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如誓言般地在两千年前真走到了尽头……
阴阳两隔的尽头。
她颤著声,「我们……曾相爱过?」
「对。」
可晚照却觉得不只是这样,她总认为在这後头似藏了个令她战栗的答案,她明明就是不想追问的,却又忍不住想知道。
「我是怎么死的?」在来得及反悔前,她已把话问出口。
晴空顿了顿,很不愿又去回想那段他说不出口的往事一回,这时的他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为何要向她坦白,其实他大可将它一直埋在心底的,可他知道,秘密终究有被揭穿的一日,今日不告诉她,他怕往後再没机会得到她的原谅,或是……她的後悔。
他盯著她的眼眸,逼自己面对,「当年我头一回来人间历劫转世,佛界为了不让你来坏我修行,故命宿鸟出手,令你命丧在戒棍之下。宿鸟在你死後,将你交给鬼后,要鬼后将你打入无间地狱,让你永不能再返人世,再不能来使我受劫。」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般,刺耳的声音将她双耳扎得疼痛,再不能听见其他声音,她张开嘴试著想呼吸,可每一口进到肺里的都是一种痛,她必须绷紧身子、蓄满力气才能够抵抗它,但,晴空清澈的双眼却像面真实的镜子,紧紧跟随著她不让她逃避。
「我不信……」晚照茫然地看向四周,手足无措的频往後退,甚想就这么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为了我,你枉受两千年日夜无间之苦。」看著她欲哭无泪的模样,他的心,在淌血。
她捂住两耳,「住口……」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要她听清楚,「害死你的人就是我。」
「我说我不信!」晚照奋力挣开他,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
「晚照……」晴空还想再说些什么好让她相信,然而她的泪却在这时掉了下来,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相信,可她却极力不让自己去承认她相信。
「你想做什么?」在他一步步朝她踱来时,晚照恐惧地抚著胸坎不愿让他靠近。
「把眼合上。」他强行将掌心覆上她的双眼,「我能让你看见你生前最後一段日子。」
「不要——」她凄声尖叫。
不容得她拒绝或是抵抗,如海涛窜进她脑海的影像霎时夺走她的意识,晴空那串佛珠所记得的一切,覆盖在她心底那本被封上了的记忆之书上,将它开启之後,陈旧的书本散了线,页页泛黄的书纸经风一拂,四处飞散在她的心坎上,她张大了眼,看见那棵盛满黄叶的梧桐树……
如他所说的过去,一点一滴重新在她的脑海中凝聚,她像盆盛得太满的沙,明知再不能承受却又不能阻止上方的沙再次落下,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段蚀心刺骨的岁月将她淹没,再不留一线生机。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掌心,他轻轻挪开,看见了一双写满伤心的眸子。
「晚照……」他不舍地低喃,想将瑟缩的她拉进怀里。
「别过来……」她流泪地坐在原地,不住向他挥手,「还不要过来……」
那颤抖的音调,令晴空的双脚如遭束缚,千斤之重令他无法举起,在他与她这么短短的距离间,倏然像有座海洋将他俩隔开,他无法靠近。
晚照两手撑按在地,当落在地上的泪滴被烛火照亮时,她自那一颗颗恸泪中,看见了另一些当年她来不及知道的事。
在她死後,晴空四处都找不到她的尸首,他强忍著心痛,不顾寺中那些以他为耻的众生如何看他,孤身一人来到法寺的大殿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跪在染血的大殿上拿著布巾将她的血全都拭起,而後将布巾仔细摺妥,贴身藏放在他的胸前。
佛界是赶在他自尽之前将他带走的,因佛界不要他犯下杀己的罪孽,他这名佛界的圣徒,必须永远的洁净无瑕一如美璧。後来佛界将他的记忆收藏在西天的尽处底下,让它再也照不了日光,让他再也不能忆起她。
他被迫将她忘记那么多年……
晚照泪流满面地抬首,自那双和她一样伤痛的眼申明白,这阵子来他为何要闭关,为何要刻意疏远她,还有他为何总在他不注意时流露出歉疚的目光,因他在心中筑了个忏悔的牢,在那里,他仰首所窥看的天际,是一片无尽的黑漆。
「为什么你要想起来?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假若可以的话,她情愿没有再走进他的生命里一回,让他永远都不要忆起这段过往,就让他继续当个无知的晴空。
「我无法不去想起。」
从一开始,他就无法抗拒那份想知的欲望,当命运之轮再次在他俩身上转动之後,他不得不去寻找那个被藏起的答案,因为在这背後,有著他们在梧桐树上所刻下的誓言。在那段古老的誓言里,承诺著一个永恒,而在消失的岁月里,则有著他们的真心。
他蹲在她的身畔抬手拭去她的泪,「给我机会,让我还你。」
「傻瓜,爱是不能用还的……」晚照紧握著双拳,不断朝他摇首。
停留在她颊上的指尖,似遭烫伤了般,在下一刻想撤开,但她却捉住他的手。
「不要再把自己当成罪人……是我该感谢你救了我,并给我一段最幸福的日子。」他的心中有罪人,她的心中又何尝没有?是她令晴空失去了一世的光阴,令佛界的名声蒙尘,他俩的痛苦虽皆是来自於遗忘,但他在这一世却先她一步忆起,那想说不能说的心情,那想赎罪却无力挽回过往,他受的远比她来得多。
「那么……」晴空哽著声,迟疑地问:「能不能让我再爱你一次?」
宿鸟与来鸿的身影瞬间轻掠过她的脑海,晚照怔看著他,缓缓放开了他的手,起身住後退了一步。
「难道这回佛界就会允许?」如今一如当年,当年佛界欲保他圣徒身,今生佛界就会袖手旁观?
他早下了决心,「我顾不了那么多。」
「灯呢?」她汲著泪摇首,「七盏灯只剩一盏了,若是它因此而灭了最後一盏怎么办?我回来人世,不是来毁灭你的……」
「现在才阻止我,太迟了。」他低声轻叹,眼中闪烁著不能回头的光芒,「那盏灯必定会灭,或许是下个月、明天,也可能就在下一刻,但我不在乎後果,也不认为无酒真能置我於死地,我愿意赌。」
这是要她也陪他一块赌吗?
晚照紧咬著唇,没想到无所不能的他,竟在这上头如此无助,仅能与她一样,随命运飘流。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恳切地问,声音中藏著不确定与没把握。
「这次,你会把我的手握紧吗?」一滴眼泪滑下她的面颊,她心痛地问。
「只要你愿意。」
时间顿时像是一潭不再流动的水,晴空紧张地屏住气息,像是过了千年般的漫长等待後,晚照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看他深深喘了口气後将她握紧,她无言地转动著掌心,与他十指密密交握,往前跨了一步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日後世上不再有他,这还会是她愿回来的人间吗?还有谁会像他一样住在她的心上?她还有什么可损失的?她本就是只鬼,就算只能为他再多活一天,那就一天吧。
若能有来世,她愿代佛界为他掬起一手月光,为他铺上一池莲香,因此现在就请允许让他们再自私一回,就算这仍然是场错,就算它将如一夜昙花般的短暂,她还是愿再次牵紧他的手,再随他哭笑一场。
他们就像飞蛾一样,孤寂地在野地里徘徊了许久,遭黑夜里的火源吸引,迫不及待地朝烈焰中飞去,在身上燃烧的火花烧亮了焰火之时,他们自彼此身上看见了吸引彼此的耀眼光芒,但在踪身跳入烈焰中後他们才发觉,这座短暂的天堂,与堕落深渊的尽处,仅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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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狐王与碧落联手将无相给困住了一段时日後,法力强大的无相终究还是破镜而出,并记仇地找上了某对师兄弟,而为了将无相给引至灵山让藏冬去对付,一路刻意被无相追著跑的两人,在好不容易抵达灵山时,却赫然发现……某神不在家。
「你就不会叫他事先在这等咱们吗?」小命被打得只剩半条的轩辕岳,边对付无相边开骂。
「我哪知道他会临时不在家?」燕吹笛边搬出从自家亲爹那边偷来的魔法攻向无相,边回头与亲师弟口头交战。
两眉隐隐抽搐的无相,再也受不了地朝他们大吼。
「统统都给我住口!」一路吵一路跑的这两只吵死人啦!
藏冬感慨的低叹,缓缓自一旁传来。
「连你也受不了他们啊?」由此可证,这不单单是他这位神的问题。
「你跑哪去了?」某对师兄弟炮口一致地齐轰。
「我这不是来救火了吗?」藏冬扬起一掌,轻而易举地接下无相没有断过的攻势,以眼神示意燕吹笛他们退下。
喘得半死的两人,瘫坐在地上看著难得大发神威的藏冬,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与无相拆招,但在无相使出两柄大镰刀伺候时,藏冬顿时换上了一副猎人的眼神,以非要致无相於死地之势改守为攻。
燕吹笛在休息完毕後,很快地加入战局不让藏冬专美於前,而不肯让藏冬捡便宜的轩辕岳,也一块下水再战,紧接著……
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愈打愈过瘾,不知不觉间,藏冬完全忘了要控制力道和手下留情,在避过无相的双镰贴身与他近搏时,藏冬一手握住无相手中的大镰刀,一拳将无相的胸口给打穿。
「坏了……」大错铸成後,轩辕岳终於发现他们在联手打死无相前忘了一事。
燕吹笛情急地蹲在躺平的无相身边,提起他的衣领直摇晃。
「喂,要死也先把话说完再死啊!」解咒的法子咧?这家伙要死干嘛不通知一下好让他联络遗言先?
「不会吧,真死了?」没想到无相这么不耐他打,藏冬紧张地收起拳头凑上前。
「死透了。」抬脚踹了踹无相後,轩辕岳的脸色远比无相还来得青惨。
诡异的沉默顿时徘徊在一神二人加上一具死尸间,此时黄昏树梢上的两只乌鸦,仿佛嘲笑他们般地振翅嘎嘎飞过。
藏冬压下满腹的心虚先发制人,一手指著燕吹笛的鼻尖。
「刚才出手最狠的人就是你!」又没跟无相结了啥深仇大恨,他干嘛打得那么认真?
燕吹笛再把罪过推给另一名凶嫌,「我可没用七星大法打他!」比狠劲,谁能比他家师弟更狠啊?
轩辕岳咬著牙,改瞪向动起手来就不懂得克制的不良神。
「用神法一拳撂倒他的又不是我。」光凭他们两只法力差一截的小猫怎有法子打死无相?还不都是这个当过战神的家伙干的?
藏冬含泪地认罪,「好吧,咱们全都有份……」
搞了半天,到头来居然白忙一场。轩辕岳疲惫地抚著额,实在想不出在唯一的救星死了後,他们要怎么去救晴空。
「现在怎么办?」
「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燕吹笛才懒得管那尊天敌的死活。
「慢著。」冷静过後,藏冬在这时提出解救的方案,「燕家小子,你不是会让死人复生吗?」朋友就是交来这时利用的。
燕吹笛一骨碌地眺起,「我哪有那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