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你看我现在可以一个人住,可以不再依赖爸妈,我可以一个人去打工赚钱交房租。”
“我不怕,我就不信自己的成绩永远都那么差,你看,我努力学了我最讨厌的物理,还当上了物理课代表呢。你看,我的年纪排位上升了一百名呢,我超过了一百个人呢。”
“我不怕,你看我鼓起勇气给你发短信了,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像个小傻瓜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你的电话犹豫不决了呢。你看,我连这都做到了,我什么都不会怕了……”
暖暖看着怀中的女孩,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那个她要帮助的孩子,那个此时完全摘下了平日冷冰冰的面具的女孩,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傻傻地期盼着的,傻傻地逞强着的孩子。暖暖想,自己感觉怀中的女孩那么重,是因为女孩连同她的委屈和悲伤,一同靠在了她的怀里吗。
我不怕的,我什么都不会怕的。那个曾经表情一直冷冷的,什么事都格外逞强的女孩,在她接到那电话的那一刻,在她开口唱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活动室的喇叭中仍在响着那欢快动感的音乐,抱着韦一的暖暖,渐渐开始觉得迷迷糊糊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的真正意义
暖暖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韦一的小房间里。她转过头,见韦一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身上还穿着那身蓝裙,脸上还带着泪痕。“韦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韦一从离开咖啡厅,接到那个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后就变得这么伤心。她只模模糊糊地记得,韦一正唱着歌,突然就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突然就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话也不知对谁所说。
“算了吧,我明天就搬走。”韦一忽然起身,把餐桌上的绿色小袋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为什么要搬走?!”暖暖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什么?韦一她要搬走了?今天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没什么,我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些都没什么必要了,我也见到他了,和他的青梅竹马,在筹备做一个家族世交吧。”世交?这个暖暖可知道,难道说,他要和世交家族的女孩成亲吗?如果真是这样,那韦一不就……“我就知道,这份幸福根本不可能属于我,我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吧。”韦一笑得很苦涩,“如果我妈妈的闺蜜有个儿子,我和他也是青梅竹马,他也那么优秀,估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是啊,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自然到她觉得自己和这一切毫不相干,和他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片断,都毫不相干。
“不会啊,韦一也很优秀呀,韦一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暖暖皱起了眉头。韦一听了这话,笑笑,看看装满了绿色小袋子的垃圾桶,“我可从来没那么觉得过,你看,我自己都一个人住了一年了,却连饭都不会做,每天只能去便利店买晚饭吃,现在可好,饿了也不知道吃什么。”
“不就是做饭嘛,这个暖暖会!”原来韦一是饿了,这个好办,暖暖会做饭呀。
韦一真是服了暖暖,自己刚刚只是打个比方,没想到这孩子真的去做饭了。“韦一,你坐着就好了,暖暖一会儿就把饭做好!”暖暖虽然法术不怎么在行,但是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做的。虽然每次做饭的时候会有点害怕,但是因为在厨房看妈妈做了那么多次饭,暖暖渐渐地也不那么畏惧厨房了。晚饭晚饭,做点什么好呢,暖暖翻腾着冰箱。忽然,她眼前一亮,“有啦!就做这个!”随后,韦一就听到厨房中传来一阵噼哩啪啦声,和暖暖不时的喊叫声。这个小丫头,能把饭做好吗。
“韦一韦一,饭做好啦!”当暖暖从厨房里走出来时,韦一感觉自己家不知何时溜进来一只小花猫。她看着嘻嘻笑着,满脸花的暖暖,摇摇头,一脸无奈地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这是暖暖最喜欢的菜呢!”甜甜果炒紫玉包,这是暖暖最喜欢吃的精灵界的美味,酸酸甜甜的甜甜果和软嫩鲜香的紫玉包一起炒,那味道,真是让暖暖怎么都忘不了。
“这是……西红柿炒茄子?”接过盘子的韦一,不知为何愣住了。
“你怎么总是点西红柿炒茄子一道菜呀,都吃一礼拜了,你也不觉得腻呀。”她和姐妹们坐在离他很近的另一张桌子上,假装和她们聊得很欢,却在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菜,怎么吃都不会腻呢。”她听到了,西红柿炒茄子是他最喜欢的菜。“你说这天这么大,可现在航空航天技术发展得那么快,人都能遨游宇宙了!我从小就有一个要探索宇宙的梦想,一直到现在,我都好想飞到太空去看看呢!”她一直知道,他的梦想,是广阔的宇宙。“唉,哥们儿你可是有出息,将来一定能上麻省理工!我们哥儿几个就等着到时候听你的好消息呐!”
她也一直知道,他是那耀眼的太阳,而她只是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星。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像在地上的她看蓝天是,那样的远。
“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茄子……”韦一小声说着,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她感觉眼睛好痛,她忘了在这之前哭了多久,好像是哭到再也哭不出来了,可现在眼泪又重新漫上来,掉出了眼眶。“唉,我早该知道有些事是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变的,就像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一样。我再怎么在学习上下功夫,却也没办法改变他的生活。可他偏偏改变了我的生活。我所做的一切,这一切努力,我都是为了什么?我原本最讨厌物理,自从初二学了物理之后就发现自己怎么也学不懂,可是我知道航空航天学这个专业需要极好的数学和物理基础,所以我开始发了疯地学物理,当上了这个原本最不想当的物理课代表。我原本相当恋家,可是想自己如果真的有机会到了美国,就不得不一个人生活了,我必须学会独立。所以我离开了家,在这里租了公寓,一个人生活。初中时的我真是个疯丫头,每天放了学就和姐妹们四处玩耍,可是现在的我呢,已经一年没有逛街了。原来的我最喜欢音乐,现在耳机里放出来的全是□□,我知道自己的英语不好,我知道我只能这么练……”她的声音哽咽了,“一年前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可好,我全都知道了,我知道我这一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这些努力,全是为了和他的距离能更近,全是为了能一直都看到他啊!可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任何用处。也许我就像星星吧,不管如何努力地闪光,都只能在太阳不在的黑夜,自己这么微弱的存在才能被注意到吧……”
“可是韦一你真的一点也不微弱呀!”韦一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破碎了,准备彻底地自暴自弃了,却没想到身前娇小的女孩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对她喊道。那喊声,并不是平日里的一惊一乍,她忽然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正在用格外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韦一你很厉害,我转到咱们班才几个月,就听到老师表扬你好几次了,老师一直说,你是班里进步最大的学生,这说明韦一你很厉害呀,虽然你原来可能学习没那么好,但是你现在努力了,成绩提高了,就说明你能行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可以和他的青梅竹马继续世交了,他可以得到学费了,他再也不会想见我了,我这些努力,甚至我这身好看的装扮,都还能有什么用啊?!”如果不是她鼓起勇气发出的那条短信,或许现在的他,连想都不会想到她吧。
“我不知道韦一学校的学生们怎么想,但是暖暖原来学校的学生们学习,全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有更大的能力为人们带来幸福啊!在暖暖原来的学校,学生们学习全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啊!”暖暖不知道人间的学生们为什么而学习,但正如她所说,精灵界的学生们努力学习法术,全都是为了能让自己以后变得更强。
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么?那么曾经的自己,都是在为了谁而努力呢?韦一忽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很荒唐,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原来没有一点是真正为了自己么?努力学习,努力做到独立,这一年来努力的一切,全是在为了他。这样一个仅仅在为他而努力的她,如同把自己给忘记了。这一年,她几乎把自己丢掉了,所做的一切几乎没有一件事她真正想做的,或是说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是她真正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去做的。她一直认为,努力这件事永远与她无关,只是因为有他,她才能抛弃原来的自己,强迫着自己不断地努力。这样盲目地努力了整整一年的她,难道从一开始就把努力定义错了么?暖暖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稚嫩,但是确实如此,自己所做的努力,到头来全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啊。可幼稚的自己,努力到最后,却把自己丢了。
“而且暖暖很奇怪,为什么韦一总是说自己为了努力,连衣服也不愿意逛,歌也不再唱了呢?暖暖原来的学校里,有好些学习好的姐姐们也很会打扮自己呀,而且她们也很爱唱歌呢!姐姐们,包括暖暖,喜欢打扮也并不是为了去讨好谁,而是因为我们自己喜欢呀!暖暖不相信,那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难道自己曾经对打扮的定义,只是用来讨好别人吗?韦一觉得自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看看暖暖,的确同她所说,她在不上学的日子里经常穿可爱的泡泡裙,并不是因为她特意想让谁看到自己美美的样子,而是因为她喜欢这样,这样可爱的打扮让她开心。相比之下,自己每天都是一身运动装,自己看着都压抑,又怎能开心得起来呢?她怎么就从没想过,打扮其实也是在让自己开心呢?
她又想到了自己放弃的音乐,以前的她,每每烦心时就会听最喜欢的歌曲,虽然有许多都是老歌,但是她感觉,这些音乐最能让她平静下来,把她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可是现在,为了节省内存,她把手机中的歌曲几乎全换成了□□。当她再感到心烦难过时,却发现没有音乐能赶走她的烦恼了,她只能听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一年来,她几乎自我封闭了,除了他,她的心中似乎什么也装不下了。数学,物理,英语,出国,麻省理工,航空航天学,这些原本不应成为她的枷锁的词反而困住了她,让她放弃了太多太多,甚至是自己的欢乐。
“暖暖那天看到韦一和他的对话了,可是暖暖觉得真正关系好的人是不会那样对话的呀!韦一和他不像是好朋友,简直就是陌生人呢!反正,暖暖从没听过暖暖的爸爸妈妈那样谈话!”
自己和他的对话,在旁观者看来像是陌生人吗?这一年来,一直以来这么努力的自己,那些复杂的物理数学知识根本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只想自己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哪怕就这么一直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像她曾递给他作业时那么近的地方,哪怕仅仅当个陪衬,她觉得也已经心满意足了。把他看得那么重要的自己,鼓起勇气向他说的话,在他人看来却像是陌生人。究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远得不可想象,还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把自己放得太低了,低得如同光芒微弱的星星,永远不会拥有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