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吹笛不住地哆嗦,「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够了!你到底怕他什么?」眼看自家师兄又这么丢人现眼,几乎已经对燕吹笛幻灭的轩辕岳,忍不住提起他的衣领要他争气点。
「天、天性……」
轩辕岳马上瞪向藏冬,「你干嘛把他拖来这里找罪受?」明明就知道魔类本性与佛不容还这么整他。
藏冬翻著白眼,「他帮了晴空的忙,不拉他来晴空这避难,他还能上哪?」嫌命太长的话他就滚出去好了。
「避谁?」一夥人齐声问向藏冬。
「鬼后。」债主放话要来讨债了。
「鬼后要来这?」晚照惊愕地掩著唇,转身就想走入厅内,「糟了,晴空……」
在场三者同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拖回来。
「请你千万别出去……」她想害他们白忙一场呀?
「但晴空他——」晚照放心不下地指著外头,到嘴边的话却遭藏冬一手掩上。
「嘘,小声点。」藏冬压低了音量,像做小偷般地拉著他们蹲在门後。
晚照不明所以,「我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小声说话?」
「鬼后快到了,你想死的话就说大声点。」她以为八百年没来过人间的鬼后是特地为谁来的?
提及鬼后,轩辕岳的面色不禁一暗,总觉得心底有一份亏欠,当年皇甫迟为千夜不惜杀鬼子取心,做了帮凶的他,至今仍没给鬼后一个交代。
藏冬光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鬼后恨你家师父可是恨之入骨,你要是出去的话,你也死定了。」
「你呢?」晚照纳看著这尊局外神,「你为何也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样都躲在这?」
「我对阴森森的女人没辙。」那种女人只有晴空才对付得了。
丝丝的寒意穿过窗棂,缓慢地自四面八方将他们包拢,若有所觉的众人,登时噤声不语,齐躲在纸门後透过门缝张望著厅里的情况,只见厅内四处红融的烛火在下一刻突然熄灭,当它们再次复燃时,替换上了朵朵绿焰,令他们纷纷屏住了气息,等待著预期中的贵客大驾光临。
服侍於鬼后身侧的魑魅与魍魉,首先在厅中现形,一左一右地站在厅门处,手中掌著一盏冥灯,灯影下,一袭华裳首先被照出,而後是鬼后那张艳魅的脸庞。
起身迎客的晴空,不语地瞧著来客,无语的鬼后,也站在原地与他对峙,两两暗中较劲的眼神,谁也不肯相让。
晴空首先开门见山,「我若出手伤你,你最起码得赔上你所有道行。」
鬼后也毫不示弱,「真要与我硬碰硬,恐怕你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他沉吟了一会,飞快地摆上一张天下太平的笑脸,「要不要来碗豆腐?」想当年,这名贵客也是他的客源之一。
门後咚咚数声,一堆听众跌成一团。
「咱们有多久没好好聊聊了?」忙著招呼她的晴空,请她入座後,盛了一碗豆腐摆放在她的面前,心情不错地与她叙旧。
「快三十年了。」鬼后边细细品尝多年未尝的珍味,边与老友寒暄,「自你上回转世後就没再见过面。」
「今晚你怎会特意来这看我?」明知她特意来此的目的为何,晴空还刻意对她装傻。
她冷眸一凛,「我是来向你要鬼的。」
厅里的气氛在鬼后道出来意後,顿时直降至冰点,门後提心吊胆的众生,各自紧张地深吸了口气。
「这里无鬼,不过,人倒是多了一个。」晴空从容地低首啜了口自酿的美酒。
鬼后面色一换,不客气地向他追讨。
「无酒私自带走了她。」都因晚照不在鬼界,这些日子来她忙得无以复加,再不快来这把晚照带回去还得了?
「你明知她是无辜的,你根本就不该让她待在无间地狱受苦。」晴空也收去了客套的笑,开始冲著这点找她算帐。
「就算如此,她也不该还魂返回人世。」她一点也不在乎晴空知道当年佛界与她的交易。
晴空耸耸肩,「她迟早都会投胎。」区区一个枉死城能够困住晚照多久?时辰到了,晚照还是会再次转世。
「那就等到那日再说。」鬼界数千年来的法规,可不能因只女鬼而轻易网开一面,否则日後她如何以典统掌鬼界?
「今晚,你要不到人是不会走了?」
她得意地轻笑,「我没打算空手而回。」
「可否卖我一个面子?」晴空诚心诚意地问。
「不能。」她高扬著下颔,态度跩得二五八万。
他面色一改,一脸无所谓,「那我陪她一块去鬼界好了。」反正人间也住得够久了,换换环境也不错。
「晴空……」听了他的话,晚照担心得直想出面阻止他。
「请不要激动……」一干人等叹息地将她按回原位。
在鬼后的面色因他这句话而忽青忽白时,晴空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是人,人总有一死,我迟早还是得再上你那一回。」
鬼后深吸了口气,「你在威胁我?」阳寿未尽就想下去报到,他是想去作乱吧?
「是啊。」晴空乾跪说得更明白点,「晚照得在枉死城待多少年,我就陪她在那住多少年。」
「你还想长住?」血色瞬间自她冷艳的脸庞上褪去。
他眨眨眼,「别这么不欢迎。」
「你会把鬼界弄得鸡飞狗跳……」太过清楚这家伙有什么本事的鬼后,咬著牙瞪向从不守佛界规炬的他。
「客气,我只不过会让枉死城的冤魂半缕不存,在被我超渡之後统统提早投胎返回人间。」晴空好整以暇地说出他的计画。「你若敢再将晚照投入无间地狱,那我就百鬼一夜,百夜千夜的诵经超渡,将无间地狱里众鬼的罪愆全都洗净,让晚照再也不需替你镇魂。」
鬼后气极地一掌重拍在案上,「阴阳两界会失序!」为己私而抛无我,这算什么佛界的圣徒?
「那就是你的麻烦了。」他应该很在乎别人的家务事吗?
性格真差……门缝後的旁观者们,在听了晴空不负责任的话後,一改先前大力支持晴空的前态,反倒不由得同情起鬼后。
怒瞪著晴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鬼后忍耐地压下想一掌打死他的欲望,只因她不想让晴空提早下去报到,她也努力地控制住想再与他争辩是非的念头,为的就是他那张佛嘴,总有法子说出令人气结的歪理,最重要的是,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她太过清楚这个圣徒每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死性子。
她沉沉吐著气,「我有个条件……」大家各让一步总行了吧?
「请说。」晴空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在损失之余,她也要为自己挣得一点好处。
「你要留她也行,但在你死後,我要你身上的舍利。」人间七颗佛心舍利已失,好歹晴空也是佛界的圣徒,只要能得到晴空的舍利令她的法力大大提升,日後她哪还需要再看神界的脸色?
一堆难以相信的局外人,当下震惊地自门後探出头来。
「他身上也有舍利?」她有没有说错人呀?
对那些众生已烦不胜烦的鬼后往後一瞪,马上又令他们全都缩回门後。
「舍利给你当然可以,但你得等我死後把我当柴烧了才行。」晴空先是爽快的答应成交,然後再愉快地告知她另一事,「忘了告诉你,我可不保证你到时烧不烧得出来。」
「什么意思?」被他暗坑的鬼后,不满地眯细了眼。
他无辜地摊摊两掌,「我有七情六欲,怎可能会有什么舍利?」
「这么说,我注定要亏本了?」她雪白的脸色已经愤怒得有点泛青。
「你不该跟人做买卖的。」卖豆腐多年的晴空,微笑地一手撑著下颔。
热烈的掌声自门後轰然响起,鬼后无言地瞪著那扇纸门,而沐浴在绿焰下的晴空,则是心满意足地更进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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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後。
黄昏时分,准备离开晴空宅子的宿鸟,步下长廊後,僵著身子回首瞪看著又亲自来送他的晚照。
「再瞪的话,我怕你的眼珠子会掉出来。」已经被他瞪惯的晚照,无辜地叹了口气。
「哼。」表面上坚持不与她和平相处的宿鸟,高傲地抬高了下巴。
「这给你。」无视於他的冷脸,晚照微笑地奉上一篮方出炉的糕饼。「这是我新做的素糕,你带在路上吃,吃了後你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在她亲手将竹篮挂上他的手臂时,数不出她已这么做过多少回的宿鸟,不禁皱紧了眉心。
「眉头再皱下去就不像美和尚罗。」她好声好气地说著,「别老是板著脸,笑一个嘛。」
宿鸟再也受不了的低吼:「你的性格一定要差异这么大吗?」个性也不统一一下,时而在晚上摆张冷脸招呼他,时而就用这种温柔的性子来刺激他的心脏。
「久了你就会习惯。」她心情开朗地摆了个大大的笑脸。
「我才不会给你机会习惯。」他在嘴边咕哝。
「你的意思是明天你不过来吃素斋了?」她好不可惜地掩著嘴,而後失望地轻叹,「好吧,我去把客人名单删掉一位。」
「谁、谁说我不吃的?」她那沮丧的模样让他马上回心转意。
「真要吃?」她回过头,喜出望外地朝他扇了扇长睫。
宿鸟倒吸了口气,无法克制的绯红马上飞至他的脸上,为了掩饰困窘,他刻意粗声粗气对她撩大了嗓。
「我警告你,我绝对不在这用晚膳,我不要碰上另一个你!」晚上那个女人曾以忏魂曲对付过他不说,还魅得跟只野狐狸没两样。
「那你看用饭的时间改在正午如何?」她点点头,相当从善如流。
宿鸟尴尬地别过脸,「随……随便啦。」
「那我就送到这了,路上小心。」晚照走至他的身边仰首看著他,还用软软甜甜的音调向他叮咛。
血液瞬间全都冲至他的颈部以上,狂奔的心音在他耳际轰轰作响。
「宿鸟,当心你又会——」晚照在他红著脸转身就跑时连忙叫住他。
「会怎么样?」宿鸟边跑向大门边回头问,但她还未回答,他便迎头撞上外面敞开的大门。
「……撞上大门。」说得太慢了。
晴空站在廊上,将这眼熟的一幕尽看在眼医,实在是受不了只要晚照来送宿鸟,宿鸟就一定会跟他家大门过不去。
「他究竟还要撞我家门几回?」把修门的钱赔来。
「宿鸟害羞嘛。」暗中整佛的晚照笑眯咪地走至廊上,早就摸透了别扭的宿鸟弱点在哪里。
晴空一脸的不痛快,「我只担心日後他别太喜欢你就成。」没定力,晚照不过是对他笑笑,他就三不五时老往这跑。
她刻意忽略掉他语气中暗藏的妒意,好奇地看向他的身後。
「藏冬走了?」他不是还有个赖著不走的客人吗?
晴空伸手将她搂至怀里,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我已经把他赶回灵山了。」方才他就已经把那个住在这个把月,日日都吃霸王餐的家伙给一脚踢回老家去。
对於他爱恨愈来愈分明的性子,晚照已经逐渐习以为常,她舒适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著每日都能够和他一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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