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错。
你是为了我们。”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想清楚我做下的事会对未来有多大的影响。
我甚至对自己能救下两个本该死的人有些沾沾自喜。
当时的我，心里只有阿飞一个。
甚至连早先强拜李寻欢做大哥也是为了阿飞。
当日在少林寺中，我完全可以假作客人袖手旁观。
李寻欢是不需要谁去拯救的。
他机警、睿智、武艺高强，他懂得怎样自救，况且心树放任李寻欢为人栽赃本就是为了他去少林寺帮忙逮住内贼……他哪里需要我去怎样怎样？虽然说我当时站出来替他说话，确实抱有几分对兄长的回护之意，不喜欢他人恶意歪曲事实诬陷于他……但更多的确是……
“不是的。”我轻轻道：“我预先知道了你会去救大哥，是想见你才去的少林。
与百晓生针锋相对的那些话我可以不说，那天的迷药我也可以不下，我本来可以只在一边静静看着你。
只是……我贪心了，我想得到你的朋友李寻欢的信任，我想让那个不认识我的你注意到我……”
这种自私，让我觉得自己有些丑陋。
“我注意到了。”
“是……是吗？”
“当年，你若真的肯告诉我林仙儿是在骗我，我会信。”
原来我当年在他心中，竟比李寻欢还值得信任么？
“但我不能说。”我低声道：“我怕说了，我们就没有相遇的机会……”
我们之间的缘分，是由多少巧合组成的……若他并非在那个时候失恋；若上官金虹并未对他产生兴趣；若荆无命并不是去那花楼挑的姑娘；若花楼之中并非只有小绿一个清倌；若小绿并非在那个时间自杀；若我并非在那个时间死去……
阿飞，你可知我们的相遇拥有多少巧合？我生怕一不小心，断了我们的缘分……
“我知道。”他说。
风在我耳边呼啸。
祸水王的软轿移到了后山。
阿飞却没有带我回软轿，而是直接将我带到了白岭的竹屋。
这里郁郁葱葱，风摆竹叶沙沙响。
环境优美，气氛也不错，适合拍武林前辈隐居在此或神仙眷侣笑傲江湖的电视剧。
若是那个世界里也有个如此诗情画意的地方，入口处一定会插一牌子，上书——
嵩山竹林摄影基地他带我来这里干嘛？
水水还在孙小红那里，咱做父母的不好偷跑出来谈恋爱吧？
进了竹屋，阿飞摘下面具放下我，开始给我卸装。
他的手法熟练，手劲较平时略大。
他说：“我不喜欢你变作男人。”
我扑倒。
想到刚刚趴在他背上将一张男人的face贴在他颈子上蹭，而且还深情表白……我一个哆嗦，抖掉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话说回来，更恶心的事我们都干过——当日在孙驼子酒店，年轻男人搂着一糟老头子深情傻笑的诡异场面都有了……我想到此处，再一个哆嗦，抖落第二层鸡皮疙瘩。
他开始动手脱我的儒裳。
“阿飞～”我微微皱着眉，握着他的手，“我……现在……”
阿飞瞪着我，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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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他笑得很好看。
我也承认我被诱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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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真的不宜……这个这个……做力学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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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找出这几夜我在此借宿留下的衣裳，递给我：“换衣服。”
囧。
好吧，我承认我想多了。
我思想不单纯。
人家只是看我一副男人face男人装，别扭了。
我被阿飞抱回软轿的时候，孙小红正在努力纠正水水的称谓。
小红诱道：“水水乖，叫姑姑。”
水水脆声道：“大舅妈！”
小红的声音有些着急：“不是大舅妈，是姑姑！”
水水大声道：“是、大、舅、妈！”
好么，都带强调了。
小红想了片刻，做出了退让：“要不，叫阿姨？”
水水不作声。
小红道：“水水，叫嘛！阿姨给你买糖果吃。”
孙小红用水水很喜欢吃的糖果作为诱饵。
水水小朋友此刻面临两个选择——叫大舅妈 vs 叫阿姨叫大舅妈 = 没有糖果吃。
叫阿姨 = 有糖果吃。
阿飞轻声问：“他会选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
我也想知道宝贝儿子会选什么。
只听水水道：“妈妈、爸爸有糖果。”
嗯～我们确实带着许多零食。
他顿了顿，又道：“舅姥爷有糖果。”
“大舅有糖果。”
“二舅有糖果。”
“锅子舅有糖果。”
“锅子舅妈有糖果。”
……
将所有给过他糖果的熟人都数了过去，最终他总结道：“小云哥哥也有糖果。”
这么小就知道不为糖果所惑，他认真“教育”孙小红的话让轿外守着的美人们捂着嘴弯腰吃吃地笑个不休。
我扯着阿飞的衣襟擦着眼泪，听水水天真地对小红道：“大舅妈！水水请你吃糖果！”
孙小红败下阵。
轿帘被掀了起来。
阿飞抱着我上了软轿。
孙小红满面通红，尴尬地道：“你……你们回来了？我在……我在教水水……说话。”
我从阿飞怀中坐起，伸了伸懒腰，努力肃起脸，点头道：“我听见了。
水水说要请你吃糖果。”
水水爬起身过来，挨在阿飞怀中脆声道：“爸爸！水水要请大舅妈吃糖果！”
阿飞的爪子抖呀抖呀抖地取过我们的大背包，郑重其事地翻出几枚糖果递给水水。
水水用小手捧着，回到小红身边将糖果递给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道：“大舅妈，水水有糖果！”
孙小红捂着脸背过身：“都是你教的！连水水都学坏了！”
我终于忍不住，将自己滴快乐建立在了孙小红的尴尬之上。
轿内轿外一片笑声。
……
快乐就像水水递出的每一枚糖果那样，很简单。
我与小红谈论着百晓生的事。
原来峨嵋派那个阿姨道号莫慧，三十七岁，是掌门人莫心师太的亲妹妹。
峨嵋派是个比较开明的帮派。
就拿现任掌门，四十三岁的莫心师太来说，她早年间因婚姻不幸福而看破红尘做了女道士，现在又重遇到少年时青梅竹马的情人，根据我早先从金刚处得到的情报，这男的是金钱豹的人，与林大妈有一腿。
莫心师太为了这个旧情人，已动了还俗之心，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从小就潜心修道的莫慧。
峨嵋派到这一代上女道士与俗家弟子是各一半，派中女弟子有舞文弄墨的、有玩草弄药的、也有耍剑习武的。
这个派系我不太熟，也没多做过研究。
印象中古龙小说里没有看到过这个派的哪个顶尖人物。
倒是金庸小说里有提到它是郭靖小女儿郭襄创立的。
而中国历史上似乎真有这样一个派系，弟子多为女子，擅长使用长剑和首饰做的暗器来防身。
我微微皱眉，心说还提什么中国历史？这里有什么就先了解什么~
……
吃过午饭，李寻欢还没有回来，倒是祸水王带着昏迷不醒的林大妈先回来了。
孙小红憋了她一眼，不甚愉快地对祸水王道：“你带她回来，嫌不够麻烦对吧？”
祸水王笑着瞧了她一眼，转向我，道：“丫头，不当我儿子了？”
阿飞怒目而视。
我笑眯眯地道：“今日女扮男装来少林瞧热闹的女侠如此之多，我担心哪位迷恋上我……不对，该说是迷恋上舅舅的容貌日夜求告神佛，我担心漫天神佛烦扰之下给舅舅配错了姻缘……”
祸水王一脸得意之色。
此人果然是臭美的。
我问道：“舅舅，那些前辈呢？”
“他们说心湖应该在少林寺中，所以去找去了。”他有些疑惑地问：“丫头，你先前说的‘图书馆’究竟是什么？”
我凑到阿飞耳边，道：“阿飞，你去藏经阁瞧瞧大哥，他去得太久，我有些担心。”
阿飞跳出软轿，走几步，又回头，虎着脸道：“不许扮男人！”
…_… 我好像听见祸水王的咬牙声。
孙小红笑得东倒西歪。
不久，阿飞竟又转了回来，面上带着一丝凝重，道：“大哥说让你随我去一趟。”
正在卸妆的祸水王蹭地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了潜台词——我也要去！
阿飞板着脸：“大哥只说让红袖随我去。”
祸水王再次咬牙。
呃……注意形象！形象！洛阳公子的形象！
我将睡着的水水递给他舅姥爷，笑道：“想是藏经阁中有什么古怪，我去瞧瞧。
舅舅帮我们哄哄水水，成么？”
祸水王的面色这才好了许多，他点头道：“一切小心。”
我提起背包让阿飞背上。
阿飞皱眉道：“带这个做什么？”
我笑嘻嘻地道：“有用。”
阿飞背着大背包怀抱着我，向少林寺方向飞去。
我敛去面上笑容，问道：“大哥那边，怎么了？”
“他就看着一面墙柜中的藏经。”
“看？只是看么？”
“他好像是对那柜子在思索着什么。”
我眯着眼想了想，道：“阿飞，藏经阁里，有古怪。”
不止有古怪，是一定有古怪。
李寻欢他那么久都没回来，我先前猜测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比如古怪的敌人或者啰嗦的看门者要求玩闯关游戏，因此让阿飞去瞧瞧是否需要帮忙。
结果阿飞他那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说要我去瞧瞧。
那说明并非闯关者的问题，而是图书馆管理员心树在那里设了什么只有我看得懂的东西。
少林寺中最有名的除了罗汉堂就属藏经阁了。
三年前我当这个地方为图书馆，虽天天出入但并未仔细研究，如今想想，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心树将心湖藏在了藏经阁之中，那么那个地方一定有机关暗道。
阿飞恍然：“你是说，机关？”
“嗯。”
藏经阁还是那样上着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的漆，还是那样大。
门外站着的四个僧人拦住了我们。
我认得其中一个，是心树的弟子、十八罗汉之一的法善。
我想这藏经阁前前后后，应该都是心树的僧俗弟子。
一个大眼睛僧人对阿飞礼道：“檀越可以进去，而这位女檀越需得回答法难师兄的问题。”
我扑倒。
干嘛？玩通关密语？
另一个小鼻子僧人冲我礼道：“藏经阁乃佛门重地，师父半年前曾吩咐，除了李檀越、这位檀越和一位有佛缘的女檀越，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问道：“你们是十八罗汉？”
小鼻子僧人道：“是。”
我笑了。
原来如此。
派十八罗汉把守藏经阁，难怪林大妈进不来。
十八罗汉练的可都是传说中的童子功，跟那个铁传甲属于同一级别的……诱惑不得啊！
曾经曾经，法善十分厌恶我。
后来心树告诉我，他只是排斥一切可能破他清规戒律的人、事、物，特别是“女檀越”。
直到后来听我与心树论过几次佛理之后才对我有所改观。
我在他面前对当时还是心病的白岭那种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