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来,是谭将军示意人监视,还是有别的意思。
“你也别多想,我听陈全安说,陈家那位小姐曾经在南方住过一段时间,这次我们到南方,或许可以从陈小姐那里知道一些情况。而他,也明确说了,既然是投靠到我门下,日后我但有差遣,既可随便安排,不需要顾虑。”
“你说,陈全安称呼她妻子为陈家小姐?”女人的心总比男人敏感一些,简敏立即捉住宋存厚话里的字眼。
宋存厚想了想,“他的确如此说。”夫妻两人心意相通,相视而笑
“谭将军对陈家真是倾尽全力。”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事。我正愁着到了南方,没几个身边人帮忙,有了陈全安,即便我出门,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
宋家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的。先到抚远城逗留两天。原来可以不经过抚远城,直接从边城南下,但是从边城南下呢,一路上没有多少大城镇,宋存厚想着既然到了南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倒不如绕到抚远城,让家人好好玩两天,再南下,而且到了抚远城一直往东走,到了港口,还能直接坐船南下,比起一路走陆路,时间也不差多少。
夫妻两人一合计,觉得以后少不了坐船的机会,还不如趁现在多熟悉熟悉。决定绕道抚远城,再往东,到港口租船往南走。
到了抚远城,宋家一家人都是第一次来,自然是看什么都是好的。简敏现在手上银子不少,拉着宋氏和陈箐灵,带上小七和宋晟,热闹的市集都逛上一次,好的药材,皮料买上一大堆。北边的东西就药材和皮料比南边要好,要说到首饰,衣料还不如南边,简敏自然是哪些有特色的挑那些,顺道还买了些抚远城的土特产。
离开抚远城,往东走,车子走了五天,到了港口,陈全安已经租好了一艘商船。宋家一家人,连同奴仆占了二层一半的房间。商船一路南下。尽管走的是水路,但是呢,不入外海,基本上,每隔上几天的时间,商船就会靠岸补充一下粮食,淡水之类的。人待在船上也不会觉得压抑。
宋家一家子是第一次坐船,宋晟是兴奋得要碧水抱着到处逛,看见船头的大旗,还要伸手去扯一扯。碧水哪里会让宋晟去碰,哄了又哄,好不容易等宋晟的心思从大旗上转开,宋晟又盯上了船上的风帆。宋晟一个小人儿看着水手爬上风帆,好不羡慕,自己蹬着小肥腿儿,也想爬上去。
一连几天时间,宋晟硬是把碧水累的眼底下一片的青色。
宋氏却没那么兴奋,船一离岸,海上的风浪一起,宋氏就吐得昏天黑地。简敏好一些,脸色有些苍白,但没吐。碧沙照顾宋氏,简敏原还想着伺候婆婆的,但是宋氏见她脸色也不多好,就打发简敏回房间休息。
简敏一连休息了三天,总算缓过气来,可以勉强在船上走动。
“妹妹这身子骨比我好。”简敏对陈箐灵很是羡慕,陈箐灵从上船到现在,别说呕吐,就连脸色也没多少变化。
“我小时候就是在南方长大的,船也是坐过,自然是不怕。”陈箐灵扶着简敏在船头慢慢散步。陈全安投靠宋存厚,只是做了宋存厚的门人,却没有卖人,陈箐灵在简敏面前还是能够自称我。
“南方啊……也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南方是一个好地儿,江宁四季如春,最冷的日子,也不过一套棉袄就能应付。到了夏天,鲜花盛放,满城都是花香。太太小姐最是喜欢在夏天结伴出游。秋天,外出的商船回港,那船上的风帆说一个遮天蔽日也是不差的。”
“你在江宁生活过?”
“生活了好些年,我八岁后就被带到边城。帝都不过小时候,随父母去过一两次,但时间太远,也记不清楚了。”
“我和静姐姐其实不是亲姐妹,静姐姐是长房长女,我却是二房长女。陈家二房是庶出。父亲苦心多年,考中进士,最后授官江宁知州。我是在江宁出生,也是在江宁长大的。”
简敏停下脚步,看向陈箐灵。
陈箐灵却是笑了,“我既已嫁人,自然是照顾丈夫为重,从前的事随风已逝。从前的人大部分已经不在,从前的情也如烟雾一般。即便见面,也不过陌路人。”
陈箐灵父亲曾经是江宁知州,而陈家被贬斥不过数年时间,此去江宁,必然会碰上陈箐灵从前的手帕姐妹,陈箐灵如此说,不过是向简敏说明,自己无意再找从前的那些手帕交,就算她想找,别人也不一定认她这个曾经的好姐妹。
“好日子总会来的。”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陈箐灵,唯有干巴巴说上一句。以丈夫而言,陈全安绝对不是最好的,但是比起流放边城,命不保夕的日子,随陈全安远走他方未尝不是好事。
“江宁的有趣事情不少,船上日子漫长,我一一说和太太听吧。”
江宁将军张镇方是承父职,张家从祖父一代开始就是海军将领,而张镇方的父亲官升至江宁将军,把江宁海军军权握于手中。张镇方十八岁开始,随父亲进入江宁海军,打滚了十多年,六年前,张父上书致仕,同时推荐自己的儿子担任江宁将军,圣上批准。同时给张父赏赐了好些金银珠宝。
张镇方本人两子一女,皆是嫡出,不过长子是原配所出,次子和长女则是现在的张夫人所出。据说张镇方夫妻两人感情深厚,张将军虽然少年得意,不过也不愿意纳妾,家里除了通房,连小妾都没有,更别说是庶出的子女。
张夫人出身帝都,范家,大学士范庭君是张夫人的嫡亲祖父。据说张夫人出嫁前,是帝都有名的美女,及笄后,媒人更是踏破范家的门槛,后来由大学士范庭君,张夫人的祖父亲自决定把孙女嫁给江宁将军。
江宁将军掌握江宁军事,而江宁的知府,知州都是范家的门生。可以说江宁既是张家的天下,更是范家的天下。
而简敏五妹简宁嫁的江宁学政林家,和张范两家关系不大。林家家主林琪原来是翰林院任编修,因为学问好,字写得不错,曾经在御前伺候过一段时间,四年前,林琪被外派到江宁任学政一职,据说也是非常勤勉,不过呢,江宁的商家之风甚浓,尽管地处江南一带,学子反而不甚出色,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状元榜眼探花,就连考入前一百名的进士也是寥寥无几。皇上派林琪过来,就是有改变江宁学风之意。
用了将近三天时间,陈箐灵把江宁主要的文武官员,以及可能和宋存厚有关系的官员家世说了一遍。
“我在江宁生活了将近十年,平时接触的多是和我相同年龄的闺秀,至于官家的事,多是我姑妈告诉我。姑妈知道我相公要来投靠宋大人,就特意找了我过去,把江宁大小官员的事一一告诉我了,让我找着合适的机会告诉太太知道。”
简敏听了三天,大概把江宁城内官员和夫人的清楚摸清楚。心里有了计较,从陈箐灵口中说出来的江宁主要官员,怎么都是这最近四五年派到江宁城。而这个时间却是刚好是陈家落败的时候差不多。陈家和范家只怕各有利益,不过陈家落败,范家趁虚而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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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院子
简敏把从陈箐灵处得到的消息和宋存厚一一分说。宋存厚也从陈全安处得到江宁城大小官员情况的汇报。而陈全安的消息来源却是谭方。
夫妻两人一商量,不自觉对谭方把陈箐灵,这个前任江宁知州的女儿送来宋家的心思进行猜测。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宋存厚苦笑,“不过这事不是我这颗树想要静就能静下来。”宋存厚搂过妻子,“到了江宁,走一步,算一步吧。”
简敏也苦笑,自己和宋存厚不过是谭方手中的棋子,的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商船在内海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来到江宁城。遥遥望去,江宁城城高墙厚,很是雄伟。商船停靠的码头距离江宁城有一段距离。因为知道租船的人是到江宁城上任的千户,船主还特意过来解释一番,说江宁城外稍近一些的码头都被占满了,没办法只能停得远一些。
宋存厚在这点小事上,自然表示不介意。
张妈妈和碧沙付着宋氏下船,宋氏重新踏上土地,顾不上仪态,连连说,“这乘船的日子我是真的不想再过了,我宁愿坐马车走上大半年,也不愿意再遭一次这份罪。”
在码头上雇了车,宋家一行人坐车入城。
入城后,宋存厚先到江宁将军府报到。而简敏则领着家人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暂时住下来。
让客栈小二准备了热水,伺候宋氏洗漱,简敏自己也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
挨到傍晚时分,宋存厚回来。
“怎么样了?张将军可客气?”拧了手帕给宋存厚擦脸,擦手。
“没见到张将军本人。听说今日知府大人有事,请了张将军过府商议。”
“那任职的事情?”千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拜见自己的长官,确定自己担任卫所位置,然后就可以领着家人到卫所正式上任。
“将军没见到,不过到是见到张将军家管事的师爷。只说,上任的卫所已经定好,等明天正式见过张将军之后就可以上任。”
“明天,我看还是多带写银钱吧。”小鬼难缠,简敏做好被人砍上一脖子血的准备。
“到时候再说。”宋存厚不欲多言。
隔日,宋存厚换上一身新衣服,再次拜见张将军,这回张镇方在家,不过呢,在忙于政事,没空见过。门房的人客气地请宋存厚稍等。
宋存厚只笑笑,安静坐在门房耐心等。
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中午。门房的茶水上了好几次,茶叶都冲淡得没甚味道了,里面才出来传话,请宋存厚入内。
宋存厚谢过,从衣袖里取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伺候的门房和传话的小子。
传话的小子接过,直接塞进衣袖,领着宋存厚往里走。穿过影壁,进入张家书房。书房外有小厮守候,等小厮入内传话,宋存厚略略整理衣服,大步踏入书房。
书房内,宋存厚向张镇方行礼,张镇方抬抬手,示意宋存厚站起来,又让小厮端上来茶水。简单问了两句,宋存厚从北方过来的经过。随后就让师爷递给宋存厚一份公文,便端茶送客。
等宋存厚离开书房,张镇方一直没甚表情的脸上,才现出一丝怒意。
“这是什么意思?安插一个人过来,是信不过我张家吗?”
“将军务怒,这事虽然是圣上朝纲独断,但是以属下愚见,圣上并非是信不过将军,只怕是信任将军,才把这么一个人送过来。”
“哼!这个宋存厚要是个不懂事的,别怪我心狠手辣。”张镇方说话的时候,一脸杀气。
师爷有心再说两句,但见张镇方脸色不好,就止住嘴不说话。等张镇方回到后院,见到自己的夫人。
“你留意一下新来的那个千户夫人。好好看看是怎么一户人。要是嘴紧怕事的,不妨给点好处,要是那胆大的…。。”张镇方没说,但脸上的杀气已经说明一切。
张夫人不以为然,“我听说那宋千户和夫人都是边城过来的,宋夫人家里也不过是六品的小官,没什么根基靠山,她自己不过是一个庶女。相公过于担忧了。”
张镇方嘴唇一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朝廷的事最是风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