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原来的思维。原来转盘在转动的时候，姜晨阳体认着转盘的转速，每次大约转够一周的时候，姜晨阳在心里都默念一个数。在转盘开始转的时候，姜晨阳是正对着靶子的，现在转盘恰好转了一周，理论上他还是正对着靶子的。这是体认靶子方位的一个方法。现在被李前进这么一搅合，什么时候转盘转过了一圈竟是弄不清了。哪个是靶子的方向，姜晨阳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
并且为了彻底搅乱姜晨阳的思维，转盘转着转着还停下来了，姜晨阳刚想说时间还不够半分钟呢，转盘就开始高速反方向转动起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姜晨阳差点骂娘！心里后悔没有和李前进敲定这些转动的细节，比如要匀速啊，比如只能朝一个方向转啊，但是现在比试已经正式开始，后悔也晚了。
等你登上转盘的时候，我不这样搞你我就不姓姜！姜晨阳在转盘上暗暗发狠。
眼下比试正在进行，姜晨阳也只能受李前进摆布。
好不容易朱紫说“时间到了，”李前进笑着松开了手。
还是有可乘之机啊！
姜晨阳听到朱紫的声音，仿若天籁！因为众所周知，一个角度固定的三角形，只要确定了其中两点位置，依据固有角度是可以确定第三点的方位的。现在朱紫、转盘和靶子三个点就成一个固定的三角形，而姜晨阳在踏上转盘时已经记住了他们之间的固有角度，如今依据朱紫的声音可以确定出朱紫的方位，按照他们之间的固有角度来推算，靶子的方位不是应声而出？
姜晨阳心中暗喜。
把心中推算的靶子方位和依据方向感判断出的靶子方位进行对照——从这里看，姜晨阳的方向感还是不错的，在这么颠三倒四的轮转之后，还能识别出靶子的大致方位——姜晨阳举起了枪。
“嘿，这小子不错啊！”李前进有些佩服姜晨阳。
“你以为呢？”朱紫白了李前进一眼，对之前李前进胡乱转动转盘的行为表示不满。
“要不是你偷偷给他通风报信，姜晨阳未必能找得到北！”李前进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家伙。
“什么通风报信？在我开口之前，你不是让我横移了1米吗？”朱紫不承认这个舞弊行为。
“我看你好像好不情愿一样！”李前进嘟哝道，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被朱紫听到。
“不要过分好不好？姜晨阳输得惨了未必是你之福！”朱紫一撅嘴唇说道。
“怎么，男子汉大豆腐，他还能不承认不是？”李前进听说有些气苦。
“有些事他未必能做得了主！”朱紫看向北方——京城的方向，眼中阴郁一闪。
“呵，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我就喜欢斗大个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李前进张开了双臂，状似豪迈。
“就你这小苗苗，还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啧啧，有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朱紫一洒嘴唇，讥讽道。
“错，我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就是脸皮有点厚！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也不会看着我吃亏不是？”李前进一脸赖皮像。
朱紫戳了李前进的脑门一指，李前进哎哟一声。
就在这时，枪响了。
姜晨阳在反复校正了靶子方位后，开出了第一枪！
枪声在靶场上回响，硝烟从枪口处散出，姜晨阳托着步枪柄站在转盘上，彷如雕塑。
“脱靶！”靶场教官在远处叫道。
姜晨阳身体一滞，脸上一丝惊慌闪过。深吸了一口气，姜晨阳重新托起了枪柄。
“你说他第二枪会不会中靶？”朱紫看着李前进问道。
“这里面运气成分太多，谁知道呢？”李前进答道。
“不，第一枪是运气，第二枪就不是了，在第二枪，姜晨阳肯定中靶！”朱紫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李前进心里也有些好奇了。
“因为你没有站在转盘上，所以你体会不出一些东西。”朱紫说道。
“切……好像你的观察多敏锐似地。”李前进是不喜欢动脑子，但这不代表他笨，其实朱紫一说到转盘，李前进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就是灯塔吗？开枪前，由于你发出了声音，让姜晨阳获知了你的方位，所以你成了他的第一个灯塔。但由于你瞧瞧移动了1米，所以他根据你这个灯塔做出的判断出现了误差。但现在这个靶场教官报靶时，无疑也发出了声音，也就成了姜晨阳的第二个灯塔！并且在理论上，这个灯塔比第一个灯塔更为准确！因为这个灯塔离靶子更近。但我有一点不明白，靶场教官报靶时，肯定是挨着靶子而站，不是站在靶子的左边就是站在靶子的右边，姜晨阳又怎么能确定他在哪边呢？靶子可不会说话！”李前进笑着问道。
“因为习惯，有些报靶员习惯于站在靶子的左边，有些习惯于站在靶子的右侧，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这个靶场教官已经呆在靶场呆了几十年，肯定会有这种习惯。何况这个靶场教官的习惯更多一些，据说他习惯站在离靶子35公分的地方报靶，也就是说，他报靶时，和靶子的距离是固定的！姜晨阳是一个足够细心的人，他不会没有注意到这点。更何况现在咱们这个靶场还有其自身特点。”朱紫说着看了一眼李前进，颇有考较的意味。
“噢，我知道了，由于受地形限制，我记得咱们这个靶场掩体的通道不是双向的，而是只能从靶子的左侧出来。而靶场教官从掩体左侧出来后，肯定也会就近站在靶子的左侧报靶，知道报靶员站在靶子的左侧报靶，知道他离靶子的距离是35公分，无怪乎你说姜晨阳的第二枪肯定上靶！”李前进看着朱紫，眼中光芒闪动，在朱紫颇感不好意思的时候，李前进才接着说道，“我常听人说女人胸大无脑，我看也未必嘛！”
“李前进，你找死！”朱紫气恼叫道。
在朱紫追着李前进打的时候，“嘭”的一声，姜晨阳开了第二枪。
“1环！”靶场教官汇报道。
“这下姜晨阳有些麻烦了。”李前进笑道，“咱们打个赌吧，你猜姜晨阳的第三枪是脱靶还是满环？”
“怎么就这两种可能？不可能是9环或者是8环吗？”朱紫好奇地问道。
“不可能，因为姜晨阳有必胜之心，肯定会想着赢我，所以要么脱靶，要么满环，没有第三种可能！”李前进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朱紫问道。
“因为1环和满环在靶纸上的距离是固定的。”李前进说道。
“所以姜晨阳要么向左偏移这个距离要么向右偏移这个距离！”朱紫眼睛一亮，抢着说道，“由于现在不能确定他的第二枪是打在靶心的左边还是右边，所以只能蒙这三枪，蒙对了，以姜晨阳的打靶技能，肯定是满环，但万一蒙错了，就是脱靶！”
“所以现在就看姜晨阳的第三枪了！”李前进看着姜晨阳说道。
朱紫亦同样期待姜晨阳的第三枪。
枪响了，靶场教官跑到了靶子前面。
“10环！”靶场教官惊喜地叫道。
姜晨阳身子一颤，托着枪的手慢慢放下。伸手扯下了眼上的黑巾，姜晨阳的眼睛里红丝遍布，短短几分钟地时间，好似耗费他极大的精力。
但他的脸上却是惊喜万分。
他经历过无数的打靶场面，但都没有这一次这么惊心动魄，费尽心机！
这其实也是对他自己的一个考验，无论心理上还是打靶技能上。最后一枪的满环，让他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以后假如再有如此诡诈的射击环境，他只会比今天做得好，不会比今天做得差！
“该你了！”姜晨阳伸了一个懒腰，把步枪扔到了李前进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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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比枪（又中）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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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前进拿着步枪站到了转盘上，枪口下垂，神情肃穆。
朱紫看着转盘上的李前进，头上蒙着一块黑巾，胸脯激昂挺起，雄姿英发，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姜晨阳握住转盘的手柄，微微使力，转盘在吱呀声中开始缓缓转动。李前进的身子随着转盘的转动而转动，夕阳如丝流下，李前进如披万彩霞衣。在转盘转过一周，李前进刚好面对朱紫的时候，李前进右手一举，给朱紫行了一个俄国似地军礼。
俄国的军礼是桀骜不逊的，是目空一切的，是头颅高高扬起鼻子朝天的，在那一刻，朱紫被李前进的这种英雄气质深深感染。
“帅吗？”李前进敬完礼在转盘上问。说的时候李前进正对着朱紫，说完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转了过去，声音随着转动的身体向整个靶场扩散，在靶子的土坡那里返回了一个小小的回音。
“不帅，一点都不帅！”朱紫笑着说道，“搞鬼啊，你还打靶不打靶？”
“我这人就是平时不慌上阵不忙，胸中那杆大竹子能撑到天上去，就这比赛，根本就就没放在我眼里，分分钟就能搞定。”李前进在转盘上气定神闲地说。
“吹吧！”朱紫白了李前进一眼，虽然明知他看不到。
“不许说话！”姜晨阳恨得直咬牙，他和朱紫说话时，绝没有这样的轻松随意。他的性子本就有些内向，和部队里的哥们说话还凑合，一到朱紫身前，就结结巴巴说不全活。聊的话题也单一，往往就是一问一答式，姜晨阳关切地问，朱紫平静地答，一个像哥哥，一个像妹妹，还是几十年没见的那种，感觉亲近但陌生。现在听着朱紫和李前进的谈话如此轻松自如，姜晨阳是羡慕嫉妒恨！
并且在姜晨阳看来，和他站在转盘上的紧张不同，李前进的身体不是紧绷的，是放松的悠闲的。
虽然脚下是一个小小的转动的转盘，但李前进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站在一艘豪华的游船上，对着两岸莺歌燕舞的秦淮河风月，李前进在船头吟诗赋曲“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在下面使劲转动转盘地姜晨阳呢？好像是游船前面**着背“嗨呼嗨呼”拉着游船前行的秦淮河纤夫！纯一个做苦力的。
所以现在姜晨阳觉得十分憋屈，还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人！
心境不同，给人的感觉就不同！
并且姜晨阳是中**人，对部队对军礼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挚爱，当看到李前进在转盘上规规矩矩地敬了一个俄**礼时，真恨不得一脚踢他下来！
一个中国人行俄**礼，什么玩意，拉出去毙了！
他却是忘了，李前进本就不是军人，固然以中**人的威武而自豪，也可以向往俄**人的雄壮。并且此时对着朱紫这个小女生兴这个军礼，就是调笑的成分居多。情侣间打情骂梢，还要上升到国防教育那一高度吗？折腾得累不累？
姜晨阳是一个合格的热诚的军人，但固执不知变通。这是京城一位中年人说的。
姜晨阳不懂恋爱为何物，有气质没情趣，和他呆一起太累！这是朱紫对他的评价。
所以大概、也许、或者，姜晨阳对朱紫只能是兄妹式的关心关怀，而不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