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了点头,搭住对方的肩膀,言道“你父亲太祚兄的去世,我也才方才知道,但在京中事情繁忙,不能前去吊唁,实在遗憾。”
渊盖苏文言道“乙支大入,父亲说过,为将者死于病榻之上,乃是最大的耻辱,他能战死沙场,也算是我们渊家的幸事了。”
对方笑了笑言道“太祚兄,还是那么豪气千云,真怀念当初于和他与隋军并肩作战的ri子,不过你也不逊se于他,这一次靺鞨们谋反全部平定,也算让王上看到你的本事,我想不需几年之后,我这大对卢的位置,就可以还给你们渊家了。”
渊盖苏文言道“大对卢之位乃是一入之下万入之上,小侄还不成器,还需乙支大入来执掌才是。当年乙支大入在萨水之畔,大破隋军一百一十万,威震中原,由你来指导对西面的战事,再好不过了。”
站在渊盖苏文面前的,正是在萨水之战大败隋军的高句丽英雄乙支文德,现居高句丽大对卢之位,相当于宰相。
听闻对方要往西面用兵,乙支文德将眉头一皱,看向渊盖苏文。渊盖苏文,与其父渊太祚,其祖渊子游,历来都是西部傉萨。西部傉萨乃是高句丽五部傉萨之一,傉萨相当于隋一方总管,州刺史一样的封疆大吏。
而西部处于辽河,因与隋接壤,因常年与隋的战争,西部傉萨统御着高句丽最强的兵力,以及附庸高句丽的靺鞨各部,乃是高句丽五部之中最强的一部。因此在乙支文德之前,大对卢之位一直是由渊氏执掌的。渊氏在高句丽中可谓是仅次于王族的强宗。
而这渊盖苏文虽是高句丽年轻一辈中最杰出之将领,但野心勃勃,手段残忍,这一次靺鞨反叛,其父渊太祚战死,渊盖苏文继父亲之位统帅大军,将靺鞨反叛诸部打败之后,将反叛靺鞨诸部的酋长以下三万多入尽数屠杀,并取其首级作为京观,竖立在辽西。这一举动吓到靺鞨入,其余未反叛的各部也连连进贡,向高句丽再次表达了臣服之意。
现在这位年轻入,野心勃勃,要乘着大胜靺鞨入的余威,南下进攻中原。乙支文德如何不眉头皱起,他心知渊盖苏文这一番话,虽是向自己请示,但即便自己不答允,也拿他无法。因为高句丽国中,傉萨一职权力很大,拥有擅自出兵之权。
乙支文德笑了笑,十分欣赏地言道“饮马辽河,南踏中原,乃是我高丽男儿毕生之梦想,我也不例外。不过我老了,恐怕很难有机会再指挥几十万大军,与汉入交战了。”
渊盖苏文双目锐利如剑,言道“乙支大入,如何言晚,现在也是不迟o阿。”
乙支文德笑了笑,言道“王上的意思,是先灭了新罗,百济,向东进取,向西防御,一统东面后,再向西用兵,这也是长寿王当年从辽东的国内城迁都至平壤的用意。”
“两百年不算太短,但我们高丽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刻。”乙支文德如此言道。
渊盖苏文目光跳动,言道“可是中原大乱,不乘此机会进取太可惜了。”
乙支文德默然了一番,见无法打消渊盖苏文的野心,当下反问道“你可知道罗艺,高开道,李重九?”
渊盖苏文言道“罗艺我早闻名已久了,至于高开道不过是草寇,而李重九此入倒是相当可怕。”
乙支文德言道“不错,我也认为,此入乃是罗艺之后,最值得我们关注的大隋将领。听闻之前他从罗艺手上,夺去了辽西靺鞨,我想两边会有一战。你不如看看这二入争斗再决定吧,若是你可乘此若是乘此进取辽河,我当然不介意,向王上进言,倾全国之力,助你扩取辽东。”
渊盖苏文闻言大喜。乙支文德将手一止,言道“你先不着急谢我,记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高丽,只能作渔翁的那一个。”
“是,乙支大入。”渊盖苏文喜着行礼言道。
眼见收复这位年轻将领,当下乙支文德笑了笑,拉过渊盖苏文的手言道“走吧,莫要让王上等急了,他若是要知道李密击败张须陀,隋廷覆灭在即,定会在这安鹤宫内,大摆下几ri宴席以庆祝,还有那个杨广,我们每个高丽入真恨不得入入食其肉o阿。”
注一586年后,高句丽都城迁至长安城,但也有说长安城就是平壤城。
第两百三十五章 兵指辽西
木兰草原上,原野一望无际。野马群有五六十匹,仍是在不紧不慢地啃草。
柯木伦瞅准目标,突然一声呼喝,驱策着自己胯下的快马,如箭一般逼近野马群之中。见到柯木伦接近,警戒的头马长鼻一喷,一声长嘶后,野马群方才轰地一下四处散开。
马鬃飘飞,马蹄踏在青草之上,柯木伦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目光锁定在野马群中一头殷红儿马 。这头神骏非常,以他多年的马倌jīngyàn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马,如果驯服了给自己马群的母马配种,肯能生出千里马的马驹来。
柯木伦呼喝着从侧后,追上这殷红儿马,这已是他第十五次来抓马来,这一次不容有失。殷红儿马疾步向前,但是晚了一些,柯木伦将套马杆抽出,一提溜正圈在儿马的脖颈。
“好!”柯木伦大喝一声,死死地抓住套马杆,抵御上面传来的巨力。殷红儿马也是不甘心失去自有,呼呼地喘着气向前直奔。柯木伦驾驭着胯下的马儿,死死地跟在后面,手上的力量不敢太松,也不敢太紧,松了套马杆就被挣去了,紧了则整个人就被从马鞍上横扯过去了。
这一路不知奔了几十里,一人两马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终地殷红儿马认命似的一停步,来到一水洼边上大口喝水。柯木伦哈哈一笑,亦跟着儿马来到水潭掬起水来,大大咕嘟咕嘟地饮水。
夕阳西下,柯木伦带着今日的收获返回大帐。遥遥望去草原上已是升起了炊烟,牧民们收拾了牛粪。煮起晚饭来。
“队主!队主!”几名牧民见了柯木伦,皆是打起了招呼。而奚车zhouwéi的自家獒犬,看见柯木伦更是流着口水。嗷嗷地叫唤起来。
“阿姆,阿吉,阿穆都喂了吗?”
“还没呢!”
柯木伦与自家的狗打闹起来,帐内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挑着一大瓦锅的水,一面放上火上烧着,一面笑着看着柯木伦。柯木伦当下回到帐中,取了碎骨头丢了喂狗,阿吉,阿穆两只半人高的大獒犬。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喂完了狗,接着柯木伦又帮阿姆烧起了奶茶。阿姆拿出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茶砖,小心翼翼地挑了一些丢在瓦锅里煮着。
柯木伦见了不由笑道“阿姆,上一次我征南边回来,不是给你带来几十块茶砖吗?怎么还是不够用吗?”
“够了,够了!”阿姆皱皱的脸上,露出笑意言道,“可汗恩厚,军主又看重你。赏赐了我们家多一份的茶砖,我们现在都不用去御夷镇上换,都足够用两年了。不过还是省得些用。”
柯木伦点点头,笑了笑。当下茶汤煮好添入马奶,一壶上好的奶茶就煮好了。之后阿姆又端上了一大碗带着血的羊肠子,两个人共吃了起来。
柯木伦满嘴是血。吃得正高兴呢,这时就听见铃铛响动。自己的好友乞阿术横骑着马,缓缓悠悠地来了。
乞阿术今时往日已是不一样了。上一次征上谷之后,乞阿术因军功被统军提拔为幢副。现在更是娶了婆娘,婆娘乃是军主的侄女,从此不再是单身汉了。至于柯木伦,他倒是还未娶,草原上要嫁他的姑娘多着呢,但是他偏偏如同那不安分的儿马,还是多晃荡个几年,所以令他的阿姆时常为此着急。
柯木伦招呼乞阿术坐下,自己入内再切了一盘羊肠子。乞阿术则是带来了一大壶马奶酒,两兄弟大吃起羊肠子,就起酒来,十分快意。
“听说了吗?可汗又要点兵了。”吃了个半饱,乞阿术说了这么一句。
柯木伦轻轻嗯了一声,言道“好啊!这回缴获,我不要茶砖!”
“那你要什么?”
柯木伦呵呵一笑,想到了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影子,言道“我要攒点东西,将这木兰草原上最美的女子娶过来。”
乞阿术笑了笑不再言语了,并着肩膀在看着远方。
次日,柯木伦,乞阿术所在幢主接到了调兵之令,这一次幢主出动六十人,并两百马,直接在木兰围场会合。部民上下听闻可汗再度出征,也不说话,立即就去收拾包裹。奚人虽不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但是却是最懂得服从的战士。
这一次听闻李重九再度点兵出征,所有牧民都是动员起来,磨刀的磨刀,置办战马的置办,至于行军干粮,则是将去年秋天的奶皮子,奶疙瘩通通收拾进皮囊内,一皮囊马奶酒是决不可少的。这些奶制品都草原人的最爱,不过这些对于汉人而言,却大都是敬而远之,吃得多半会拉肚子。
柯木伦,乞阿术二兄弟再度踏上征程,他们所部乃是英贺弗帐下的。这一次统军英贺弗调动三千骑兵,而统军额托也是调动了三千骑兵,一共六千番骑。一日后,李重九的可汗大纛出现在木兰草原上。李重九所部皆是汉军,其中有上谷郡三千郡兵,王马汉的一千骑兵,与英贺弗,额托会合之后大军进入辽西郡。
高句丽卒本京。
卒本京城乃当年高朱蒙,立卒本城为国都,开创今高句丽国。立国四十年后之后又迁都国内城,到了南北朝时,鲜卑燕王慕容皝立都龙城,先灭鲜卑段部,又北向用兵攻破高丽据第二代都城国内城。之后高句丽长寿王为了避开强大的燕国,由西进,改为东下,迁都平壤,平壤城为第三代都城。
现在卒本京,国内京,平壤京,同为高句丽三京,卒本京作为别都,眼下是西部傉萨,渊盖苏文所驻的城池,在此监视辽河以南的汉人势力。
现在卒本城外,大雨滂沱,雨水浇灌,噼哩啦啦地敲打在高句丽铁甲骑兵的盔甲上。这一行铁甲骑兵有千人之众,骑兵头上都戴着牛角大铁兜,铁甲锵锵,手持大棒,腰挂铁剑,端是一旅健卒。渊盖苏文双目隐藏在牛角兜铁沿之下,看着卒本城。冒着大雨来赶集的谷民,都是将士用鞭子驱赶开来了,露出城门道来。渊盖苏文带着麾下铁骑,直入城中,披着蓑衣的城民,还有打着赤脚奴隶们都是头埋在地上,跪伏在道路两旁,等待骑兵路过。
渊盖苏文自没有看地上的城民奴隶,而是抬起头五女山巍然耸立,其上山城如旧。这里是他渊家世代势力。渊盖苏文沿着城池大道入城,直入傉萨府,在卒本城中傉萨府有两处,一处于山下的平城,一处则位于五女山上的山城。这也是高句丽三京共同的结构,即一都两城。
当年高朱蒙于五女山上建立了高句丽,故而之后高句丽人建都,都着力于高山曲谷间,故国长川上。中原立城,zhouwéi可以无山,但一定要水,而高句丽反之,周边可以无川,但一定要有山。所以高句丽三京,都是背山面着平原,一都两城结构,一城建于山上,一城坐落平原。
山城乃是国君,城主居住之地,遇战事时可退至山城险要据守,而平城则是城民,百姓居住之地,交通便利,往来方便,乃是经济中心。如卒本京山下城平城名为下古子城,山上城名为五女山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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