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憋了一肚子问题,云中秀好不容易将连沐风盼了回来,直接开口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连沐风顿了顿,随后轻轻叹气道:“是师父将你我救出来的。不要担心,你没事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是我没用,竟然保护不了你。对不起……”
云中秀连忙握住他的手,哑声道:“你哪有对不起我,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会受那么多的苦?是我对不住你才是。”
两人在那里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的说了半天。到最后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容连沐风多想珍藏一辈子,他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秀儿,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笑容僵在唇角,云中秀心中泛起苦涩。
她哪里还有心再去爱别人了,一次一次被伤,她真的好累好累了,就算知道这个人会对她好,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
慢慢抽回手,云中秀苦笑道:“这句话日后别再说了。我,不值得……”
连沐风的表情有些许失落,不过他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笑着道:“我说你值得便值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秀儿更值得我去珍惜的女子。是我太急躁了,不急,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他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甜蜜,脸颊上深深的酒窝,还是如此醉人。那孩子一般的单纯目光让云中秀不忍心开口拒绝。她笑着点了点头,便合起眼睛不愿再说话了。
连沐风也没有多言,只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在白云观一呆便是三个多月,云中秀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她随连沐风离开了白云观,两人乘船去了一处属于异族人的地方。
这里的民风淳朴,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云中秀很喜欢这个地方。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可她心里某个地方似是空出了一大块,怎么也无法弥补。
连沐风当然知道她为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错在了哪一环节?
他认识秀儿比他早,他与秀儿相处的时间比他多,他对秀儿比他好。甚至秀儿灵魂再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曾经觉得也许老天阴差阳错地让秀儿取代了玉珍。是自有他的原因的。他也觉得也许老天是故意派秀儿来拯救自己的。所以秀儿应该是属于他的……
可是到头来,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走进秀儿的心房。她的心里似乎早已经住了一个人,无论那个人带给她怎样的伤害……
是恨,亦是爱啊。
她绝口不提关于司远的一切。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过,可连沐风知道她是担忧着司远的。
星空密布的夜晚,连沐风在帐房内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半年之久了。可是秀儿的心却从未向他靠拢。
心里烦不胜烦,连沐风起身出了帐房。朝着静泊湖的方向走去。没成想竟然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云中秀见到连沐风也是十分诧异,她连忙从地上坐起。尴尬地笑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黑暗中,云中秀觉得今日的连沐风有些不同。他的桃花眼异常灼热,紧紧地胶在自己身上,闷声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都是一样啊……
云中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我困了。先回去了。”
她加快脚步,想从他身边走过。却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住。带进了怀里。云中秀吓了一跳,刚想挣扎,却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身子僵在他怀里再不敢动弹,只是软声安抚道:“你喝了酒吗?先放开我,有什么心事我陪你聊聊吧。”
连沐风苦笑一声,拥的越发紧了起来,“你知道我的心事,你知道的!秀儿,你为何总是逃避我?这半年多以来,你从未对我真正敞开心扉!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走进你的心里?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忘了他啊!”
云中秀的身子一紧,语气不由得生硬几分,“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放我,让别人见到不好。”
手臂收的更紧了,连沐风越发耍起性子,“你怎会听不懂!他都那样伤害你利用你了!为何你就不能放下呢?”
伤害利用吗?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她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不至于这般日日备受煎熬……
云中秀不想解释,她垂下双臂任由他抱紧,只是口中却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那种深深的挫败感让连沐风心慌意乱,怀中的人儿似乎是没有灵魂的布偶一般,他怎样也无法再多靠近她一点。只能紧紧抱着,紧紧地紧紧地不想放开手。
时间静悄悄地流淌着,一阵冷风吹过,连沐风的醉意似乎清醒了几分。他怀里人儿柔顺异常,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这也让连沐风越发绝望了,他不由得出声打破沉默,“秀儿,你开心吗?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云中秀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连沐风苦笑道:“就是不喜欢陪在你身边的人,对吗?”
“说的什么傻话?”云中秀在连沐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软声安慰道:“我开心着呢,你不要多想。你呢?作何喝了这么多酒?今日是她的忌日吧?”
她记得有人告诉过她,只有在玉珍忌日的这一天,这个男人才会破例饮酒。这里是大草原,和南祺的天气完全不一样,日子过得似是流水一般,她也懒得去问今日是何夕。
连沐风沉默了,听到云中秀提起了玉珍,他的怀抱僵硬了几分。
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秀儿,你想见他吗?你若是真的思念他,我……我成全你,带你去找他……”
云中秀故作不知,“他是谁?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想太多了。”
连沐风松开怀抱,紧握住云中秀的双臂。借着月光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眸,认真地开口道:“我只想让你真心幸福,倘若我给不了,也不配继续呆在你身边。你明日收拾好行装吧,我带你去找司远。”
最后那两个字,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云中秀的心。她一把将连沐风推开。恼羞成怒地警告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否则别怪我翻脸!”
多久了。连沐风多久没有见到云中秀有过这样激动的情绪。他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便泛起更加浓重的苦涩。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输了……不,他似乎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吞下喉间溢出的苦涩。连沐风哑声道:“如果他从来没有出卖你……你是否会过得快乐一些?我是说……如果……”
满是怒火的杏眸忽地一滞,云中秀别开眼闷声开口道:“不是说过不要再提他了,你若是再说那我便回去了。再见。”
话一说完。她转身落荒而逃。可是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连沐风有些愤怒的声音,“你去找他吧!既然那么在意便去找他吧!他从来没有出卖过你!将你带去白云观也是他的主意!而你背上之所以会疼痛那么久。不是因为他取了你的皮,而是他永远地将它抹去!你听清楚了吗!”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这一刻听到了连沐风的亲口证实,云中秀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疼惜。
启程来这里的前一天,她无意中听见净潭仙人与连沐风之间的谈话,这才知道自己为何能安然无恙地被连沐风救到白云观。而司远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战斗,甚至亲自带兵迎战东祺。
他送她离开不过是为了给南祺百姓看的。也为了引出自己身边的奸细……
已经快一年了吧,战争恐怕早就结束了。他应该赢了吧?就如前世那般统一了四国,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
云中秀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一弯清冷的明月上。她记得司远曾经说过,月亮是最孤独的,因为它永远是孑然一身。不像星星,有那么多伙伴,总也不会孤单……
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啊,高处不胜寒,恐怕只有帝王才能参得透个中的滋味吧。
笑着摇了摇头,云中秀的声音极为平静,“那又如何?我该感激涕零,重回他身边吗?”
相较于她的镇定,连沐风则显得激动了许多。他大步走了过来,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你都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中秀并未隐瞒,如实答道:“离开白云观的那日。”
连沐风更觉惊奇,“那你为何还愿随我离开?”
云中秀好笑地开口道:“知道又怎样?我为何不能离开?”
是啊,知道了又怎样。这个妇人是云中秀啊,她那么骄傲,骄傲的宁可带着满身伤痛离开,也不愿意低下头求人怜悯。哪怕那个人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可她绝对想不到,那人早已经归隐山林了吧。该放手吗?倘若她知道了,那么自己将会永远失去她,再没有半点机会了。但他如何能忍心见到那张终日也绽放不出笑脸的容颜?看着她这么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消沉。本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可到头来却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司远啊司远,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恐怕连你自己都想不到,这妇人对你如此用情至深吧……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沐风竟忽然笑了起来,“我真的很羡慕他,虽然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可我还是羡慕他。如果可以,我倒宁愿那个人是我……”
回味着这句话,云中秀眨了眨眼,似是没有听清一般,狐疑地开口道:“你说什么?谁目不能视腿不能行?”
都已经到了一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连沐风惋惜地叹道:“司远……他受伤了,从战马上跌落,摔断了一双腿,而且……眼睛被剑刺伤。”
沉默片刻,云中秀忽然笑着道:“开什么玩笑呢,人家好好地做着皇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摔断腿……瞎了……”
云中秀笑不出来了。喉间溢出腥甜的液体,她想咽回已经来不及……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了一跳,借着月色,再看到她唇角那猩红的液体时,连沐风惊恐地奔到云中秀身后,忙接住了她软软的身体。
这一刻他的酒意彻底清醒。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连忙矢口否认道:“我今日饮了酒。秀儿你莫要听我胡言乱语啊!司远没事,正如你所说的,他还好好地做着南祺皇帝,怎么可能那么惨呢!你别激动。我……我……对不起……”
躺在连沐风怀中,云中秀苦笑着道:“他还好吗?有没有人照顾他呢?”
再多解释也于事无补了,连沐风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有蒋震在。应该不会太难过。你想见他吗?”
想吗?云中秀不知道。她想,可是又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原谅他……
可就算有一千一万个怕。她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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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云中秀和连沐风告别朴实的村民们,离开了她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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