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罗列定了定神,凝眉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
“罗列……”男子气若游丝,只是深深的看了罗列一眼,便吃力的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抚上流锦泪流满面的脸颊。
“莫哭,宝贝莫哭……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舍不得你。”男子弯起眉眼,温润的笑容,缓缓绽放于他流血的嘴角。那深邃的眸子,从未有过的清澈明亮,肆意流溢而出的,便是那清晰可见的柔情和不舍。
“不要,你不会死的,因为,我也舍不得你,宗,不要丢下我,不要……”流锦慌乱的抓住欧阳亦宗的手,便觉那原本温厚的大掌,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退着该有的温度。心中惊痛莫名,任凭万般的词汇,亦形容不出她心底那撕破每一寸皮肉般的痛苦。
“不要哭,我会心疼的……咳咳……”男子微笑着安慰着痛哭流涕的女子,一阵咳嗽,更多的血涌出苍白的唇口。
“你只要记得,我爱你,就好……”男子痛苦的收缩着瞳孔,声音越来越低,手也越来越冷。气息渐渐微弱到几不可寻,男子微微合上了那含笑的眼眸,那抚摸着女子脸颊的手,终于失了重量,缓缓垂落下来。
“不……”流锦声嘶力竭的一声悲吼,含泪的双眸,几乎泣出血来。便只觉后颈一痛,即刻便昏了过去,只有那磅礴的眼泪,依旧无声的流出紧合的眼眶。……
好冷,好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无边无际的黑暗,噬骨的冰冷。如一只只猛兽,随时都准备吞噬她。流锦心中一紧,惊呼一声,霍的坐了起来。
脑海一时竟一片空白,流锦抬手拭了拭额上淋漓的冷汗。半晌,当她看到自己躺的熟悉的床榻,屋内熟悉的摆设,放知道自己回到了她紫菡院原来的房间。
长剑,鲜血,欧阳亦宗。那可怕的一幕,突然急促的放映于脑海,流锦身形一震,连忙奔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飞快的向大院奔去。
雪白的白绫,雪白的布幔,缠绵扯挂于整个茗王府,雪白的灯笼坠于屋檐之下,在怒吼的寒风中,摇曳着,飞扬着。那每一次拂动,都如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割入流锦几乎窒息的心。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他说他舍不得我的。”“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怎么会丢下我呢?不是的……”流锦边漫无目的的挪着僵硬的双腿,一边如痴傻般兀自摇低语着。脸如九天幽冥苍白可怖,身若筛糠,剧烈的颤抖着。
突然,流锦募得圆睁起双目,拔腿向飞霞居跑去。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丫鬟,男仆,边偷偷的抹着眼泪,边张罗着寿材,花圈。
流锦飞快的跑着,赤着的脚,突然踩到一块锋利的石子,脚下一个踉跄,流锦重重的摔倒在地,被石子划破的脚板,缓缓流出血来。流锦慌乱的爬起来,再次拼命向飞霞院跑去。每走过一步,都留下一朵血迹斑驳的脚印。
“王妃!王妃……”流锦莽撞的一把推开飞霞居的门,便见敷悦和丫鬟正呜呜的哭泣。旁边索菲鸢和段娘,慧儿等人,亦都红了眼眶,低低的抽泣着。那最后一点希冀,如一颗微弱的火星,骤然被泼上一盆冰冷彻骨的水,瞬间熄灭于无形之中。
“王妃!王爷他……他没事是吗?”半晌,流锦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哽咽的轻声问道。
“锦儿。”敷悦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缓缓站起身,对流锦说道:“王爷他,伤重不治,已经去了……”
………【272芋悲】………
元硕二十四年,元月初三,茗王欧阳亦宗遇刺,逝于北月城郊外,此信一出,举朝震惊。街头巷尾,百姓哭声震天,纷纷聚集到茗王府大门,跪地痛哭。
初四,寒风怒吼,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倾洒于天地之间,今日茗王下葬,百姓踏着掩埋到膝盖的大雪,沿途护送,队伍绵延数十里。一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痛哭流涕,痛斥老天不长眼,为何让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茗王,含冤屈死。
茗王葬后,百姓团团跪于皇陵之外,久久不愿离去。雪,下的更大了。天地间苍茫的一片,目之所及,白雪皑皑,掩映住所有的事物。唯有那呼啸的北风,是猛兽怒吼一般,呜咽,狂肆着摧残着人们的身心。……
一所雅致的别院内,一个粉色长裙的丫鬟,正扶着一棵枝叶枯黄的大树,压低声音哭泣着。只见她容貌清秀,约有双十年华。一手紧紧的捂住口鼻,晶莹的泪水肆意的滚落下脸颊。
“清儿,清儿,你在外面站着干吗?怎么不进来?”一个紫衣女子缓缓走出房门,扬声呼唤着,当看到树旁的粉衣女子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清儿身子一抖,连忙背过身去,慌忙的抬起袖子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清儿,你怎么了?”欧阳紫芋眉目一敛,连忙走了过去,扳过清儿的身子,便见她的脸上泪迹斑斑,一双眼眸红肿难耐,目光闪躲着,垂下了头。
“清儿,你说话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谁欺负你了?”欧阳紫芋急了,拉住清儿的手,连声追问着。
“没……没有……只是风……”
“是风把沙子吹进你眼睛里了吗?本公主还没笨到那种程度,你倒是快说啊。”欧阳紫芋急忙打断了清儿的措词,不由的紧蹙起了眉头。
“公主……”清儿悲唤一声,‘哇’的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公主,呜呜……王爷,王爷他遇刺身亡了……”
“你……你说什么?”欧阳紫芋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惊愕的睁着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儿,颤声问道。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守门的小胡和莫老头正在谈论说,烁星朝的茗王,于北月城郊外遇刺,重伤身亡了……”清儿边哭,边哽咽的说道。
欧阳紫芋只觉耳边一阵轰鸣,顿时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向地上倒去。
“芋儿小心。”阮皓星惊呼着,一个惊鸿轻掠,电石火光之间,揽住了紫芋的腰身。
“猪,我哥……”紫芋唇角轻抽着,半晌说出了几个字,大大的双眸早已肆意的滚落出磅礴的泪雨,突然一扬手,狠狠的掴向阮皓星英俊的脸庞。
“你骗我,你说他好好的,你说他和锦儿姐姐,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家……”紫芋愤恨的瞪了阮皓星一眼,轻摇着头,慌乱的挣扎着,便要向大门跑去。连那模糊了双眸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去。
“芋儿,你听我说,他没事,他一定会没事的,宝贝,别哭,别激动好吗?小心我们的孩子啊!”阮皓星一把抱住紫芋颤抖的身子,急声劝慰道。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是个大骗子,我不要相信你,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大哥,呜呜……哥哥……”
“宝贝,不要哭了,我以性命担保,他一定没事,你相信我,我有信件为证,是大哥让我等你身子好些以后再告诉你的。别哭,如果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为夫便一剑自刎于你面前。你听到了吗?”阮皓星小心翼翼的紧抱住紫芋拼命挣扎的身子,信誓旦旦的担保道。
他真的害怕,紫芋激动之下会动了胎气,让那原本胎位不稳,见了几次红的胎儿,有个什么好歹。所以,茗王府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在欧阳亦宗的默认下,一直密不透风的隐瞒着她。
“真的吗?”紫芋突然止住挣扎,抬起朦胧的泪眼,迷惘的对上男子狭长的桃花目。
“是真的,我们进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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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雪夜暖意】………
大雪依旧不停不歇,漆黑的夜,亦被漫天的大雪,映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寒风呼啸,怒吼着,侵略过窗棂,想要冲入房间,打碎那一室可怕的死寂和黑暗。
一抹娇小的身影,静静的卷缩在床上,那如墨云般的长凌乱的扑散在榻上,半遮住那冰冷的毫无生气脸颊。空洞灰败如残雪的双眸,就那样愣愣的睁着,一眨也不眨一下,仿佛她的生命中,连让她眨眼的勇气和力量,都已经消逝殆尽。
黑暗,死寂。静的可怕,那过往的一幕幕,缓缓放映在脑海,让女子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幻。便只觉被紧勒住的心,一阵阵抽痛,一阵阵窒息,仿若被钝锈的刀,一下下,艰难的割成无数片,而后再碾压成粉末一样。那痛,无可言喻……
风肆虐的嚎叫着,房门吱呀一声被吹开,彻骨的冷风卷着雪花,瞬间便趁机冲入房间。一团黑影入了房门,而后轻轻的合上了木门,缓缓踱步而来。
“宗!是你吗?”女子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乍亮的眸光懵懵懂懂的凝望着一室的黑暗。
“宗,是你对吗?宗,你在哪里……你真的不要锦儿了吗?”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宗,你回来看看我好吗?你看看我,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呢……”女子嘶哑的声音,凄婉而悲伧,连声自语着,那眼泪再次顺着清晰的泪痕,滑落下女子冰冷的脸颊。
“锦儿……”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突然绽放于咫尺之间。
流锦身子募得一震,双眸霍的圆睁,惊愕的拼命想看清黑暗中那个隐约的身影。
“锦儿,我怎么会,怎么舍得不要你呢?”熟悉的苜蓿草清香,夹杂着男子那让她迷醉的温热气息,缓缓吹拂到眼前。
“宗!是你!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看我了吗?”女子探出身子,摸索着,探寻着那抹熟悉的温暖,身子一滑,险些栽倒在地。
熟悉的温暖怀抱紧紧的抱住女子冰冷的身子,一个带力,便把女子重新安置于榻上。
“傻瓜,是我回来了,我没有死。”欧阳亦宗抱住流锦微微颤抖的身子,轻笑出声,覆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你真的没有死?”流锦颤声问着,抬起手摩挲上男子的脸,温暖的触感,挺翘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温热的薄唇。
欧阳亦宗突然张开嘴,一下便咬住流锦纤细的手指,低低的笑道:“这样是不是更好的证明。”
“你真的没死,没死……”女子念叨着,再次喜极而泣。
“你竟然骗了我,你骗我。”流锦边哭,边突然醒悟过来,伸手捶打起男子的肩膀。
“对不起,锦儿,对不起。其实那天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了。我不会丢下你的,因为我舍不得。”男子紧紧的抱着哭泣的流锦。咬上她的耳垂,轻声的呢喃着。
“我好怕,好怕,哪里还会去仔细的分析你的话呢?都怪你,怪你……”女子委屈的抽了抽鼻子,一个劲儿的埋怨着。
“好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锦儿,莫要哭了。”欧阳亦宗突然扳正流锦的身子,温柔的俯,细碎的吻,缓缓落下,一点点吻去女子颊上的泪水。
“锦儿,我想和你说一下,所有事情的始末……”男子停下了吻,直起身子,微敛起眉眼,神色肃穆的对流锦说道。
女子突然扑进男子的怀抱,双臂紧紧环住男子的脖颈,俯便覆住了他温热的薄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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