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警方联系被害人的亲属,被害人三天之内必须火化。”
他脱下白大褂,还是觉得浑身冰冷,手里紧紧攥着细胞样本试管走出去。
中途想起有些事忘记交代,扭头对助手说:“尸体不要留在研究所,送到火葬场的冰柜保存。”
这是很反常的,一般情况下,这种重大案件的受害人的遗体,至少会被保存一年,有的甚至保存到破案,明明是省里关注的案件,立刻送去火化,怕是被上级责备吧。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这尸体这样留下去,他就觉得说不定丧尸电影里的情节真会成真。
“被害人没有亲属,童年在孤儿院长大,之后进入考古研究所,由于常年呆在发掘地考察工作,始终保持未婚,也么有婚外子女或情妇。”
“那就通知,考古研究说,看看谁愿意送队长一程。”
疯人院里,小玲蹲在阳光下发呆,她看到几只灰色的喜鹊成群冲入了一片常青树丛。
小玲僵硬着站起里,扭身默默朝着室内走去。
第18章 火葬
“我们队长,没有父母,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很可怜……他如果火化,我要去送他。”
小玲对医生说。
“你们队长不会火化的,他一定会留在研究所吧。”医生插着兜,看着小玲。
小玲消瘦如同一副骨架,她抬起头:“不,队长是被诅咒死的,他们不敢不火化,一定会……”
话音未落,疯人院医生接到了院长打来的电话,考古队队长要火化了,队里说,以小玲跟队长过去的感情,无论如何要通知她一声。
“你们队长真要火化了……”疯人院医生觉得奇怪。
小玲却满脸理所应当:“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我要出院。”小玲说。
小玲的情况相当特殊,医生没办法立刻对她的分裂状况下定结论,这种由于惊吓造成的精神失常,有可能是长期的,也有可能只是短期的应激反应。从疯癫状态突然恢复也是经常发生的,对于小玲,只要她目前各项指标达到良好,又有父母的监护保障,院方没有理由阻止小玲离开。
医生给小玲父母打了电话,当天下午,小玲父亲就开车来接她。
小玲非常的沉默,一路上父母善意的安慰她也没给与任何的回应。
火葬场停尸间。
守夜员半夜接到临时送尸电话,随便披了件外套离开了房间,走廊上所有的灯都打开时,整个通道金碧辉煌,走廊顶部绘制了祥云朵朵,刻意将每个人最后停留的驿站打造得舒适美观一些。守夜员出了大厅,救护车已经开了后门,几个院方的人把尸体推下来,跟守夜员老头打了声招呼,就开着车匆匆离去了。
守夜员推着尸体,朝着冷藏室走去,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夜生活,没有电话,能睡个好觉,中途来了电话,就接尸,运尸,将尸体安放入冷库。除了横死的,这些从医院送来的家伙大多数都还带着温乎气,身体也没用僵尸化,尤其是有些老年人,长期的病痛使他们的身体很轻,抱起来,轻飘飘毫无分量。
守夜员慢慢走,路上对着尸身念着往生咒跟六字大明咒。
打开冷柜抽屉,将尸体抱进去,放好,最后对尸体说:“看到黑的地方,别去,看到有光的地方,要勇敢点,记得,哪儿亮就去哪。”
说完,把抽屉推进去,关闭冷藏门。
冷藏室制冷的嗡嗡声,夜间非常的清晰,老头看天快亮了,感觉上应该不会再有人来。
进房间之前,从玻璃大门看到外面车灯一闪,一亮黑色的小车开了进来。
难道又是送尸体的?老头停下脚步,那辆小车开到平台下面,车门一开,下来个穿着黑衣的人。
等这人走进了,站在灯光下,老头才看清楚,对面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孩。
“姑娘,这么晚了,你是来……”老头心里有点打鼓。
“我们队长明天一早要火化了,我是来给他换衣服的。”小玲说。
“换衣服啊,这个不用姑娘你操心,等人进炉之前,我们有人会好好帮你的亲人收拾的。”
“大爷,我想对我们队长说几句话,单独送送他,行么?”
“行是行,可姑娘,你不怕么?”
冰库里还有很多的逝者躺着,她一个小女孩,不怕?老头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大半夜跑到火葬场说要见个死人。
第19章 怪事
哒,哒,哒,小玲穿着三寸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通道内回荡。守夜员一路陪着小玲到停尸间去,这姑娘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憔悴枯黄,眼窝塌陷的相当深,她的眼底挂着一层乌气,守夜员心里嘀咕了下,对小玲多留了个心眼。
在火葬场工作久了,就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会见着,守夜员一路跟随到了冷库,小玲对他说:“大爷,我们队长叫魏强。”
说起这个魏强,大爷立刻知道了,脸上一白,她说的不是昨天送来的——那具尸体么?
守夜员额角不禁出了一头白毛汗,大爷的笑容开始变得尴尬起来,这个魏强,尸体送来时,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吓了一跳,更主要是,魏强来的时候,身体上贴了好几张篆符,一张镇尸,一张镇鬼,一张镇妖,当时就懵了,难道说,这位是个,尸,鬼,妖,三位一体的混合怪物?其实队长身上本来只贴着一张镇妖符,可后来大家都对整件事毛骨悚然,为图安心,就又加了两张上去,反正无论队长是什么,这样,他总归闹腾不了吧。
守夜员拉开了魏强的冰抽屉,“姑娘,他的身体腐化的比较严重,而且现在已经冻了,拿出来你未必能帮他穿的上衣服,化妆也是不行的。”守夜员更想说的是,“姑娘,不如你把衣服留下来,跟他到个别也就算是送过他了。”
“不行——”小玲说:“解冻要多久?”
“这——这怎么说呢——”守夜员身上的汗更多。
“大爷,现在天热,你帮我把我们队长推到化妆间去,我陪他到解冻了就给他换衣服,我们队长走的匆忙,又无亲无故,队长死的很惨,很可怜。”小玲说。
“可是姑娘!”
“大爷——麻烦你了。”小玲给守夜员深深鞠躬。
守夜员毫无办法,转念想,这个人明早九点要火化,早晚也是要推出来清理的,算了,就依她吧。守夜员把队长的尸体抽出来,放在一辆不锈钢的平板床上,推着,离开了冷库。
“这件事不能被我们场长知道,姑娘,你就在这好好等着,不要怕,人死了,就是一个不会懂的躯壳。”
“队长是我亲人,我不怕。”小玲笑了笑。
守夜员只好留她一个在这里等着尸体融化,“对了,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到休息室去,等尸体差不多了你再回来。”
“不用了,大爷,我有话要单独跟我们队长说。”
那他无话可说了,既然这姑娘这么坚持。
守夜员离开后,小玲站在了队长面前,静静看着他。队长被人摧残的不像话,一条缝的歪七扭八的缝合线十分刺眼。小玲心里难过,慢慢转到了队长头部,伸手,摸入了队长的头发里,冰冷的硬发刺着她的手,从指尖开始疼的感觉,小玲摸了几下,从包里取出一把手术刀。
摸准位置,隔开了队长的,头皮。
队长没有血,头皮割开后是干净的组织结构,小玲伸手进去,一摸。
小玲攥紧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把,钥匙。
小玲又取出万能胶,把队长的头皮简单粘了起来。
小玲目光一侧,看到队长耳后,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蜘蛛。
再仔细看,原来这黑蜘蛛,只是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搞的纹身。
大约天亮的时候,守夜员来看事,队长已经换了身,新衣裳。
“姑娘,你真能干。”
“大爷,谢谢你,我要说的话都跟我们队长说完了,现在我要离开。”
“你不等九点,尸体火化后再……”
“不了,大爷,再见了。”
守夜员一笑,摇摇头,跟他见面可不是吉利的事。守夜员送小玲出门,刺眼的阳光下,小玲的脸看起来更青,更丑。
第20章 密码
九点整,火葬场上空又飘起燃烧尸体的灰尘,小玲坐在车里,她知道,天上盘旋的就是队长,队长被拉的很长,很长,变成一股烟尘飘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蛋白质气味,一部分细小的颗粒可以在空中盘横很久,如同颗粒状的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什么人吸入身体。小玲看到队长的灰飘散干净,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她跟队长情侣关系彻底结束,这是个秘密,如果队长不死,她想这个秘密也会继续保守下去,因为没人能接受,她这样年轻的姑娘,却给队长那样又老,又穷,连自己的固定资产也没有的家伙做情人。坐飞机回北京,小玲有队长家的门钥匙,她打开锁进去,队长家虽然保持着他死前的样子,但每一样东西都被警察仔细检查过。小玲蹲下来,把队长地毯上的书籍,工具,收拾整理起来,把队长的衣服全部装入整理箱,房东太太不时过来敲门问东问西,大致是问,你们队长到底怎么了。小玲就说,队长考古时遇到山体滑坡,被压在大山下面了。
房东太太这才了了,一副原来是这样啊……顺便对小玲说,如果提前退房,押金是不会归还了,小玲一笑:“这房子,我租了,不过你得把队长租房没到期的钱算成我的。房东看小玲是个小姑娘,又斯文又利落,再说考古研究所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知根知底又稳定的工作,除了总研究出土文物跟挖人祖坟有些不吉利,其他都让她很放心。
最重要是,他们是国家编制,按时发工资。
小玲继续整理队长东西,她走到队长睡觉的那张用木质地板组装起来的地榻,用手敲了敲,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块木条是活动的,小玲用小刀把这块模板揭开,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打开,匣子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按照依次顺序写着。
116。403862,39。915182
116。403112,39。919378
116。403579,39。920765
116。402124,39。927453
小玲把纸条藏入口袋,重新盖好了地榻木板。
她不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小玲只记得队长跟她说过,如果他被人杀了,她要想办法拿到他头皮内的钥匙,打开他家里地榻下盒子里的秘密。
第21章 故事
坐在浴缸里,小玲全身放松下来,她努力去猜队长留下的四组数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肯定不是随意写的,也不会随意把这个线索提示给自己,在温暖的水里缩一缩身体,有种被拥抱的感觉,头脑内灵光一闪,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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