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这么认为,紧抱着他摇头:“我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工作当然也很重要,不过一听说你又病了,我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像之前一样,带着点撒娇,更多的又是对他的依恋。
他看了她一阵,还是不能把她的脸看得更清楚,只能干脆闭上双眼:“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好像也知道他现在视力不大好,连忙起身把床头的灯打开了,才回答他:“已经晚上七点钟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怪不得他觉得全身无力,毒素未清不说,就是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会觉得无力也是正常。
路铭心却突然变得体贴了,看他侧着头无力地轻咳,就说:“我已经让厨房熬了粥,任染说你可以吃一点,我去给你拿过来,还是热的呢。”
他抬头看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你见过任染了?”
路铭心点头:“是啊,就是他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她说完,还又想想加了句,“你从那里挖来这个一个医生啊,简直太酷了,好像古代游侠那种感觉。”
他知道她一直演技不好,现在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他也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
确定她还没有想起前世的事,他稍稍放下了心,又疲倦地合上了双目:“捡的而已。”
听到路铭心不解地“啊”了声,他就勾了唇角,难得地开了句玩笑:“有次在街边看到他,就捡回家了。”
路铭心还真信了一样,恍然大悟地说:“真的?我要去问下任小帅哥!”
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和房门关上的声音,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胸腹中灼烧般的疼痛虽然已经缓和了不少,可还是绵密地折磨人。
他轻咳了几声,熟练地拿过床头的纸巾堵住口,吐出了一直堵在喉咙里的淤血。
眼前仍旧是只能看到略加朦胧的景物,心头的冷意却渐渐要盖过所有的痛楚:是他又一次错了,将事情都引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太贪心,一定要回到她身边,一定要她都记起来。
他以为当她记起那些往事,他或许就可以向她要一个答案。问她是否真的那么恨他?问她是否对自己有过些许真心?
这些说到底不过只是他前世死去前的一点不甘而已。
他还是没有自己预料中那样洒脱,身家性命不说,浮名也可抛却,却唯有那一丝执念,即使神魂俱灭,也无法放下。
因着这些,他苦心孤诣设下一局,等她终于在梦中哭泣着惊醒,告诉自己她已经想起来了前世,他却在她的掌心里,发现了那些莫名而来的伤痕。
就像在他身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一样,穿越了时空,突兀地出现在现实里……那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她想起来后,不是一切的终结,而仅仅是开始。
他不知在他死后,她是否能健康安泰,一生平安。
可前世她毕竟是在战场杀敌的将士,如果那些前世她曾经受过的伤,也都一一出现在她身上,那这一世出生在都市里,本应平稳度过一生的她,岂非也要再受一次那样无妄的伤害?
是他为了自己的这点不甘,要她赔上今世……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样不堪。
路铭心走出房间,任染一直在一楼的客厅里打坐修行。
昨天他在顾清岚房间里忙活到很晚,也就顺道住在了别墅里,昨天他回房间后做了什么,路铭心也没去过问。
只是今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起腿打坐,把下楼来找他的路铭心下了一跳。
现在看他一身黑衣,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坐——据他说整个别墅,就数客厅这里灵气最旺盛,现在看来,沙发明显不如茶几更合适修炼,所以他干脆挪到了那上面。
路铭心很有些无语,虽然她记起了前世的事情,但那毕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虽然那里面有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好像是比小时候幼儿园淘气被老师打屁股,还要更为久远的事情。
反正她不会变成前世的那个练武狂人,一大清早就起床到后院里耍大刀。
女人可以适当有肌肉,身材看起来更性感,可要真是练出来健美教练那种肌肉上镜就不好看了好吗?她的定位是花瓶,可不是动作女星。
知道贸然打断别人的修炼不好,她就站的远了些,先开口对他说:“任先生,清岚醒了。”
接着她就等了一阵,等任染将气息归导完毕,他才睁开眼睛,起身下地,转过身看她:“他看出来了吗?”
路铭心耸了下肩膀:“虽然我演技不算过硬,但用到生活里,大部分人都还是蒙得住的。”
任染挑眉对此不做评价,点了下头:“那就好……他的心结比我想的还重,如果现在就让他知道你都想起来了,难保他会出现什么状况。”
路铭心也叹了口气,她还真少有这么愁眉不展的时候:“我要是真没想起来就好了,还傻乎乎地被他疼着就好了啊,想起来了还得演戏哄他。”
任染瞟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
路铭心倒是笑了一笑:“是啊,脑袋清楚了,总比一世都蒙在鼓里,临到最后才悔不当初好。”
她说这句话倒真出自肺腑,任染望了望她,不再说话。
这是他们两个在昨天商量下来的计划,由路铭心假装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然后设法哄骗顾清岚亲自出演“沐亦清”这个角色。
这当然有些大胆,而且还会引来非议和阻碍,毕竟顾清岚并不是专业演员,让他临时做一天替身可以,让他真的出演这个角色,势必要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不过路铭心现在回头去看这个当初她信誓旦旦要努力演好的剧,这部戏在她眼中的意义早非当初那么简单。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她前世故事的再现,她肯定会尽全力去演好。
远非她自己的个人戏份,还有当年那些在战场上发生的事,那些曾经并肩作战,最后血染沙场的兄弟们,如果能够让他们的风貌被仪器记录下来,并让更多的人看到,哪怕仅仅是还原了一部分,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然而最重要和最迫切的事,是她要借着这部戏,让他放下心结,不然她就会像前世那样,再一次不可挽回地失去他。
路铭心自己端着煮好的米粥和配上的小菜回到卧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怕顾清岚看不清楚,就把卧室的灯全都打开,走到床前,抚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无色的薄唇上轻吻了下:“清岚哥哥,起来吃点东西。”
本来周管家是让其他人帮她送上来的,不过她拒绝了,现在她也熟练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扶他起身。
他还是没什么力气,路铭心抓了个靠垫塞在他背后才让他坐好,她还顺手就摸了摸他的脸颊,小声嘀咕:“弱柳扶风纵然更增三分姿色,就是看着实在心疼啊……”
顾清岚纵然无力,也对她这种公然“忤逆”的行为无法容忍,皱了眉看她:“胡说什么?”
路铭心怕他生气牵动毒气,连忙笑嘻嘻地赔罪:“哎呀,女将军演多了,多了点军痞气,清岚别跟我一般见识嘛。”
第44章
也已经是晚上了;顾清岚吃过东西和药后就睡了,路铭心也自然地一起上床窝在他身旁。
顾清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低咳了几声,轻声开口说:“现在睡觉还早……你不要做点别的?”
路铭心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很厚脸皮地回答:“没有你;做什么都没意思。”
对于她越来越突破下限的言论和作为,顾清岚已经渐渐都免疫了,听她这么说;也只能闭上眼睛任她去了。
隔了好一阵;路铭心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又轻淡地开口:“现在倒是比原来黏人了许多。”
路铭心本来就心虚,听到这句心里更是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起前世的事了。
他说过后,就沉默下来,似乎是等她回答,她赶快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哼了声:“我小时候也很黏人的好不好,是你把我关在洗手间里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黏你了!”
黑暗中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情,语气却控制得滴水不露,他听后,果然轻笑了声:“那次……真是抱歉了。”
路铭心“嗯”了声,过了一阵才回答他:“没事啦,反正大家小孩子时候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太多。”
他倒是给她逗笑了:“多谢你宽宏大量。”
路铭心趁机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好啊,多给我点好处感谢我!”
顾清岚也给她调戏得太多了,半真半假地轻推了她一下:“小姐,自重。”
结果当然是路铭心兽性大发,扑上去又吻了他一阵作罢。
任染工作的医院,就是顾清岚常去的那家私人医院,而那家医院,顾家又是大股东,所以顾清岚生病了,任染就理所应当地在别墅里守着,不再去医院上班。
路铭心曾经对此有过疑问,问他:“你原来的病人呢?没有离不开你的?”
任染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就说:“我在医院里也不过是挂职而已。”
路铭心看他平时的行事作风,也感觉不像常见的外科医生,于是就问:“挂职,难道你还有其他正职?”
任染严肃地点点头:“除魔卫道。”
路铭心即使想起来前世的事情了,也还是很纠结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末了只能说了一句:“道长,加油。”
任染还真对这句话比较满意,仙风道骨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任染的脸还真是十分过硬的,这一笑连此刻爱顾清岚爱得刻骨铭心的路铭心,也觉得被闪瞎了眼。
第二天顾清岚的身体已经好些了,中午已经能自行走下楼来用餐。
他看路铭心丝毫没有回西部影视城的打算,就在餐桌上对她说:“我已经好多了,不必要为我再耽误工作。”
路铭心现在是随时随地能对着他的脸发花痴,听他这么说,还是持着喝汤的勺子对他笑得一脸呆滞:“啊?没有啊,我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她既然这么说了,顾清岚也只能点点头:“早点办好,早日回去,免得剧组太难办。”
路铭心听得连连点头:“是啊,你是老板嘛,我知道剧组烧的每天都是你的钱,我会给你省钱的!”
她说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真的就匆忙结束午餐,回楼上收拾了行装,还化了妆,带着小包包和车钥匙,一副要出外公干的架势。
顾清岚餐后坐在客厅里喝药,自然又被她抓住好好吃了一番豆腐。
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晃出门外,顾清岚轻抚着被她吻过糊了不少唇彩的唇角,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觉得越来越蠢了?”
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唇角不由自主地挑高了些,那温柔的弧度里,分明都是宠溺。
带着包出门,路铭心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开着车,一路去往市区。
人是她回来当天就约好的,见面的地点也在B市中心,一处古代园林改造的茶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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