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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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莲长卷-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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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夫人的话,今儿蒙古王爷们来了,皇上和阿哥们都去迎接了。”我不许这小子叫我福晋,他也就学着小金他们叫我一声夫人。

    “哦,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有陪着十三爷啊?”作为十三的心腹首席太监,顺儿居然没有跟着去?“难道惹恼了十三爷,被赶出来了?”

    顺儿见我调侃他,不由苦笑起来:“夫人说笑了,奴才是过来给爷拿衣服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夫人。”

    我四下看了看,点点头说:“别说那么多了,先找个地方让我躲一躲,省的被发现了。”

    “夫人就躲十三爷帐子里面吧。”顺儿瞅着没人注意,支开帐子门口的几个侍卫,我忙跟着溜进去。

    “这样也好。”我脱下厚重的外套,笑了笑说:“没人敢乱闯皇子的帐篷。”

    “要是来人了,夫人躲不过去,那床是中空的,夫人就委屈一下,躲在下面吧!”顺儿帮我收拾好衣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出门还不忘嘱咐:“你们看好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随便进爷的帐子。”

    十三的帐子很干净很整洁,我轻轻躺在床上,仿佛能够嗅到十三的味道。想想十三知道我来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就觉得好笑。我懊恼地叹口气,明明心里恨得不行,可是一想到他会出事,心里又着急的不成。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的好多事情,点点滴滴毫无遗漏的从脑海中一一浮现。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起纳兰性德的这首词来了,不禁轻叹一声,这些年,我几乎把纳兰性德的所有诗词都背了一遍,自从知道了……

    “袖儿?”一个惊呼声传来。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把我藏了啊?”

    十三猛地盯着我,蹙眉久久不语。我诧异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就被紧紧地桎梏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却是忍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我轻笑道:“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十三爷怎地如此容易动情呢?”

    “我以为再也得不到你的原谅了。”他紧紧地搂住我,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禁笑着挣扎了几下:“你再不放开我,等我没气儿了,做鬼都不会原谅你了。”

    十三一怔,微微放开了一点点,但依旧搂着我:“不许说死,不准你死。”

    “越来越孩子气了。”我淡淡一笑,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中。心底却又是一阵揪心,十三,我终究还是要先你而去的啊!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小离的事情,更没有提及那个无缘的孩子,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宁。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始终是横着这道过不去的坎儿的。

    “皇上不是设宴给蒙古王爷们接风洗尘吗?你怎么就出来了?”我伸手习惯性地替他理了理方才被我蹭地乱七八糟的衣襟,问道:“要是被发现你不见了,小心人起疑。”

    “放心,那边都横七竖八醉倒了一片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十三的酒量是出了名儿的好,看样子他又放到了一片才回来的。

    我掩口笑了起来:“你还是回去吧!毕竟皇上还没有说散呢!要是被发现了总归不好。反正我人已经来了,跑不掉的。”

    十三恋恋不舍地抚上我的脸颊,忽然一笑,我正暗自叫不好,果然就见他狠狠地吻了下来,手不老实的在我背上游走。我脸上一红,推开他:“快去,别在这里跟我瞎扯。”

    十三朗然一笑,像以前那样揉揉我的头发,意气风发地出去了。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假。再多的愁苦也终于还是在这见面中淡了很多。只是我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如果宣纸上滴上的一滴浓浓的墨渍,无论如何也抹不开,沉沉地压在心底,既冲散了心底的恨意,也冲散了重逢的喜悦。

    我就已近侍小太监的身份只在帐中伺候十三,倒是也没有人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起疑,平时十三忙着伴驾,我就留在帐子里面,看看书,绣绣花,更多的时候是临帖,临摹的自然是十三的笔迹。

    我怕的那一天已经逐渐的迫近了,我心里也越发的不安起来,可是仍然要强颜欢笑地面对十三,可是十三还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却没有多问,只是说:“袖儿,你最近的字反而退步了,写字须得宁下心来。”

    我腻歪在他怀里,欲言又止,我毕竟不能告诉他马上就要出事了,我不能确定他能接受这些怪力乱神的一切,只能提醒道:“最近你要当心些,我最近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总觉得会出事。”

    十三凝视了我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

    是日,我正在屋子里面看书,却见十三微微有些生气地进来了,身边的顺儿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怎么了?呀!衣服怎么弄成这样了?还受伤了?”我心疼地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手绢擦干净了,胤祥不光手上擦伤了,虽然不严重,但是左肩上却破了长长的口子。我知道,这身氅子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不是因为多珍贵,而是这氅子温恪在远嫁之前一针一线缝制的,对于十三来说有重大的意义。

    “该死!明天温恪和仓津会来,本来还说穿着让温恪高兴高兴。”他怒道:“今日在众多蒙古王爷面前比试,九哥和十哥他们耍手段,不仅暗伤了我博得头筹,还弄坏了这件衣服。”

    提到九阿哥,我心底咯噔一下,总有几分歉疚,只得抿着嘴站在那里叹口气:“罢了,我先给你上药,衣服脱下来,兴许我能给补上。”

    胤祥微微一愣:“你能补?”

    我脸上一红,讪讪道:“离京的那两年很多事情都要亲历亲为,学会的倒是比以前的二十年还多呢!”

    我给十三上了药,轻叹道:“好在伤的不深,注意点就应该不会留疤痕的。”

    十三斜斜地靠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瞪他一眼,拿过氅子,仔细地看了看。那件氅子是月白色的,撕裂的又很长,我手上月白色的线恐怕不够啊!我先一点点地给挑补上,针脚尽量细密一些,才能看不出补过的痕迹。只是补了三分之二果然线就不够了,可是他明天又一定要穿出去,毕竟温恪是他的亲妹妹,远嫁了之后只怕多少年都难得见到一面。我又拿过细细地看了看衣衫,脑子里蹦出一个主意。我拈了一条纯白色的线,先把剩下的裂痕补上了,针尖一转,仔仔细细地绣了纯白色的祥云上去。绣这种祥云的方法我学过,可是却是极为费时的,果然一会儿就见胤祥已经在榻上睡了。我摇摇头,拿了一条厚毯子给他搭上,这承德的秋天已经有些冷了,受了寒就麻烦了。然后又回去继续绣我的祥云了。这样的静谧和安详,我忽然有种比家还家的感觉。不由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

    “娘子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十三忽然从背后环住我。

    “哎哟。”我一个不妨,竟然扎着手指了,不禁哀怨地狠狠瞪他一眼:“好啊!居然敢装睡骗我!”

    十三心疼地捧起我的手指,我忙得收回:“快去躺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等我绣好了再叫醒你。”

    十三深深地望着我,捧起我的脸,一个温润地吻印在我额头上:“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既然知道就不要添乱了。”绣祥云真的是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啊!我忍!一针一针,终于绣好了一个。拿起来横竖看了看,总觉得别扭,叹口气,算了吧!好事做到底,把另外一边的肩上也绣上祥云。

    绣好了祥云,夜已经深了。回头看着十三竟然还没有睡,只是看着我。我不禁笑道:“看什么呢?还不休息,仔细明儿个没精神伴驾。”

    “娘子这么辛苦,我怎么能够独自先睡呢?”十三戏谑道。

    我嗔他一眼,把氅子递给他:“你且先看看满意不?如果不行先凑合一下,回去再让人重新补过。”

    十三接过氅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不满意。”

    我一怔!他说啥?不满意!?我辛辛苦苦劳动了这么久,他居然敢说不满意?!

    “所以要罚夫人今夜要好好陪我。”十三眨眨眼,朗笑起来。敢情他就打的这个主意!?我脸顿时红了起来。

    “别闹,小心被人发现了。”我嗔他一眼,笑道:“试试看这样穿上好不好看。”我轻轻给他穿上。两朵白色的祥云印在月白的氅子上面显得从容而又不突兀,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得意地一笑。

    伺候十三梳洗了之后,我自己也洗净了脸,给他搭好了被子,自己斜靠在床榻边上,凝视着他。

    “坐那地上干什么?”十三眉头蹙起,掀开被子起身把我抱起来:“那冰冷冷的地上坐着,也不怕身子不舒服。”他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给两个人都盖好被子,一股股暖暖的熟悉的气息顿时把我包裹起来,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听他讲着一天狩猎的愉快和不悦,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的心揪起的疼痛。他这样温暖的笑容还能维持多久?为什么康熙会舍得磨灭他这样爽朗的英姿!?我下意识地用力搂紧他,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他微微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静静地搂着我,喃呢着:“袖儿,袖儿——”

    两个人就这么和衣而睡到天亮。由于头一夜又是绣好又是聊天,折腾的太晚,顺儿进来伺候完,十三吻了吻我,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我瞅见了桌上还放着的氅子,不禁微微无奈地叹气。忙追了出去。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今儿才发现一向能干的十三爷原来还有这么迷糊的时候啊?”我嗔笑道:“外面天冷,要穿好了。”

    “你快回帐子里去吧!塞外风沙大,你受不得寒。”

    我笑着冲他点点头,边往回跑边回头看看他,他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我在帐子里面收拾好一切,百无聊赖地趴桌上随手翻着书,其实我也好想出去骑马玩,可是就是不敢啊不敢!

    “十三弟,你那里居然还有这么手巧的人,就让兄弟们见见吧!”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顿时身子如被雷劈,僵在那里了。是胤禟?!

    我慌乱地收了一下,听见人声越来越近,十阿哥的声音也传来了:“是啊!反正都到了帐子外面,让兄弟们进去坐坐吧!”

    难道他们起疑了?我飞速地躲到床底下,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帐子被掀开,我看见几双鹿皮靴子踱进了屋子。

    “那个小太监是顺儿随便找的一个,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九哥十哥莫不是不相信?”十三笑问。

    “温恪妹妹送的氅子,十三弟竟然会随便找人给补上,还一找就找到了一个手巧的,那也挺不容易的。”九阿哥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他这些年只怕没有少为难十三。

    十三的声音微微有一丝恼意:“这宫里的人手无不是心灵手巧之人,会这点能耐的决不是少数吧!”

    “罢了,既然十三弟不愿意,我们也就不逼问了。本来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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