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他唱歌。
第二战,他念诗。
这第三战,性命攸关的第三战,他,竟然:
念经!!!
只见他双腿盘坐,双手稳稳的捧着那竹卷经书,嘴里念念有词:“-----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古国平一奇;
南子野一愣;
那飞扬公子南宫翔却一笑。
他心道:“临时抱佛脚?太迟了吧----”
最后抱佛脚,真的会迟吗?
他不管,那《将军令》的鼓声,愈发激烈----
可皇甫风流的声音却越来越平静:“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颠倒梦想?
我南宫翔傲视古今,绝世风流,怎会有颠倒梦想?!
我想的一切,都必能成为现实!
终有一天,那什么三才、那甚么八大先生,终不在话下。
因为我控制了心!就能控制世界---
但那心魔,是不是---又控制了我?
他的天魔腹音,本不用嘴来发音,所以他听不见,自己鼓点已开始散乱;就像杀人无数的将军,看见了那夕阳西下,看见了那-----
皇甫风流的声音却越来越通透,没有喧嚣的力量,却似天地般悠远:“---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念到后来,他手里那卷经书,竟漫出了淡淡的红光!
古国平更加惊奇;
南子野却显出一片肃穆尊崇之色:他知道这是谁的《心经》了!竟然----
南宫翔的脸色一开始狼狈,那鼓声,就像退却的潮水,他看见了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看见了那将军,在虚妄的骷髅前,惊慌失措-----
自己的心却越跳越快!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杀了他!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灭佛?
三武一宗曾经做过,可除了寺庙、泥胎、经文、僧侣,可曾灭了佛的精神?
那我就灭了佛的精神!因为,从此以后,你是魔!
他抬腿,动步。胸口急剧的起伏。
脸已涨成了猪肝色。
每个人身上,都有佛性;同样,每个人身上,也有魔性。
佛魔一体,尽在肉身。
关键是,那个部分被唤醒?
看到他的样子,南子野大惊失色。
他浸淫风水几十年,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这才是真正的心魔!
人想利用魔,却不知道,从来只有魔力用人,人是利用不了魔的。
否则,人人皆可成魔。
但南子野无能为力。
因为南宫翔对阵的本是皇甫风流,而琴魔自己的琴阵已破,连九霄环佩,都断了一个弦。
他近乎绝望的叫了一声:“翔儿--回来!”
然后恳求地看着皇甫风流。
可是,皇甫风流却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皇甫风流的眼神,都被那经书吸引,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许多很久以来没有修悟的关卡,瞬间畅通!
太叔伯曾说过:道若不至,百技无用,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师;可是,有好像看到一个地方,自己怎么也过不去---
他不由的再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而这时,南宫翔的听到的经文,都已不是原文!都变成了一句话,四个字:“翔儿--回来!”
是谁在叫我?是谁在叫的名字?
他茫然四顾,那将军的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婴儿,正准备一刀挥去,让这景象消散而去,却见那婴儿正睁着小眼,天真无邪地对着自己一笑-----
那是---
他竟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原来那婴儿,就是自己!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南宫翔仰面,倒下。
那鼓声全部消失不见。
可皇甫风流却听见了琴声,依稀是那段熟悉的旋律--
他的泪奔涌而出,他终于明白,他哪个关始终过不去了;更明白了,为什么太叔伯一直说他是不出师的风水师了!
在那一刻,经书漫漫的红光忽然消失,不见。
南宫翔擦了嘴角,挣扎着坐了起来,神色却有点莫名。
南子野一喜,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皇甫风流一揖到地。
这古礼,大概也只有这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或还在用了---但这是平民间的最高礼了,特别是长辈对晚辈来说。
连南子野也记不清楚,上次用这种礼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今天用了,并对皇甫风流道:“先生救琴于先,又去小犬心魔于后!从今之后,无论何时、何地、何故,我们父子俩绝不会再向先生出手!”
在风水上叫“先生”,意义非凡!这表示,认同你风水师的身份;而由这种年纪、这种资历的风水师,用这样的礼节加这样称呼,就表示在他心中,对方已经高于他自己。
皇甫风流却有点不明觉厉。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是念自己的经,却救了南宫翔。
他不由再看下那本棕竹连接而成的经书,不得其解。
南子野远远地盯着那经书久久不放,良久,才幽幽地开口道:“想不到,这无作和尚,竟然舍得虚元大师赠与他的血经---”
虚元大师?!
以一衲、一笠、一杖、一钟行遍天下的虚元大师?!
虚元大师以百岁高龄坐化之时,皇甫风流尚未出生,可对这个法号却如雷贯耳!
筚路蓝褛、光大佛门!古来几人可及?
这经,竟是、竟是修炼百年之久的虚元大师所书!
怪不得有如此的神奇!
怪不得无作大师一早离寺---这已不能用贵重来形容了!
他若知晓,自然应该奉还!
无作大师,究竟对自己有多大的期望,竟送给他这传世之佛宝。
他决定,回东滨后就好好收藏---虽然经书对他有很大帮助,但若一旦有失---
想到这,他忽想到一个人:范小龙!
范小龙呢?
第45章 范小龙的龙
一听皇甫风流提到范小龙,精神已有一定恢复却仍显疲惫的南宫翔按了一下琴台下的一个铃---
皇甫风流明白,小龙应该是没事的。乘这个时间,他有几个问题想问南子野——毕竟有太多悬疑了。
可惜,关于密码,南子野也只比无作大师知道的多一点点:这密码是揭开一个谜团的第一把钥匙,而那个谜团,可能有巨大的财富,也可能是一个左右风水行业格局和发展的巨大密码。
第一把钥匙?那是不是,这后面还有很多把?
这短短三日,东滨遇险、归元寺遭逢、汉江诡阵、乳宴迷惑、霓裳曲阵、十面埋伏,在到刚才的天魔腹音,已经经历了不同的七次险情。
那要揭开整个谜团,不必九九八十一难还多?还长?
要是范小龙在,一定会说,就像打电脑游戏一样,就得一关关过。
而且后面的老妖怪,一定会更难打!
范小龙呢?
只说了这一句,已有一个人匆匆走进了密室。
竟然是在那宴会上神色有些猥琐杜副总!
他已没了那猥琐的神色,取代的是一种干练,异常恭顺的干练。
他本是南宫翔的心腹,那龚董只帮他打理外面场面上的事,真正能接近机密的,倒是这个杜副总,杜庆明。
当然,安排他在龚董身边,也有牵制、监视的意思;这个南宫翔并没有、也不需要明言。
可当南宫翔让他把范小龙带来、“请来”之后,他却面露尴尬的难色。
南宫翔俊眉一扬——在下属面前,他仍是顾盼飞扬的南宫公子,这集团的真正主人!
他明白,越是接近的部下,越要有章法,所以杜庆明竟不立刻去执行他的命令,他很不爽。
可杜庆明却左看看、又看看,踯躅片刻,仍是那么恭敬地弯腰道:“这个--范小龙---他在----他可能来不了---”
来不了?什么意思?是现在来不了了?
--还是---?
这不是困阵吗?
南宫翔:“什么意思?”
杜庆明脸上尴尬之色愈浓:“这--”说着看了在琴台旁坐下与南子野对话的皇甫风流和正在另一处池边倒干净鞋子里的水的古国平一样——扬那水珠时,他的鞋子都湿透了---
明显要说的话会让南宫公子脸上无光,他不敢这么大声的说。
南宫翔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到自己身边说。杜庆明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声音较轻,却大家都听得见:“是二小姐---”
南宫翔眉毛一皱,脸上露出不屑与鄙视之意的同时,也有着明显的惊奇。
那南子野却一脸愧色。原来,就是在监视器中负责观察范小龙的那个二十六七岁的黑衣女子,是南子野的私生女!
他们都在等杜庆明说下去---
杜庆明又凑近了一点南宫翔,以更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她到囚室---”
一下的声音已基本听不清楚,却见南宫翔一脸怒容,而那怒容之中明显有一分责怪。
对父亲荒唐的责怪。
就在他怒得要发声之际,忽见杜庆明手中寒光一闪,南宫翔发出一声又惊又怒地惨叫,并同时击出右肘。
那杜庆明却诡异的一避,退到一旁,左手在墙上某处一拍,站定,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古国平的微型手枪!
而且就在完成取枪、退后、左手拍墙这些动作的同时,这短短的片刻,他已打来了保险。
站定后,枪口指着古国平。
他的动作敏捷、准确,像演练了无数遍,又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古国平从他亮枪的姿势就明白,这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好手——难道,碰到他国的杀手了?
那杜庆明却对古国平道:“别动,我知道你很快,但我相信你看的出,在我这你没有机会!”
的确没有机会,这下太突然,他又离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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