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小外孙还是就心软了,也承认了我们。”
“这可真不容易。”我也笑着坐在十三身边:“我们可真是没有想到还能在京城再次见到你们呢!”
“没关系,我们这次是代表蒙古来的,估计怎么在京城也要待个大半年的!我头一次拉,至少也要玩够了才行啊!”
我们都笑了起来,雅娜齐的性子还是那样直率啊!
本来说是这三月初开春陪雅娜齐出去逛逛,可是没想到十三的病情却加重了。
“咳咳……”
我赶紧轻轻替他捶背,他摇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是什么……”我带着哭腔拿起手绢,上面触目惊心的丝丝血迹,宛如一朵朵妖冶的桃花绽放,凄厉而又绝望。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看这些年有师父师娘在,还怕什么啊!?”他轻抚过我的面颊,声音温柔而又镇定:“我答应过你不会分开,我没事的。”
我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努力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可以白头到老,我是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先去奈何桥的,要去也要我们手拉手一起才对!”
十三刮了我鼻子一下:“真是愈发的调皮了。”
我们两个躺在火盆旁边聊着,虽然已经初春了,可是十三的身体却越来越畏寒了,不得不燃着炭火。
过了一会儿,忽然没有听见回话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十三已经睡去,他精力已经大不如前,经常都聊着聊着就睡去了。
我替他盖好被子,起身出屋。
外面的冷风一个激灵,原本一直隐忍的眼泪簌簌地流下,心仿佛凌迟一般痛楚不堪。十三的病情越来越重了,难道我们真的就熬不过去了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许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却无法厮守到老?
“怎么哭了?”十三拭干我的眼泪。
我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他:“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休息吗?出来干什么?”
“躺得太久了,应该出来活动活动。”十三笑了笑,扶着墙:“再躺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骨头全软了!”
“那我扶你到处走走吧!”
“冷吗?”我替他披上氅子,走到亭子里:“坐会儿吧!”
“我想要听你弹琴。”十三忽然说:“好久没有琴声了。”
我立刻点点头,小跑着抱过琴来:“想要听什么?”
“随便好了。”
我迟疑着,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手指已经滑过了琴弦,曲子已经弹奏起来:“望着你慢慢离开宿命像潮水般淹没我不能呼吸漂浮在黑色的海怎么习惯失去你的未来怎么留住渐渐消失的云彩骗自己爱还存在泪水却失踪不断命中注定没有你的未来莫失莫望渐渐消失的空白什么都别说我不想懂至少我还拥有美丽的梦什么都别说我真的不想懂终于明白该放手……”一曲未完,眼泪却哗哗地留下,如同水龙头坏了一般。
“别哭了!”十三抱紧我:“看着你哭,我心疼。”
我心头更痛,抬头用力吻住他,紧紧地抱紧他,不让他逃离我身边,只是深深地摄取着他的味道,我们的唇舌紧紧纠缠在一起,即使彼此窒息也决不再分离。纵使绝望也不要彼此在痛苦中流泪,即使痛苦也不要再放开紧握的双手,可是……我们的爱情真的就没有了光亮了吗?深深探入他的嘴中,我们甜的发苦。
四月,如同那个音一样,不是一个好月份。
“师父,师父……”我哭得一塌糊涂,十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显然是昏迷过去了,我头一次这么怕,就算曾经直面死亡我也不曾这么恐惧过:“求求您……”
“你先别哭,我先开药方,小夕先去熬药。”师父疼惜地抚过我的头。
弘晈、弘晓、弘昌、茗静甚至是从宫里回来的弘昑都站在背后,每个人眼睛都是通红的,不用我解释什么了,他们都懂的。
“额娘……”弘晈还要说什么。
“咱们先出去,让额娘陪着阿玛。”弘昌却拉着他们几个,出了门。
我坐在床边,轻抚着他凹陷下去的惨白面庞,心里酸涩苦楚。十三,你不会有事的,你醒来告诉我,你没有事,你还要陪我去隐居,你答应我的,八年为限,然后我们就男耕女织,你难道要违背我们的誓言!?
我躺在十三身边,紧紧抱住他,如果你离开了,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来干什么!?”忽然听见外面的茗静一声轻喝。
“我……我来看看阿玛的?”居然是和惠,她怎么……
“阿玛?我们这里是怡亲王府,公主殿下的阿玛可是当年皇上,您来错地方了吧?”茗静讽刺地笑道:“公主还是赶紧回府吧!省的驸马爷担心。”
“大姐……”
“够了!”茗静厉声斥道:“这里可没有公主的大姐,我担当不起!”
弘昌拉住茗静:“姐,和惠她毕竟是额娘的亲生骨肉……”
“额娘当她是亲生的,她有当过额娘是吗?这些年哪一次额娘见过她回府没有哭过?哪一次她没有对额娘冷嘲热讽过!?这个时候假惺惺来了?我们怡亲王府担当不起公主如此厚爱,公主请回!”
“大姐……我知道错了……以前是和惠任性,求求你,让我见见阿玛和额娘!”我听见了扑通一声,大概是和惠跪下了。
心里一阵酸痛,十三,和惠她谅解我们了。你看到了吗?
“让她进来吧!”我开口。
和惠跌跌撞撞地进来了,看了我一眼,眼圈红肿,跪了下来:“额娘,和惠知错了,和惠再也不顶撞额娘了!”
我蹲下拥住她:“和惠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额娘从来没有怪过你,是额娘对不起你啊!来,快起来。”
“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一个虚弱地声音传来,我的心仿佛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祥!”我扑到床边,隐忍着泪水抚摸着他的脸颊:“你醒了?”
“都到齐了……”十三望着他们,笑了笑:“不对,暾儿……可惜……没有回来。”
我点点头:“你若是要见他,我这就命人找他回来。”
“不必了……”十三微笑着摇摇头:“就算他回来了……我未必还在……何苦……”
“呸呸呸……尽胡说!”我嗔怒道:“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想要反悔?就算你想要反悔我也决不答应!”
过了一会儿,十三又沉沉睡去。
“走吧,都出去吧!”我带着孩子们都出了房间,忽然间看到他们,我才意识到我和十三都那么老了,头上都有不少的白发了,时光蹉跎,光阴荏苒,我们都老了……
“额娘,您不要担心,阿玛吉人自有天相……”
“嗯,我明白,你们几个先在府里住着,难得聚齐,也热闹些,你们都走了,这个府里冷清清的。”我叹口气:“我去和你们太师父聊聊。”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那个……”师娘的声音在药房里响起,我蓦地驻足。
师父冷冷说:“不可以!那只是一个传说,谁都不知道金棂草在什么地方,甚至不一定有这种东西!”
“可是这至少是救祥儿的一个希望啊!他如今的状况拖不过今年秋天的!”师娘轻叹。
金棂草?可以救十三!?那是什么东西!?
“不行不行!那个传说太虚无了!即使有,要找也一定是极为不易,我想祥儿也不希望袖儿替他冒险。”师父否决了。
“不!”我冲了出去,拉住师父的衣袖:“师父!求您告诉我!什么是金棂草!?为了十三的性命,我什么都不怕的!就算是死……大不了同生共死!”
师父一惊,铁青着脸看着我:“不可以!”
“师父……求您!对于我来说,十三的存在就是所有,我本就和他已经血脉相通了,试问如果他有事,我如何独活?”
“丫头,不是师父不告诉你!只是那是个传说,更何况师父也不知道金棂草究竟在什么地方。”师父摇摇头。
“就算是天涯海角又何妨?我一定要找到!”我坚定地看着师父,为了十三,我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还少吗?死对我来说再也不可怕……可是十三的死却比要了我的命更可怕。
“这种药材是传说中的一种有灵性的草药,如果能找到这种草药,十三就有救的。”师娘见师父犹豫不决就替他说了:“听说应该是在西北苦寒之地,可是具体在哪里无人知晓。”
“即使是一线希望我也要全力以赴。”我握紧拳头。
“可是去西北加上找草药,未必能在秋天之前赶回来啊!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啊”师娘叹口气。
我点点头,金棂草……
“金棂草?”雅娜齐过来,咦了一声:“我知道啊!”
我们皆是大惊,都慌张地看着她。
“我和阿里在外游历的时候听说过!在西北的一个小镇上。那里的人都说那个山上有金棂草呢!只是上山积雪,不容易上山,也很难找到金棂草呢!”
我顿时大喜:“你快告诉我在哪里?地图给我,我要去找!”
“袖儿,冷静!”师父按住我。
阿里画出了地图,师父却蹙眉:“照这个画来看路途遥远,而去地势隐蔽,一来一回,恐怕秋天之前……”
“那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为什么会成现在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不就行了?”
我们骤然回头,十三站在门外,轻轻地咳嗽着:“傻瓜!我和你一起去不就不用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可是你的身体……”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吧!?”十三摸摸我的头发。
我一愣,望向师父。
“也只能这样了。”师父叹口气。
我扶着十三上了马车,回头看着府门前的一众人,他们都笑着望着我们,眼里都是鼓励和希望。
“额娘,对不起,还有,谢谢您。”和惠冲我们跪下,两眼红红的:“和惠以前太任性了,如今……”
我上前拥住她:“没事了,我和你阿玛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闭上眼站起身,张开眼冲他们笑了:“我们走了。”
十三看了我一眼,勾唇笑了。
雍正八年五月四日,雍正颁布,大清朝怡亲王爱新觉罗胤祥去世。雍正帝亲临其丧,谥曰“贤”,配享太庙。诏令怡亲王名仍书原“胤”祥。赐怡贤亲王“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加于谥上。命怡亲王子弘晓袭封亲王,弘皎别封郡王,均世袭。建贤良祠,以怡亲王允祥功勋卓著而奉为首位。设立军机处。
我笑着看了身边马车里熟睡的人一眼,握紧他的手,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了,握紧了彼此的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金棂草的……一定能幸福的!然后,如同誓言里那样……在仙境一般的别苑里幸福快乐的生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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