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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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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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他人,这一场争斗波及越广,升平越可以从中获取须臾时间,得到期冀中的一切。
  杨氏得到元妃的支持人顿时得意张扬许多,身子由向前微探渐渐拉直,继而昂起头露出笑容。从先前懦弱谦卑到此刻信心无限不过是因为多了个同盟,人立刻趾高气昂起来。升平冷眼看着淑妃一步步摇曳走回几人当中,再将阴昭容,韦昭仪略有忿恼的模样收进眼底。
  可以预见,来日这场内宫争斗必然精彩纷呈,不过此刻,升平自己已再没心思参与其中了。
  侑儿被害一事,除了咬舌自尽的奶娘外,共牵涉十余名服侍侑儿的宫人内侍。升平将这十几人送训诫司受哑刑后被驱逐出宫门,外间并不清楚内里缘由,只道升平为袒护代王不惜一人犯罪株连他人。唯独升平自己心中分外清楚,即使她不亲手将这些宫人内侍治罪,长孙无垢也会以其他缘由将他们湮灭在宫闱角落里。
  能够生存在九重宫阙里的人,皆不会干净若尘。如果长孙无垢真是无意拉拢升平身边的人,就根本不会有以五十两银子对代王奶娘施恩一举,更不会将奶娘之女留在自己的昭阳宫。明里照顾,暗中挟持,只有朴实忠厚的奶娘以为自己接受了皇后娘娘的莫大恩德,以虐待代王来报答。
  奶娘认罪伏诛后,其女很快也畏罪自杀,可见长孙无垢未必真是菩萨心肠,以她统辖六宫的权力完全可以留下这条无辜幼小的性命。她没有。显然长孙无垢也不想为这对愚笨牵连自己的母女拱手自己头顶的凤冠。
  随后,皇后长孙无垢赐给奶娘之女的入棺的陪葬甚为厚重,又许了淳孝顺女嘉奖,此番举动得到天下人对皇后重情重义的评价。可惜,其中内幕再没有人能知晓了。
  在后宫,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更没有人肯于坐守待毙。长孙无垢得到皇上宠幸已有了自身仰仗,再来便是诞育皇嗣稳固自己身下的皇后宝座了。想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中生存下来,懂得自保才是他日荣升的基石。
  长孙无垢懂了,是升平逼她懂的。同时,升平也懂了,却是眼前绝境使她无法不懂。
  一场宫闱异样的内乱就此被遮掩过去,在长孙无垢的刻意淡化下,在升平的故意无视中,一位报恩的奶娘成全了后宫里所有人的脸面。也让升平再不敢小觑那个小自己几岁的长孙无垢。彼时十五岁的她,那般清澈正直,如今也是令人生畏的对手。
  可见,后宫女子出生时未必性情险恶,不过是活活被这阴森的囚宫逼成了戾人。
  
  ①罗窦诸洞獠,唐朝起信宜百越土著居民。在今广州之南,苍梧(广西梧州)、郁林(广西贵县)、合浦(广西合浦)、宁浦(广西横县)、高凉(广东阳江)五郡中央,地方数千里的俚人,和代表僚人文化的泷州豪门陈氏僚人,称之为“罗窦洞僚”。
  




60

60、舒尽眉间几多愁 
 
 
  升平端起酒杯与下方眉目不定的妃嫔们一同庆生,嘴角始终挂着威仪漠然的冷笑。这一刻,她仿佛看见自己正在遵循母后的脚印,一点点坚固心房一点点眉目犀利,可惜,升平毕竟不是独孤皇后,她事后会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疚痛苦,而独孤皇后不会。
  眼前骤然闪过明黄的身影,不知何时李世民已迈步进入栖凤宫,宫内服侍的宫人内侍悉数下跪匍匐,眉宇间凝结沉重的他,薄削的嘴唇紧紧抿成一线。李世民扫视环绕升平围坐的众妃嫔,不禁沉色:“你们可以退下去了。”
  升平起身,静静与他俯身施礼:“今日是臣妾生辰,诸位姐妹来此为臣妾庆生,皇上如此对待臣妾的客人让臣妾无处自容。”
  李世民太清楚升平不喜虚伪应酬的个性,她与后宫嫔妃难以相处,所以更觉得升平正在说反语气话,他冷声道:“朕今日有些烦累,你们都退吧。”
  杨氏立即躬身向升平道喜:“也是,今日是姐姐的寿辰,皇上有心来陪姐姐一同过寿,妹妹焉有不识相之理?”她笑吟吟转身瞧了一眼阴昭容道:“阴昭容想必也是如此想吧?”
  阴昭容韦昭仪两人万不容易见到皇上,心中并不愿离开。奈何察颜观色发觉李世民心境不妙,她们不得不就此下了台阶:“是,嫔妾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三人低眉敛色迅速退去,升平慢慢从长塌上直起身,徐步走到李世民面前,亲手为他宽解外袍抖落一身疲惫。李世民深深看着升平从容的动作,有些沉默。她虽然还是眉目依旧,人似乎变了许多。
  李世民已经许久不曾如此贴近过升平,更不曾想过有一日两人还能心平气和的相处。他茫然的看着外表并无异样的升平,有些陌生,有些疏远。
  前不久两人的痛苦别离几乎逼得李世民疯一般的扎在两仪殿如山的奏章中,生怕自己抬起头来忍不住想起她那日凄然惨笑的眼神。他确实欠她太多,他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给不起,也无法给,除以终生愧疚来回报她,根本找不到能平衡朝堂宫阙的完全对策。
  殿内掠过温热夜风带动升平的衣裙长袖拂在他的脸庞,袖冷丝滑,他心中五味杂陈,愧疚,惊喜,却又揣揣不安。近日来升平已经少穿着诡艳红色,只着一身淡淡素裙默默做些动作,越发沉静的不似真人,似乎一眨眼就会随风飘走,远离他的控制。
  李世民珍惜的抚摸升平慵然挽起的发髻,脱口而出:“阿鸾,朕一直想你。不要再与朕吵了,朕知欠你太多,若有来生,朕愿将整个江山送你,可现在不能。而今大唐基业不稳,南有洞獠,北有回纥,朕为阿鸾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震动朝堂,朕不能让自己一手铸就的江山垮塌在朕的面前。你懂吗?”
  表情淡漠的升平蓦然一笑,“懂,臣妾都懂。”
  李世民怔怔望着升平,几乎怀疑眼前的人是否还是那个倔强不屈的升平公主,为何她的眉间已经淡定无波,为何她再不对他的食言绝望?他焦急的望着她,不想放过升平心底隐藏的任何一丝隐瞒。
  升平坦然面对李世民的质疑,良久才道:“今时今日臣妾已经放弃心中怨恨,因为臣妾知道,心思沉重越很难保住身体和子嗣。臣妾想为皇上诞育一个只属于你我的子嗣,哪怕他仅仅是一介亲王,哪怕他必须臣服待命在太子殿下面前,臣妾也愿以寻常心静静等他长大,直至臣妾与皇上白发苍苍时,皇上还能与他对弈一局,臣妾还能在一旁侍棋同乐。”
  此番遐想使得李世民深邃沉思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他嘴角立即带着无限信任的笑意:“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朕会偕同你们母子退游江南,朕让阿鸾真的出宫寻见识宫外的自由。”
  升平柔顺的依偎在李世民宽阔的胸怀里,吸吮着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刚硬气息,缓缓的闭上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丝凄冷笑意。
  是的,她会有属于自己的子嗣,她更会重新站稳朝堂宫阙。即便真有一日她与他白发苍苍时,也必须笑看他们的儿子坐在两仪殿上。
  君临天下。
  
  恩爱因离别变得浓烈,整整一夜,李世民索求无度,升平嘴角带笑,刻意承转婉柔,他抱紧她搂在怀中贴在耳侧:“朕,一辈子都舍不得阿鸾,也不想离开,朕要和阿鸾一同守住此生每一次生辰,阿鸾是朕最亲近的人,朕也是阿鸾的最亲近的人。”
  升平愣在李世民的怀中,良久才嗓音嘶哑:“臣妾知道了。”
  所有属于情爱的温暖又重新回到冰冷的团花锦被之中,因李世民的归来,升平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恢复了热度。她的指尖蹭过自己的眼角抹去一点湿意,旋即静静的躺在宁静之中沉沉睡去。
  升平知道,她的心还是冰冷的。虽然重新恢复了琴瑟和鸣的表象,可升平清楚他们已经回不去从前毫无芥蒂的甜美时光了。或许上天在此时能赐他们一个孩子,还能将一切转机。否则,她注定会寂寥了心,终生在他面前以虚伪笑容度过。
  
  栖凤宫再度复起,杨氏一门又一次次与权力巅峰仅剩一步之遥。
  皇上留宿栖凤宫翌日命人将先前废弃的疏议修缮杨氏祖陵又重新提上日程。郡县之间或有杨氏旁系亲眷也蒙恩德加封进爵。又以姻亲之盟将多名郡主县主嫁与杨氏子孙。再进而,准前朝系属回京赴任闲职,虽不是要职,却也遍布六部中书十二省。
  淑妃对这些讯息颇为欣喜,多次在阴昭容韦昭仪面前露出喜色。阴氏一门亲属早亡,又是皇族李氏挖掘祖坟的世敌。韦氏一门曾经显赫,如今也是败落衰退。放眼宫闱之中,只有外戚长孙氏与杨氏可以抗衡,如此结果使得淑妃几乎认定自己必然会趁机诞育皇子,将长孙皇后压制。
  阴昭容见不惯淑妃如此得意,一句状似无意的挑拨轻易使得淑妃杨氏脸色阴沉“若他日元妃娘娘再度有孕,此宫中定会再掀一番风雨了。”
  淑妃狐疑,随即整个人的心也跟着低沉下去。杨氏一门复兴荣耀全是升平功劳,她一介庶生公主为之得意确实可笑。此刻她更该担心的是元妃何时怀孕,而非皇后。
  何止内宫心中百般焦虑,连同朝堂上的群臣心中自然也是万般担忧,不过幸而长孙无忌又督军监战赢得洞獠一役,胸前耀眼功勋再进一层,任朝堂上放眼望去无人敢与之争锋,那元妃杨氏想要凭借自身得宠牵动朝堂已经万分艰难了。
  接连几日李世民一直留宿住栖凤宫,升平唯有在晌午时分命同欢召见魏征入宫密谈。
  魏征得令后匆匆而入,少年时有肺疾的他,行路过于匆忙就会轻轻咳喘,他一边咳嗽一边与升平见礼。
  升平打量眼前魏征,才不过三月未见,他已消瘦得厉害,她不禁有些皱眉:“魏公身体有恙,可曾找医士治过?为何消瘦成这般模样?”
  魏征咳嗽苦笑,“臣自幼年开始身体如此,每每入夏总觉得肺热难耐,即使诊治也查不出缘由,随它去了。因为这肺病,饮食也难周全,所以才会消减了身子。还请元妃娘娘不必担忧,臣已习惯了。”
  “身边没有照料的人,必是难的。”升平抬起视线与魏征坦然对视:“魏公入朝为官二十余载,始终在为大唐鞠躬尽瘁,你这般披肝沥胆忠心耿耿,皇上和本宫都记挂在心,不知,魏公可有心续弦?”
  魏征不曾料到升平此时居然会提及续弦一事,顿时人有些局促,立即从塌上站起整了整袍袖,随即脸色肃严:“臣原配早亡,此生已无此心。”
  升平含笑颌首:“令夫人少年早逝一事本宫也听得他人说过,你们自幼一同生长,感情必然笃厚,只是即使魏公心中怀念前妻不想续弦,身边也需有人照应料理才是。本宫有心……”说到此处,升平的视线有意瞥了一眼同欢,同欢见升平瞧向自己立即脸色绯红,心中如同有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本宫有心恳请皇上将同欢赐给魏公,为奴为婢自然是随魏公心意了。魏公身边有人照应,也免去皇上与本宫对魏公身体之忧,魏公意下如何?”升平脸上笑容不减,同欢闻言更是羞涩难当,眉目含春的她若不是需要贴身服侍升平,几乎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魏征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臣,想回禀元妃娘娘一件事。”
  “魏公有何事要说与本宫听?”升平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灼热逼人。
  “曾是前朝宫人又与元妃娘娘相熟的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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