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岩石,就得在上层下木竹。
“什么叫木竹?到底是木材还是竹竿?”
是用木材做成的竹竿似的圆筒,常用的是长得笔直的青杠或柏木。先把木材剖为两半,挖空中心,再合拢来,用苎麻扎紧,外边敷满了桐油石灰,那模样不就像个竹筒了吗?长筒的内径不到33厘米。每一段长筒的两头都有密切的榫头,好一段一段地连接起来。接榫的地方也要嵌桐油石灰。接好的木竹长简从石圈里放下去,下端与坚硬的岩石相接,上端就连着石圈,这就挡住了井外的淡水。过后,木竹常会损坏,盐工说“井漏了”,得把损坏的木竹抽起来,换上新的。
下了木竹,又照旧往下凿,一下又一下,就这样,5年,10年,15年,20年……直凿到井底冒出盐水来。
“到底要凿多久呢?”
那得凭运气——凿井的工人全这么说。
没有底儿的水桶
井底冒出盐水来了。可是井那么深,你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井底的盐水汲起来?“那很简单,用个水桶……”
你忘记了,井口只有大汤碗口粗细,一般的水桶是下不去的。从盐井里汲水,有一种专用的水桶。那水桶又细又长,是用两根到四根打通了节的粗竹竿连起来做成的。更奇怪的是,那么长的水桶竟没有底儿。“没有底儿,那怎么盛得住水呢?”
在那长水桶的下端,里面有一块牛皮做的圆形的活板。水桶到了井底,插进了盐水里,盐水把活板冲开,就进到水桶里。等到水桶往上提的时候,桶里的盐水压住了活板,就不会流出来了。等到水桶提到了地面上,用不着把它横过来,只要用个铁钩把活板向上一顶,盐水就哗哗地流到水槽里去了。
“这方法真巧妙。”
是的,水桶这样长,如果横过来倒水,那就太费事了。盐井越深,用的水桶越长,有一二十米长的,每次能汲起盐水一担以上。浅的盐井,用的水桶比较短些,每次也能汲起半担多。
“水桶这样长,要扶住了不让它倒下来,可不太容易。”
所以每个盐井上都搭着个很高的木架子。木架子中央绑着个又细又长的蔑笼。水桶从井里升起来,上端穿进那蔑笼里,就不会倒下来了。到了盐井集中的地方,咱们看见高高的木架子像密密的森林一样,每个木架子下面便是一口盐井。
把水桶绞起来
把水桶绞起来,也用蔑片绳子,也用盘车。
深的盐井,盘车的轴是直立的,用牛拉着转,每架盘车用一条牛,两条牛,三条牛。牛拉着盘车尽转圈子,得转上四五十圈,才能把一桶盐水从井底绞到地面上。
浅的盐井,盘车的轴是横架着的,得用人踩。或者钻到盘车里面,像小白鼠踩转轮似的踩着盘车转。
盘车和盐井全在屋子里面。所以生产不受天气的影响。
盐水汲了起来,就可以熬盐了。有些盐井离熬盐的厂家比较远,通常用连续的竹管把盐水输送到盐灶里去。
昼夜不熄的火
“盐水就这样直接流到锅子里去了吗?”
你弄错了。“盐灶”是熬盐的厂家,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从井里汲起来的盐水又黄又浊,得澄清过滤之后,才能放到锅子里去熬。
锅子下面的火是昼夜不熄的,烧煤或者烧柴。工人不断地把燃料送进灶门去。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工人的脸。灶面上是成排的锅子,锅子里的盐水浓淡各不相同。弥漫的水蒸气充满了整个屋子。工人把盐水从淡的那日锅里自到浓的那口锅里,还不断地搅动锅里的盐水。等到水分逐渐地蒸发干了,浓的盐水锅里就结成一颗颗洁白的盐。
“要熬多久水分才蒸发干?”
这可没有一定。盐水本身有浓有淡,差别很大。锅子也有大有小。至少要熬一天一夜,才出一次盐。那口盐水最浓的锅里,水分几乎蒸发于了,结成了雪白的盐粒。工人把盐铲出来,放在蔑篓里,再泼上几瓢清水。
“泼上清水,盐不会溶掉吗?”
盐才不溶呢。盐里面含着很多杂质,有氯化镁,有氯化钙,这些杂质比盐容易溶,泼上清水,这些杂质就溶在水里了,把水漉干了,就成为“雪花盐”。把雪花盐放在模子里,舂结实了,成为砖头那样一块一块的,就是“砖盐”。
“你说的不是巴盐吗?”
砖盐不是巴盐。巴盐的熬法稍有不同,至少要熬上两三天才出盐。火也是昼夜不断地烧。锅里的水渐渐蒸发,就随时加添盐水,让盐从锅底慢慢地凝结起来,越结越厚。直到最后,整锅结成一大块,铲下来就是巴盐了。
“哪种盐好呢?”
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巴盐水分少,容易搬运,可是杂质较多。花盐和砖盐水分较多,可是比较纯净。花盐要装了篓子才可以搬运,砖盐搬运起来跟巴盐一样方便。川藏云贵地区山路崎岖,运输问题是非考虑不可的。
一切急需改进
“你说的都是实情?”
怎么不是实情呢?你这样问,一定觉得我说的太离奇了,不像20世纪现代的事。但是,四川的盐井确实是这个样子,跟2000年前相比,可能没有什么差别,真是太古老了。单说凿一口盐井,就得花上一二十年的功夫,咱们可没有这份耐性等待。汲盐水还用牛力,用人力,为什么不改用机器呢?熬盐最大的本钱是燃料。怎样节省燃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样说来,一切正待改进。”
我也这样看,一切急需改进。
第一回 盐神降世
张海潮睁开眼,世界并没有跟着亮起来。他狠狠咬了嘴唇,痛还是痛,干还是干,总算证明了两件事:一、这不是梦;二、他还活着。
风更大了,顺着青天色的道袍直灌进羊皮夹袄里,让他不自觉的把衣服裹得更紧。四下望去,头顶上繁星无数,身下黑漆漆的,极远处混混沌沌,像一张大嘴吞噬了天与地的界线。
“第几天了?”张海潮心想,“不是第六就是第七!”
中间有段时间睡迷糊了,确实记不得。水,两天前就没了,肉干像冰块。这样没日没夜的飞,怕没有八千也有五千多里。他实在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有时候就想,天上是不是真有玉皇大帝,还有那帮官样神仙,见了他这不伦不类的无品小仙,会不会一脚踹下天庭,是了、、、、、、不用踹,因为最后他自己一定会把自己摔死!
事情就发生在一月前。众位师傅终于想了个办法:送他离开老君谷,要越过数十里冰川,只有飞!凭几个老道的本事,用了压箱底的道袍三十八张,缝制了一面巨大的风筝。试了几次,居然把四五百斤石头拎到了半空。风筝下面扎了把椅子,张海潮现在就坐在里面。本来放飞的时候,还带了一百来斤的碎石,因为差点撞到冰崖上,为了升高,全扔了。很快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飞了六七天,不知有多远,大概是向东,不知道何年何月落地、、、、、、
无量天尊,天河在哪啊?跳下去摔死也比渴死在天上强、、、、、、和天生气,实在没脾气,睡吧,睡着了摔死也不痛。就这样,天很快亮了,直到暖洋洋的感觉与太阳一同爬起来,张海潮这才醒了过来。
突然,风小了,他心中狂喜,好啊!是死是活,要见分晓!不错,风筝在落,更妙的是,并不太快。他焦急的等着,四下里全是农田,村落依稀可见,啊!已经有农人看到他了,大声惊呼。张海潮心中自嘲,我他妈是神仙下凡,落地要饭。
不好!风筝抖了抖,越落越快,粗重的呼吸顶着嗓子眼里的心狂跳。张海潮慌忙解开腰间的皮绳,现在就是跳下去大约也死不了。再低点再低点,张海潮恨不能抱着泥土亲吻朝拜。正在此时,风停了,风筝呼啸着掠过一道城墙,顿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
大街上满是行人,张海潮大喝道:“快闪开,神仙来了!”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风筝架在了大街两旁的楼房上,就像搭了个凉篷,把一堆人都盖在了下面。
张海潮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运气不差!要是脚先着地,至少得躺上两个月,而不像现在挂在五尺多高的地方荡秋千。人们惊恐的看着张海潮,而他脑子里早出现过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了。与大伙共同呆了三息,便整了整衣物兵器,纵身跳下。不料脚一软,踉跄了好几步。毕竟六七天不走路了,浑身双痒又麻。
他还在天上就闻到大肉包子的香味了,奇怪的是周围几十个乞丐个个有包子。哈!一定是善人开斋。张海潮心里一动,念道:爹不管来娘不要,饿死冻死在今朝。天下乞儿是一家,见面就分半个包。
那些乞丐一愣,着魔一般,有的掰了半个,有的干脆把嘴里的小半个吐出来,纷纷递给他。张海潮乐得双手托着道袍一边“好兄弟,好兄弟、、、、、、”招呼不停,一边照单全收。乞丐们也跟着“好兄弟,好兄弟”傻念叨。不等收完,张海潮就叼起半个一口吞下,香!实在是香!怪不得猪肉叫大肉,还真是肉之老大。刚想去叼第二个,就听有人哭喊:“老神仙、、、、、、房子啊!好大一个洞、、、、、、”
张海潮道:有水吗?
哭喊的老头一怔,随即道:有水、、、、、、
张海潮道:快拿来!不不不,有酒吗?
那老头嘟囔道:开店的、、、、、、自然、、、、、、自然有酒。
张海潮又吞了半个道:“拿来呀!拿一坛!”
碰上神仙,什么怪事没有。老头以前还纳闷神仙鬼怪怎么会是一个词,现在都明白了吧:神仙其实很鬼怪,鬼怪有时也够神的,半斤对八两。
老头十分迅速的抱来一坛子。张海潮单手接过,用牙揭开盖子,当着一街老少,喝一气酒,吃半个包,风卷残云,是片甲不留。待“神仙”吃饱喝好了,张海潮把手在袍子上来回擦了几遍,正要抹嘴闪人。老头早等着:“神仙啊您老可怜可怜小老儿吧,房子怎么办呀?给俩铜子、、、、、、”张海潮酒劲上涌说道:有你,有你这样管神仙要钱的吗?神仙落你房上,是看得起你。以后你这儿就是福地,开铺铺旺,种粮粮旺,养猪大如牛,就连埋死人都旺八辈子!小仙我不收你的银子,你倒反要,该打!
说着假装用抚尘去抽。
老头扑通跪在街上,求道:神仙啊!这房子是租人家的,平日里连个木橛子都不敢钉,这样弄了个床大小的窟窿,房东非要了我的老命啊!
张海潮也没料到会把他吓成这样,不好意思地笑道:算了算了,看在你给乞儿大派包子的份上,神仙替你修好就是了。他倒是有把笨力气,修个房子什么的也还真干过,近十年老君谷里盖的三十多间房子,他可是出了大力了。
近处有个小乞丐,闻言向前一指道:是那个杨姐姐掏的钱!
张海潮猛往后转身,只听“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