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到他头顶闪闪发光的金冠。高大的身影如山般压下,错过她,拾起掉落地上的簪花,放在梳妆台上。
她迳自起身,自动拉开腰带,一件一件褪去衣衫,直至一斯不挂,站在原地,等待野兽扑上来享受他的美味佳肴。
昏黄的烛火拍打在苍白羸弱的身躯上,她的身子微微倾斜,右肩明显下坠着,肩骨与左肩骨形状大不相同,瘦弱得锁骨深凹,骨椎高高凸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却满布深深褐紫,绵延入那片萋美深壑处的肌肤,亦是新红不一的啮痕,一直到那只红肿的右脚裸,包裹的白纱里,殷红斑斑。
月眸愈加深黯难明,落在她毫无表情的素色容颜上,精致的五官在灯火中,愈发模糊不明,似就要化在一片灰色水烟中,凄丽,绝艳。那双本该是世上最明媚的瞳仁,空洞,幽黯,没有一丝光亮,不知落在了什么方向。
他心底一阵慌乱,上前要抓住那缕飘缈的魂儿,及手处已是一片冰柔,泠泠地,烫得指尖一缩。
她唇儿一蠕,似要说话,他重重一喝,“住口,什么都不准说。”
他俯身抱起她,动作不若以往,轻柔得仿佛抱着一片羽毛,而事实上,她在他怀里的感觉,已经轻得恍若不存。他将她放进大床中,盖上羽被,没有上床而坐在床边,帮她掖好被角,长指眷恋不舍地梳着那铺于满被的黑亮发丝,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已是如此。
沉静中,不知道什么在酝酿着,是更狂更烈更可怕的风暴,还是那眸底难言的酸涩痛苦,已经涨满到再无法盛的地步,缓缓流泄了枕畔,痛惜的蝶儿轻轻沾过濡湿的鬓角,渐渐模糊了眼底,滑过一道深沉难言的伤。
这一夜,奇异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烛火悄悄燃了一夜,床边的人,静静看着她一夜。
几番光火暗影浮动,她早已看不清任何物什,连同他眼底疯狂的挣扎,也渐渐消退在迷雾之后。
耳边翁翁直响,啪地一声,地动山摇。
她睁开眼,耳边一次次呼唤让她奋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一次次努力的结果,他的面容在迷雾后缓缓展开,不真切。
“子霏,子霏,”他的呼唤又急又切,仿佛她要从他手中溜走般,紧接着一个个绵密的吻落下,额头,鬓角,脸颊,眼梢,鼻梁,唇畔,长舌急切地探进她口中,温柔地搅动着她的小舌头,细细地吸允捻动,一股热热的暖流忽地滑进了复底,身子泛起一片颤抖。他退开时,大掌温柔地抚去她鬓角丝发,声音沙哑着,“子霏,我的子霏,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很美。美得……让我想捏碎了,永远也不让任何人看到。”
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红舌舔过那一片伤痕,带起她一身细疹,她闭上眼,齿贝深磕。
“子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经你,包括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尖齿拉开绵带,他起身褪去一身繁缛,降身伏上那一片雪柔深壑,感觉到她明显的颤动,眼底的浴火更加灼烈。“子霏,告诉我……”
“我要的,是自由,不是你的禁锢。”她咬齿回应,小脸因体内沉重的压力皱起。“我要的是唯一,你根本给不……”
沉痛地低呼,被她关在口中。他欺身而上,撬开她的唇深深吻进小口中,在她呼吸中喘息出沉重火热的浴望,一道重击似要断去她的执念,明明要温柔却也被这话里字里的刺蛰得满身是血,理智失尽,只剩下相互折磨,无休无止。
“你以为,你的梓炀就可以吗?他根本保住不了你,从前到现在,都是我,都是我!”他扼住她的脸,深深望进那双空洞的大眼,一字一句剜割她的心,“你知不知道,秋婕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他早就不是你的,早就不是了,你还要继续念他想他等他吗?”
大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寂寥空洞。
“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他突然一顿,暴出一声狂吼,“你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梓祯的女人!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西夏子霏——”
疯狂的欲焰,卷着那一叶小舟在风浪中载沉载浮,无边无际的风雨漫天袭地而来,倾刻间将吞没那艘孤独的舟影。
她看着光影交错的金色帐顶,那不断摇晃烁动的泪形晶坠,叮呤声已入不了耳,一眨眼,消失在一片紫芝翳翳中,美丽的紫鸳花蕊在空中飞舞,阳光炫亮了那抹直直向她走来的玉色身影,杏亮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她,缓缓地张开手臂,笑得那么温柔,充满爱恋,那么令人心碎呵!
秋天,是收获熏衣草的季节,看那一片紫蓝色的海洋,徜徉其中,浓郁却一点也不腻艳的味儿就如同幸福的味道,绵延不绝,包裹着全身。
收割熏衣草,就是收割幸福。
她等了一季又一季,等来了爱情,可幸福早已离她远去。
那一夜之前,凤瀛宫。
连串的咳嗽,被一片烛影搅碎在漫游轻丝的明黄色帐幔后。阴影下的人,努力睁开眼,灰淡的凤眼中,绽出一丝仅剩的光彩,映出他面前那与自己相似的俊逸面容。
“父皇身体欠安,应多多休息。朝堂之事,需叫李公公传给儿臣便是。”梓祯起身为湘南帝垫上两个锦枕,扶正他的身体。
抖瑟的手突然抓住他,“我……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杀了她,我就将皇位传给你。”
相似的年轻俊容一动不动,望着垂垂即逝的老人许久,却道,“父皇,儿臣命为贪狼破皇之星,便注定皇位是儿臣的。天下,和她,我都要!天不给,夺,我也定要夺来。”
老人浑身一阵抖瑟,喘着气已不知以何应对。
他温柔地为父亲盖上锦被,起身离开,孓孓背影,缓缓消失在一片紫黯烟色中。
彭奇之看到梓祯比他想像得出来得更快,立即上前抖开大氅,为之披上。廊外,秋雨寒泠,逼走了肆虐一夏的灼热阳气。
他大概能猜到皇帝为何三番两次急召主子进宫,之前掌录也屡屡追问他结果,而这最后的结果……仍是主子摒退了所有劝导的朝臣大员,彻夜待在菲园,不让任何人靠近。此生,他再未曾见到主子那般疯狂无持的行止,早已不是传说中那个冷静睿智的谨麒亲王,只是一个可怜地为情所伤的男人,咆哮愤怒,依然得不到那失心之人的半点回顾,唯有互相折磨,无休无止,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会持续多久,令人心忧,却毫无办法。
他们刚刚离去,李公公又迎进另一位贵人。
纤弱的身姿,盈盈拜倒在皇帝榻前,皇帝睁眼看来时,却是一脸欣喜莫名。
“兰儿……”他伸手,她立即上前扶住他,他立即将她搂进了怀中,眼角晶莹,“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你不要我了吗?”曾经威赫天下的帝王,瞬间哀凄得像一个稚儿。
“勋,对不起。”她轻轻抹去他眼角泪珠,心疼地抚过堆满皱纹和白发的鬓角,“我来,是向你要一件你欠我三十年的东西。”
他浑身一震,久久才道,“你真想?”
“你当年答应过我。现在,我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除掉那根心头刺。”
他唇畔微抖,“你不怕祯儿恨你一辈子。”
她宛尔一笑,伸臂揽紧他,“我的一辈子,早就给你了。”
“可是……”
“他要统一天下,必须绝情绝爱。我要为他清除一切障碍,就算他再也不认我这个娘。”
“兰儿,你果然比我狠。”
一声幽然轻叹,顿化在紫麝烟帐中。
许久,帐内传来一道凝重的声音,“李全,准备笔墨御纸。”
太子被废,新储待定。
梓祯在群臣簇拥下,步下台阶,近臣已提议要过府详议一番。
天高,云淡,秋阳炙烈。
月眸微微一瞌,敛眉垂眸,心中划过万千思绪。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面前的朝臣被人扒开,闯进他眼帘的是一双焦急的杏眸。
“你把她怎么了,你说,你倒底把她怎么了?”
周围的人立即上前拉阻,叫闹声掀起在早朝大殿之前。前太子一行人路过时,狠狠瞪来一眼,皇后追上太子,一把拉住他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圈。
这方,梓炀拉住梓祯,丝毫不松手,而梓祯却冷冷看着他,也未阻止。
直到一个禁军急急行来,说有急事禀报梓祯。
“禀王爷,王府中潜进刺客。刺客挟持王妃……”
话声未落,梓炀一愣,便被梓祯震开。梓祯拔开众人,跳上禁军牵来的马疾驰而去。随后,数人跟随离去。
朝臣中,着紫蟒大袍,已升至户问尚书的掌录皱了皱眉头,不禁愈加担忧起来。
红颜,果真为千古祸水。
纵然如此高傲冷情,必将为天下君者,也逃不脱此道孽障吗?
☆、夺爱之殇10
夺爱之殇10
红墙高阁,紫金琉瓦,寻常人只能仰瞻其色,要想窥得内里风华,只有获得主人准许方行。
谨麒亲王府的防守,毋庸置疑是全皇都各大贵眷中最强悍坚固的。而今却遭人潜进了内院,在其掳人而出时才发现。百余人围追堵截,欲擒这大胆狂徒,耐何贼人武功高强到令众侍卫惊诧的地步,屡屡逢手,都败下阵来。若非王府人手众多,恐怕贼人已经将王妃掳走,回头他们一干奴才面对的只有阴间这一条路。
梓祯赶回时,人已出了菲园行到西花园,那里有一座地势极高的假山,登上假山几可俯瞰整个王府,因这雍露宫紧临皇宫,还可窥见宫中大半景色,而皇都半城之像也可纳于眼底。所以,这假山便更利于贼人翻墙离开。加之花园离主屋较远,不是王府防护重点,这里的防御自然最弱,料想贼人也是从此处突入王府。
眼见那高大异常贲勇的黑衣人,挟着娇小柔弱的王妃,直直攀上假山,身如猛猿攀山大鹏展翅,迅捷得令人咋舌。
山下是黑衣人的护手,一个个亦是身怀绝技的莽汉子,以一敌十,万夫莫当的气势生生令齐涌而上的黑甲兵士被押退,为主子掳人逃离创造绝佳时机。
“贼人,放下王妃!”
两名侍卫大喝一声,顾不得强敌阻拦,以身挡剑,紧紧抱住一个护手,终于助伙伴突破一个缺口,其他人峰涌而上。
梓祯当看到眼前情形,未得分毫思虑,唤人拿来长弩,弯弓搭箭,一箭即出,必染腥血。那欲翻身离去的高猛男子,臂上立中一箭,身形重重一晃,差点持不住将臂下人儿甩出去。刚稳住身子,背后便袭来一阵掌风。
“主子,小心!”
一黑衣男子大喝一声,飞跃上前,替黑衣男子挡住这一击。
梓祯立与男子的护卫直接上一掌,那护卫内力当真了得,亦震得梓祯身形微晃。那护卫身形熊武壮硕,如山般挡在黑衣人身前,两人接目的一刹,梓祯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彭奇之和梓炀亦飞身上山,彭奇之缠住那护卫,他和梓炀同时攻向黑衣人,战势迅速扭转。
“子霏?”
一声模糊的呼唤,穿透了刀剑拼击声,传进子霏耳中。本来她已失了心,却因此一唤重作精神,朝声源望去,但眼前光影模糊,分不清那人到底在哪里。
“梓……梓炀……”
她伸出手,开始挣扎逃脱。而挟住她的人又因臂上穿中一箭,躲避两个高手的攻击而渐渐落下败势。
梓炀见着子霏空洞的大眼,毫无焦聚地在空中摸索,心中一阵揪疼,身子颓然微抖,旧疾未曾全愈,差点被黑衣人的护卫劈中,幸得梓祯隔去一刀。他心中俱是一震,便见梓祯剑花翻转,直直攻向黑衣男子下盘。与此同时,彭奇之与梓祯眼神一撞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