉脆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很想他能陪陪她。什么也不说,即使只是安静地陪她坐一会儿也好。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沉吟几秒,问:“要吃苹果吗?”
“啊?”晴子愣了愣,见他又坐回沙发从茶几上的水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才明白他的意思,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头。
空气似乎凝结了。
杀生丸专注地削着苹果皮,晴子专注地望着他关节分明干净修长的一双手。她的脑子有点懵,高高在上冷漠如斯的杀生丸大人来看望生病的她,还帮她削苹果……若不是猛然打出一个无比真实的饱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做梦了。
杀生丸听到打嗝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沉着地继续削苹果,微抖的双肩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晴子又羞愧又震惊。杀生丸在笑吗?
待他再度抬起头,脸上却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彷佛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他把削得很漂亮的苹果递过来,晴子诚惶诚恐地接过,诚惶诚恐地道过谢后轻轻咬了一口。味道很甜,很香。似乎还有些冰冰凉凉……怪了,又不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在她小口小口吃着苹果的时候,杀生丸又把报纸拿了起来,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晴子忍不住问他:“你也会关注体育新闻吗?”
杀生丸淡淡地唔了一声。
晴子又问:“是看剑道比赛的新闻吗?”
杀生丸瞅她一眼,眼神有些冷冽:“记性不错。”
晴子的脸蓦地红了,知道他想起了自己偷听他与相亲女子对话的事。他的记性才是真的好……
“对了,赤木小姐,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吗?”杀生丸略带嘲讽地说。
“礼物?什么礼物?”晴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白衬衣。”
“……”晴子囧,他果然知道她和玲对他未婚妻开玩笑的事了。
“对不起,我很抱歉……”她赧然地连声道歉。
杀生丸不理她的道歉再次问:“白衬衣呢?”
“……送给我男朋友了。”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晴子不得不老老实实交待。
“哦?男朋友?”杀生丸挑眉,显然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这件事。
晴子冷汗如瀑,不敢再接话。
杀生丸沉下脸,冷冷地说:“希望赤木小姐以后不要跟着玲做那些无聊的事。”
“对不起,是我无礼了,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