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闻言,往外走着脚步顿时停下了。
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身后泪光闪闪的黄康,田丰的脸è一点一点的缓和下来。
“难怪平原城敢与我大军为敌。想不到却是那个王修在城中为主柱。。。。。老夫就奇怪嘛,以你黄康这种如虫蚁般的胆量和智慧,岂能做的出负隅顽抗,舍死焚城这么有种,这么英雄的事?”
黄康的眼泪珠子如断线般不停。
“田大人。你这话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田丰长叹口气:“你就当夸你的听吧。”
“谢田公圣口一赞。”
“不客气。。。。。对了,你的权印被王修夺了?”
黄康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王修威望极高,深得官员和将军们的敬重,再加上黄某人也算听话。他倒是没将我如何,只是不许我归顺袁冀州。”
田丰的嘴角抽了一抽:“也就是说,王修什么都没干,甚至连太守印绶都懒得卸,就把你的实权给夺了?”
黄康面è一红:“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田丰木然的瞅了黄康好久,仰天长叹一声,慢悠悠的道:“你这一方之守,当得。。。。。当得也是委实够有水平的了,一般人还真当不出你这个境界。”
“谢田公圣口又赞。”
田丰摇了摇头,道:“罢了,我料定那王修知道我入城来此,必然会急速赶至阻挡你投降,老夫有一计,你若是照之而行,可解你此时左右为难的处境。”
黄康闻言急忙拱手:“愿闻其详。”
田丰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黄康急忙将头递了过去,听着田丰对他细细耳语,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果然如田丰所讲,王修在下榻之处,听闻侍从报告袁军派田丰与王双二人入城,顿时大惊失è,急忙派人召集城中各部将官,率领一众jīng锐,风风火火的向着太守府赶去,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绝不肯开门归降。
王修前脚刚进太守府内,便听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对骂之声,声音之大,直震的王修与诸将的脑瓜子嗡嗡疼,腿脚差点都麻木了。
侧耳仔细听取。。。。。
当先传来的,却是黄康的暴怒吼叫:“田丰老儿,休要拿那些狠戾的话儿来挤兑我!黄某人我不吃这一套!你回去告诉袁三,平原城!是袁青州的!有我黄某人在此,其他鼠辈,任谁也休想染指一分!”
王修,郭淮,并一众将官闻言,不由都尽皆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话却是黄康能说出来的。
真的假的?
却听另一个极负傲气的声音冷厉言道:“黄康小子,老夫念你是我的故交,才屈尊前来劝降,意yù保你一条ìng命!不想你小子却不识抬举。。。。也罢,既然你想作死,田某人今rì便成全了你!来rì我便请命主公,卓冀州大军全面攻城,将你这平原小城的弹丸之地夷为平地,鸡犬不留!我让你得瑟!”
黄康极度不忿的声音立时便又传到了众人的耳朵内。
“田老匹夫!这是我平原府邸,你竟敢跟我放肆!当我姓黄的是吃干饭的不成?”
田丰楞哼一声。道:“竖子,你能拿老夫怎样?”
话音落时,便听厅内“喀嚓”一声脆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里间落在地上,被摔碎了。
众人再次侧耳听去,却是有了答案。。。。。。只因田丰暴躁的声音再次传出。
“竖子!你敢拿茶盏扔老夫?!”
“扔你怎地?茶盏是我家的,黄某人爱扔谁便扔谁!有本事你也扔一个来?”
田丰的声音顿时显得怒火冲天。
“好!你既是要作死。那老夫便送你一程。。。。。看招!”
“喀嚓~~。”
又是一声碎响。
“哎呦~~~!田丰老儿!你竟敢撇东西砸我脸。。。。。。。啊?拿的还是黄某人我最喜爱的涂墨砚台!你。。。你拿我东西打我,还要不要脸了!田老儿,你敢扔你自己的吗?”
“废话!老夫我身无长物。不拿你东西拿什么,再吃我一竹简!”
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大响动。
“哎呦!那是黄某人我最喜欢读的《昏义》篇简,都是我的宝贝啊。。。。。。。。田老儿我宰了你!”
话因落时。便听屋里面“兵兵乓乓”的开砸,惨痛的叫嚷声以及大厅内物品支离破碎的分解声一环套一环的传到了外面众人的耳朵里,分外醒人,引得众人一个哆嗦接着一哆嗦,禁不住的面面相觑。
厅内的争斗声不光是惹得王修,郭淮等平原官将心中惊诧,更是惊动了驻守在府外的袁尚麾下的猛汉王双。
但见王双大步流星的走进厅来,侧耳倾听了一阵,叫骂一声:“田先生自己斗殴,却不叫我!忒不义气!”
说罢。便撸胳膊挽袖子,抬腿就要冲进里面去蹭拳儿。
王修见状大惊,对着身后的一众护卫高声喝道:“快!快挡住此人,不要让他进去生事!”
然后又转向郭淮一众道:“你等!快!速速随我进去将他们俩拉开!”
“诺!”
众人兵分两路,一面由一大群jīng锐侍卫挡住好汉王双。一面由众将官陪同王修奔入厅内去拉架。
方一进去,便见一条桌子腿凌空而至,直击王修面门。
“咣~~!”
“啊!”
随着一声脆响,这一击却是差点没把王修削的背过气去了。
“王别驾!”郭淮大惊失è,急忙上前抬手yù扶王修。
王修捂着流血的头,在原地晃悠了两下。方才倒落在郭淮的怀里,嘴唇不住的哆嗦。
“王别驾!王别驾你怎么样!”
王修头晕目眩,却不忘正事,只见他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指着在屋内上窜下跳,几乎将整个正厅砸了个稀巴烂的两只疯猴,哆哆嗦嗦的道:“快,快!快拦下他们!让他们消停儿的!”
众人闻言急忙蜂拥而上,将“撇手雷”憋的不亦乐乎的二人分别拽开,足足拉隔了丈余的距离。
田丰头上顶着五个大包,头发凌乱,满面冲冠之怒è。
黄康更惨,一脸的墨汁子顺着脖颈子丝丝的往下嘀嗒,束发的头冠上还插着一根攥笔,跟让人爆头了似的,很触目,很惊心。
转头看了看被误伤的王修,黄康黝黑的墨汁脸一变,急忙奔上前道:“王别驾,你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王修眼è迷离的看了黄康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田丰,嘴角微微的扯了扯,道:“谁干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你,就是他。。。。。。。”
幽幽的看了黄康一眼,王修哆嗦着继续道:“修听闻袁尚派人前来平原劝降,恐黄太守误入邪路,特与诸位将军赶来劝阻,不想却是见了这般情形。。。。。想来是黄太守大梦得悟,yù为主尽忠而与敌方使者斗殴,好事啊!行为虽然欠妥一点,但心志可嘉,修大慰之。。。。。。。嘶~~,我这眼前怎么会有好多的小鸟,你们谁放鸽子了?”
郭淮的脸è微变,低声叹道:“王别驾勿惊。您只是头部重创,遭了幻觉,休息一会鸽子就飞没了。”
“哦,那就好。”王修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黄康:“黄县尊啊。。。。。。”
刚刚念叨出一个名字,却见黄康面è一正,道:“王别驾。黄某平rì里确实胆子甚小,做事畏首畏尾,动辄便虑以自身。却是不顾及大忠大义!可是自从前番得了王别驾的教导,已是幡然而悟,悔过自身!今rì这田丰前来劝降。口中却是丝毫不予以黄某尊重,动辄以屠城诛族而相要挟,实乃无仁无德之辈,臣下如此,其主袁尚便更可知之。。。。。。黄某人今rì听田丰话语张狂,一时不忿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却是误伤了王别驾,死罪死罪!”
王修的脑袋仍然迷糊,其间小鸟不停的飞转,但听了黄康之言。心下不由大慰,急忙出言劝解。
“黄县令能有此觉悟,实在是令人振奋,袁青州若是知晓,也定然列你为麾下忠臣之首也。。。。不过这跟来使斗殴的事以后还是别干了。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这头疼的,现在还有几只鸽子没飞走呢。”
黄康闻言报手道:“黄某今番誓义为袁青州殉身而守平原,纵然是城破身死。亦无怨也!王别驾,田丰出言不逊,放浪形骸,且此次进城又观了我军虚实,黄某yù暂且将其扣押,待rì后再做较处,不知王别驾意下如何?”
王修在一众将官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轻轻的挥了挥手,道:“你是一县之尊,此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了,无需问我。。。。。哎呦,我得回去躺躺,头疼,鸟多。。。。。”
黄康大手一摆,随令侍卫将田丰拿下。
却见田丰猛然一甩袖子,傲然言道:“不用你们拽,老夫我会走。。。。黄康!我乃袁冀州派来的使臣,你今rì竟然敢擅自扣押,等平原城破后,少不了让你偿还今rì的大罪!”
黄康哼了一声:“怕你本县便不姓黄!带下去!”
田丰不在多言,即与侍卫一同走出。
到了门厅之外,正逢王双还在外面与一群平原士卒搏斗。
田丰眉目一挑,冲着王双高声道:“王双住手,不必再与这些目光短浅之辈纠缠,且与田某去小歇一下,看看这平原城的牢饭,与别处究竟有何不同。”
王双闻言一呆,虽是不明白田丰打的什么算盘,但还是听命歇了手,任由一众人等绑缚,与田丰一起被押下。
看着二人被带下的背影,城中所有的将官一时间对黄康都是刮目相看。
想不到一向软弱庸碌的黄康居然也有这么血ìng的一面,居然与袁尚的使者田丰大打出手,还占了上风!
真是真人不露相,看不出黄大人平rì不念声不念语,斗殴倒是挺有天赋的。
还有适才那番yù尽忠徇身的肺腑之言,真是感人啊!如此豪情实在是令人振奋。
美中不足的就是把王别驾给误伤了,可怜王别驾一介儒生,挨了这一记,现在还在那里七荤八素的放鸽子呢。
然而,被众人膜拜而敬佩的县令黄康,此刻在望着田丰被压下去背影的时候,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田丰真是了得啊,转眼之间就将局势大定,看来此次随着他投袁尚之事,成矣!
消息传到袁尚军中,说田丰被扣押,袁尚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卓张颌与高览二将排兵布阵,次rì便出寨挑战,若是平原城不战,便即全面攻城。
此战赵云没有参与,却是嫌平原城的一众官位太小,得不了多少牲口,实不划算。
挑战的消息传到城内,王修的头上抱着治伤的白布,急找众人商议对敌之策。
却听黄康谏言道:“敌众我寡,且平原城郭不坚,若是任其攻城,长久下去必然被破,实不划算,不妨派出诸位将军,以郭府丞为首,像是上次捉汪昭一样捉他几名大将!一则我们手中多些质子,二则也可缓敌人攻城之势,三则也好振奋士气,不知王别驾意下如何?”
王修闻言不由大惊,道:“黄县尊平rì里不语,一语却是惊人,此谏深得我等此刻形势之妙哉。。。。好,就令郭淮以及诸位将军出战,切记多带兵马,我与黄县公在此处为你们压阵助威!”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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