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止不妥当?”李重九冷笑一声,言道,“好一句举止不当,就可以撇清一切。”
李渊摇了摇头言道“撇清一切?从东都至西京的簪缨子弟,不知多少人上门求亲,若说羞辱二字,他们又算是如何。”
李渊言道这里,长叹了口气,言道“老夫将你视为世侄,收入帐下,出征雁门,希翼你能报效朝廷,而雁门一战,你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名闻天下,老夫是既替你高兴,也替你担心,又恐你年少得志,不知如何自制。而之后你行事偏差,老夫自问也有一份责任在其中,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若是你肯上表,臣服朝廷,老夫以身家性命替你作保,至于我们之议如旧,除了三娘之外,老夫其余待字闺中的女儿,任你可选。我们仍为翁婿,将来老夫若有望更晋一步,保你后代爵位,子子孙孙世代不绝如何?”
李渊这一番言辞恳切之话说完,李重九突然仰头哈哈一笑,言道“李渊,你真是好心机。眼下我与刘武周龙虎相争,若其中胜者,必然成为北方一强。你当心此事发生,故而来此劝我们两家罢斗,既卖了两家人情,又使得我们之后相互牵制,你好后顾无忧,大军直入西京对吗?”
李渊听李重九此言,目光一闪,冷笑一声言道“纯属一派胡言。很好,既你执意如此,我念在旧情,最后帮你一次,现在带兵立即退出繁时县,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我是不愿,有什么后果?”见李渊终于摊牌,李重九也是直言。
李渊举起双手言道“你不愿意我就和刘武周一起打你,老夫今年五十岁了,就只剩下狠辣二字了,就算让刘武周得了繁时县也无所谓。是作翁婿,荣华富贵,还是就此一战,你自己选。最后说一句,老夫能用左手捧你,但这右手力气才是更大!”
疾风骤起,吹着四周黄沙乱卷,李渊与李重九二人对峙,两人身后数万大军坐山旁观,只等一声令下,就是开战。
“李渊,你觉得你势大,所以可以压我么?”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不易!”
李重九摇了摇头当下言道“可惜这里不是汾阳宫。”说罢李重九将右臂向上一举。
李渊目光微微一顿,而这时天边扬起了漫天黄沙,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远处而来的风声似马嘶,铁骑踏地的轰鸣声。
只是顷刻之间李渊似明白了什么,但见李重九神色如常。李渊朝北面望去,这是一支雄壮之极的大军,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奔腾的骑兵驰骋大地,如波浪一般起伏前进。骑兵们身着皮衣兽皮,头上都扎着长长的辫子,左开衣襟,奔驰之中撮唇唿哨,并且是一人数马,不惜马力的奔驰。
李重九言道“这两万番骑本是我用来伏击刘武周的,但眼下唐公,你还觉得势大可以压我吗?”
“两万番骑!”李渊也是知兵的人,从对方骑兵所来的声势可见,李重九说的绝非假话。李渊不由心道虽早知此子有草原番军之助,势力今非昔比,但没有料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马,看来此子羽翼已非,这次来雁门真是失与计较了。”
李渊冷哼一声,当下二话不说,策马返回营中。李渊飞驰极快,他也是果决之人,深知李重九的番军兵力势大,若是追击自己,自己恐怕返回晋阳军力也会损失不小,这一次真是失算了。
眼见李渊退走,王马汉,尉迟恭,温彦博等人皆是一并下山。王马汉言道“小九,正好乘此机会,率军追杀李渊,足以叫他留下一半人。”
温彦博言道“不可,李渊眼下毕竟是朝廷封疆大吏,若是骤然杀之,于我军名声无益。”
李重九摇了摇头,指着李渊殿后的铁甲具装骑兵,言道“此军乃是精锐,若是殿后,我军没有必胜把握。”李重九此刻何尝不想尾随追击李渊,但成效却不大,留下李渊可能性极小。
李重九对左右言道“现在刘武周眼下才是我们大敌,既撕破脸皮,也就不需客气。我们仍依照原议,攻打刘武周。”(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八章 分化突厥
繁时城四周火把通明,李重九所在的山坡之上,四处皆是燃起了松明。
身披铁甲的额托,疾驰而来,马头上悬挂着三颗人头,一见李重九即一副炫功的模样禀告言道“可汗,刘武周一万多大军,为我两万多骑兵追杀几十里,已是惨败!”
额托刚刚说完,英贺弗亦是率大军返回。他拍马上前来至山上一见李重九即怒气冲冲地言道“可汗,我有要事向你单独禀告!”
李重九言道“这里都是心腹之人,尽管直说!”
英贺弗胸口起伏,喝了一皮囊水后,这才言道“骑兵可汗,尉迟郎将,本率军追击刘武周军本部,本要拿下刘武周人头时,却遭到宋金刚的截击,尉迟郎将却下令部下不可追击,结果为刘武周所走逃入雁门城。”
左右大将闻此都是脸色微变。其中不少人知道情由,宋金刚乃是尉迟恭的故主,而为尉迟恭所放,显然是因私废公。
不久之后,各前锋大将皆是返回。山坡之下,都是堆放缴获的马匹、器械、钱粮,而押解的刘军俘虏一列一列从山下而过。
“尉迟郎将,对于放走刘武周之事,你有何解释?”王马汉当下问向最迟返军的尉迟恭。
尉迟恭抱拳向李重九言道“末将并无徇私,宋金刚本是率军向繁时县解粮而来,末将观其军军容严谨,而末将所部追击五十多里,人疲马乏。故而没有擅自追击。”
“谁不知尉迟郎将勇猛过人,若说因为宋金刚解粮而来。就退缩,我是不信!”英贺弗大声言道。
尉迟恭听英贺弗质疑他。当下黑脸一沉,大喝言道“你要信某边信,不信就某也不与你呱噪!”
英贺弗亦是大怒,当下欲拔刀,结果为左右大将拦住言道“有话好说,争执作甚!”
“够了!”李重九将马鞭一掷在地,众将皆是上前请罪。
李重九言道“尉迟郎将是否有渎职,没有实证前,不可妄下判断。现在谁能告诉我。各自的斩获如何?”
众将闻言当下对尉迟恭是否私放刘武周之事按下,各方禀告得出,繁时县下一战,刘武周虽逃入了雁门城,但仍未惨败,一万多大军,斩首三百多级,而俘虏却有六千余人,其中还有不少大将。刘武周军军力最少折损了一半以上。
并且刘武周一败,番部统军大将颜也列,率军来到五台县时,城上守军闻之刘武周败绩。而黑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因此也是望风而降。颜也列不费吹灰之力。替李重九拿下了五台县这座五千多军民的城池。李重九大喜,当下议功之时将颜也列策为第一功。
一夜的追击后。现在天色已是大明。
繁时县城下刘武周军已是尽数而退,李重九率领众将来至繁时县城东门千步之外。而三万大军也是一并在城下布阵。而这时城门开了半扇,数骑策马而出。李重九只见为首一人一身白衣布袍,策马来到李重九眼前,正是雁门郡郡丞陈孝意,之后那员武将自是虎贲郎将王智辨。
以往在雁门郡时陈孝意,王智辨乃是李重九的上官。李重九上前行礼言道“陈郡丞,王郎将许久不见。”
王智辨见李重九没有自持身份,微微点头,正要开口。陈孝意却袖袍一挥,大声言道“李重九率大军于城下,难道是要攻打本城吗?”
“大胆,吾太守的名讳也是你随意称呼的!”王马汉当先开口斥道。
陈孝意冷哼一声言道“什么太守,不过自封的,在我眼底与刘武周一般都是乱臣贼子罢了。”
王马汉大怒言道“你繁时县城破在即,若非太守来援,现在早就破城了。尔城中缺粮,太守命人又送来粮食,以解百姓饥饿,现在你倒好了,翻脸不认人了,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我倒是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朝廷忠臣。”
陈孝意一时却无法反驳,李重九当下言道“陈郡丞你如何看我不要紧,说我是乱臣贼子我也认了,但繁时县被围,你派人求援,可朝廷可曾派过一兵一卒来援,眼下我为城解围,你倒说我不是,这又是何道理。”
陈孝意冷笑一声言道“若非你贪图繁时县一城之地,何必来救援。眼下你兵强马壮,要入此城,我无话可说。那么就从我尸身上踏过!人就在此,要杀便杀,吾为朝廷守节,死而无憾!”
陈孝意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窥,杀陈孝意没什么,但就坐实谋反罪名,如此李重九与刘武周无二。不过众多人更是不以为意,反正走到李重九这一步,现在也是割据自立,而割据自立与谋反,也只差一步而已。反正五十步也不能笑百步。
李重九见众将脸色,皆纷纷欲要杀陈孝意入城。而温彦博却向李重九微微摇了摇头。李重九问道“温司马有何话说?”
温彦博低声言道“太守,陈孝意能以一座孤城,力敌刘武周大军半年,足以其在城内深得人心,若是纵然杀之,倒是显我不义,更成全了他忠义之名。”
鹰扬郎将赵全庭不以为意地言道“温司马此言差矣,乱世之下,忠义二字何意之有?”
温彦博摇了摇头,言道“乱世之下,人心背离,有人践踏忠义二字,但也有人更遵循忠义之道,眼前不是最好例子,这天下如陈孝意这般人,恐怕也是不少。”
李重九点了点头,当下策马向前一步言道“陈郡守为朝廷死节之志甚佩服,如此我就不入此城了。”
陈孝意讶然言道“李重九,你真肯不入城?”
李重九笑着言道“此城仍由陈郡守,王郎将镇守,可不竖我李某人的旗帜,依旧竖大隋旗帜,但需驻我将卒五百人。这是最低要求,若不如此,我部下不会同意,陈郡守如何?”
王智辨一旁言道“也好,半年围城,本城守军死伤过半,守备不足,这五百兵卒正可为驻守,以防备刘武周。”
听王智辨这么说,陈孝意怒瞪了对方一眼,看向李重九,一甩袖言道“事已如此,再说还有何意,总之我誓死要为朝廷守住此城。”
说罢陈孝意掩袖而泣。
见陈孝意答允自己条件,李重九点了点头,李渊起兵谋反在即,而大隋国祚已不足一年,自己根本不用担心,陈孝意还能为朝廷尽忠到几时。史书上,陈孝意城池攻破,被部下所杀,现在自己救下了他性命,挽救了此城,但半句感谢也没收到。
不过这一次出兵,可谓收获颇丰,得五台,繁时二县,如此雁门五县已有三县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成功遏制了刘武周东进之势,可谓一举两得。于是李重九又加强了五台,灵丘二县守军,加高楚为虎牙郎将,负责雁门郡守备,高楚率一千郡兵以及一千新募的新军进驻二县,同时灵丘县五百番兵,也归高楚统帅。
接着李重九率军回师怀荒镇,解散麾下番军。同时李重九心知与刘武周在雁门争锋之事,必然为突厥所知。眼下突厥内部忙于争夺可汗之位,无暇理睬自己,一旦可汗之位决出,那么作为草原上第一大不臣服于突厥的势力,李重九必然遭到突厥的进攻。要李重九现在面对,四十万铁骑的突厥汗国的进攻,即便是眼下势力已较两年前,增强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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