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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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下-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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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得再请一次脉。”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张惠心却不管这么多,满心难受的她立时伸出另一只手来。一旁的陈澜眼看那大夫垂下眼睑,沉着脸诊了左手,随即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不禁就是心头一动。果然,只一会儿,那大夫竟是起身离开那小杌子,恭恭敬敬地行下礼去。
    “恭喜长公主,恭喜戴夫人戴夫人这是有喜了”
    片刻的静寂之后,屋子里顿时喧哗一片。看到犹自愣在那儿的张惠心,陈澜连忙上前扶着安国长公主的肩膀,笑着说道:“娘,这回可真是应了你们在轿子上说的话姐姐那么喜欢孩子,如今可不用再纠结您这一胎是弟弟妹妹了”
    安国长公主自己当年便是出嫁多年才怀了身孕,第一胎甚至还没能保住,因而压根就没想到女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喜讯。此时陈澜开口一说,她仍是有些发呆,可其余的妈妈们丫头们全都簇拥上来道贺,刚刚领着大夫进来的媳妇更是拔腿就出去知会人,不消一会儿,隆佑长公主便亲自来了。
    待到消息传到前头时,刚刚拜完天地出来迎客的罗旭顿时愣住了,而四处都是恭喜声道贺声的正堂一瞬间安静了片刻,紧跟着无数人就寻找起了那位幸运的主人。众目睽睽之下,得知自己就要成为准爹爹的戴文治再也没了平日的矜持,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对罗旭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往后院冲去。
    “咳,这家伙……”
    戴文治只是个举人,为人中正平和,可在罗旭看来总有些呆板的迂气,可此时见人提着衣裳的前摆跑得飞快,他脸上不知不觉就笑开了。好半晌反应过来时,他突然发现人们竟是全都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荆王闪过来说了一席话,他方才为之气结。
    “我说纪曦啊,你这一回名声大了。从前人都说你旺父——你出生未久,威国公封伯;后来又说你旺母——这回你科举高中,威国公夫人又是老蚌含珠;想不到如今你这迎娶夫人的当口,竟是临安县主还传来了这等喜讯,这还真是……嘿嘿,只怕日后谁家娶亲都要死活拉上你去,也好图个开枝散叶。”
    罗旭被呛得作声不得,瞪了一眼荆王就决定再不理会这一位。可正当他回身走过去没多久,就只听背后荆王似乎在对人轻声嘀咕:“萧郎,今后你我成婚的时候,可一定要拉上罗旭,这家伙的气运简直旺得不像话了”
    PS:荆王应该说,罗世子你就是个旺旺……至于最后一句话的语病,哈哈,可怜的萧郎哎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子苦心,皇子巧计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子苦心,皇子巧计
    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荆王,萧朗一张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用最凶狠的目光狠狠剜了荆王一眼,继而便气咻咻地拂袖而去。见他这般光景,荆王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见罗旭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古怪,他左思右想,这才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
    “萧郎这是想哪儿去了……我不就省却了几个字么?”
    因着张惠心的喜讯,罗旭的婚礼庆典自然是平添喜气。而杨进周所送的那十二尊小泥人却因为太应景了,被正好逮着机会的荆王连番称赞了一通,到最后罗旭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口无遮拦,赶紧没话找话说萧朗似乎不见了,而那位多话的这才四处去寻,罗旭和杨进周这才得了耳根子清净。
    只是,看着那锦盒中十二个雕刻精美的泥人,他不知不觉就从张惠心想到了陈澜,抬起头看了看杨进周想要说话,那言语不觉又吞回了肚子里。
    好一阵子,他才徐徐说道:“杨兄,你在打仗上头是一把好手,而且也从杜阁老学过多年文事,但终究是一直在北方,没有去过江南。我曾经在游学时跟着友人去过一回,那里的风气仿佛天生不适合刀剑,所以,你到了那里,切忌从一开始便雷厉风行。皇上调你镇守两江的缘故我不太清楚,但是……江南最近的状况很不好。浙江巡按御史连着参劾了三个知府两个县令,而这些都是皇上的信臣。”
    杨进周尚未进宫陛见,而杜微方最近一直在宫中当值,他也没能见到,自然没法做到内阁行走的罗旭这般消息灵通。此时闻言愣了一愣,他就突然伸出手来在罗旭肩膀上一捏一按,微微笑道:“新婚之夜莫谈公事,横竖你有三天婚假,到时候我再请教不迟。”
    “是是,我都昏头了”罗旭没好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旋即才会意地舒了一口气,“过了今夜,从此咱们就是一类人了”
    “一类人?”
    “家有河东狮吼啊”见杨进周有些发愣,罗旭就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你家夫人是安国长公主诚邀,我家却是岳父厉害,那一回和杜阁老一同联手,就差没让我当场写下誓约书了总之,路边野花日后就算再好,也与咱们无缘了”
    出宜园的路上,听得罗旭竟是这般打趣,陈澜不禁扑哧笑了起来:“小张阁老竟然和杜阁老联手?我还以为我娘是最随着性子的人,想不到他们两个一本正经的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
    “对了,刚刚没闹着洞房,小四还和我抱怨说,赶人的竟是新娘子就算了,竟然还神情自若端出了那种颜色的茶汤待客,真不知道他罗师兄洞房之夜能不能挺住”
    “他这个小傻瓜,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茶汤,冰云妹妹之前就悄悄和我说过,那是云南特产的一种叶子煮成的水,颜色鲜艳气味古怪,可却是壮阳补肾的好东西,只可惜他们那帮人看着就吓倒了,没一个敢喝。也不想想,冰云妹妹怎么会真拿苗疆那些吓死人的毒物来给他们喝。”
    “哦,能壮阳?”杨进周看着陈澜好一会儿,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那看来还是我识货,我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看没人要还又灌下去了一盏……”
    “你……”
    陈澜瞠目结舌,可正要说话时,一股灼热的气息就一下子将她封得严严实实。加之那身上散发的酒气,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张冰云说那胡叶汤效用极佳云云,心里只觉得咯噔一下。有心提醒车外还有驾车的车夫,可是,当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僵硬的肌肉却一下子全都软化了下来。
    “相信我,咱们一定也会有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嗯……”
    杨进周陛见的那一天,陈澜却接到了安国长公主的帖子。匆匆赶到那儿时,她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一拨人——那打头的竟是武贤妃和周王林泰堪当安国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说,让她陪着武贤妃和周王前去龙泉寺时,她只觉得浑身一僵,但沉吟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此时,旧地重游的她仍然一眼认出,这座庵堂仍然保持了原貌。龙泉池、龙王堂、大雄殿、文昌阁……一应建筑都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其中的那些尼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着僧袍的和尚。难得出来的周王林泰堪看什么都是有趣的,不多时就撇下陈澜拉着季氏到处乱跑,武贤妃也只是差了随从去跟着,自己却拉着陈澜进了祖师堂。
    早在那些和尚对她们几乎熟视无睹,那主持更是在山门迎了一迎就再不见踪影,陈澜就知道今日此行必定不是那么简单。果然,武贤妃带着她和两个侍女进了祖师堂,门一关上就吩咐两个侍女守在门口,这才对陈澜点了点头。待进了左边屋子,她到角落处书架上只摆弄了片刻,地上就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轻响,不多时,声音就完全停了,地上却出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漆黑洞口,隐约可见一级级的台阶。
    “这地方本来应该是安国长公主带你来的,只她如今这身体行动不便,皇上也不放心,临到最后,便是索性差了我带你来。毕竟,有些事情,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我也算得上是皇后和长公主之外,跟着皇上时间最长的人了。”
    走在武贤妃身后,听着那轻轻的话语声,陈澜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待到了地下深处,放眼看着这偌大而空荡荡的地下室,她只觉得一阵阴冷扑面而来,忍不住一下子抱紧了双臂,好容易才忍住开口询问的冲动。
    “这儿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除了书还是书,有些是楚国公的原笔,但更多的却是人一册册亲笔抄写出来的,字迹多半差不多,可纸却有新有旧,经查都是龙泉庵主亲笔,就是不知道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贤妃说着微微一顿,随即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油灯,示意陈澜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照在面前那高高的墙壁上,显露出了那上头的众多线条。陈澜起初只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看那轮廓,当完全看清楚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巨震,甚至几乎屏住了呼吸。
    是地图是一幅她在小学的时候就曾经看过的世界地图唯一不同的是,七大洲四大洋的轮廓一模一样,但国与国之间的边界却有很大的出入,而亚洲中央那最大的一块地方,则是用龙飞凤舞似的刻着一个字——楚。
    “其他东西好运走,这面墙建在地底下,而且据工匠说,后头就是一条暗河,所以难以带走,所以也只能暂时留着,至于龙泉寺的僧人,则几乎都是威国公精挑细选的人,所以不虞此事外泄。这幅图皇上曾经在皇史宬的典籍中看到过一幅差不多的,却不料这儿竟有这样的东西,而且瞧着还比皇史宬的更大更清楚。而据安国长公主说,江南那边,坊间那些小书坊常常会有不少地图卖给海商,虽印刷粗劣,可于咱们楚朝之外的国家,却是笔墨详多。这些东西从哪来,朝廷追查过多次,但常常不了了之,你此去江南,记下这幅图必定是有用的。”
    陈澜知道这大约只是打头的话,点点头之后就没有出声。果然,武贤妃旋即就把油灯放在了那墙壁前头的灯台上,继而转过身说:“龙泉庵主留下了不少自述,想来安国长公主也对你说过。其中于你的笔墨不少,只多半都是狂癔的胡言乱语,不足为信,但中间还有不少往来江南的信件,语多狂悖,但中间也有提到你的。想来你此次下江南,也许有人会对你多加关注,如此一来,自然少不得有人会露出马脚。此事预先知会,你记得提防,长公主布下的人手,届时你也可以凭玉牌调动。毕竟,四殿下那个人做事实在是天马行空。”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桩……皇上当年登基之前,曾经得过一位江南名士为臂助。皇后娘娘和我当年为人暗算的时候,亦是他妙手回春,方才保住了我俩的性命。此人除却智谋之外,便是这医术通神,你到江南的时候,不妨去扬州试着见见他,让他给你好好请请脉。晋王身边的汤老便是他举荐给皇上的,能说动他自然最好,若不能……你便把皇上亲笔信拿出来。总而言之,你只要让他明白,并不是皇上强令他出山,只是希望他给你调理好身子。”
    陈澜闻言大吃一惊,她万没有想到,这第三条最重要的,竟然只是为了她的健康。当武贤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面玉牌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微微迷离。
    “皇上竟想得这般周到……回去之后,请贤妃娘娘代我拜谢皇上。就说此情此德,我必不敢稍忘于心。”
    看着陈澜那水光盈盈的眼睛,武贤妃不禁含笑轻轻捋了捋她那几缕额发,随即点点头说:“之所以不是召你入宫亲自对你说这话,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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