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也想成全他?」他还真指望他们申屠家绝後?
藏冬横瞥他一眼,「不然还能怎么办?」燕吹笛坚持不换人,轩辕岳坚持男儿本色,眼下除了燕吹笛想炼的那颗移心换志丹外,的确是没别的选择了。
「是……」申屠令听了,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是不能怎么办。」
「走吧,算我送魔送上山,我陪你一块去天问台。」藏冬拍拍他的肩要他重新振作後,推著他一块步下山阶。
「你想……这回臭小子会不会连你也一块揍出门?」被揍得很痛的申屠令,有点怀疑地看著脸上战迹也半斤八两的他。
藏冬想了想,感慨万千地重重一叹。
「应该会。」交友不慎。
##########################
晴空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个有家室,且备感挫折的普通人间男人。
卖完豆腐刚返家就被赶去洗澡的晴空,在洗净了一日的汗水,穿上晚照替他准备好的衣裳後,心情复杂地瞧著身上这件看似簇新的衣裳。
晚照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才能将这件他穿了近十年的破衣补丁补成新的?她又是怎么把屋里所有都已褪色的旧衣,全都洗成像是新制成的?而深谙宫律、舞技超群的她,生前又是何方神圣?除了寻常的家事与料理三餐外,不但会制豆腐、更善制糕点的她是打哪习来的这一身本事?还有,她为什么比他这个天生的佛门中人更会诵经念佛,且还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而且好挫折……
踏出浴间顺手合上门,晴空才步出外头,就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饭菜香,一想起晚照所烧的那一手好素菜,他饿扁的肚皮马上就诚心诚意地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唉,自她来了後,他连肚皮也开始变得没节操。
转世为人那么多回,人间之人,他遇过了太多,而这一世在山上待久了,形形色色的众生他也见识过不少,但他真没看过像晚照一样这么勤劳的女人,做惯家事与粗活的她,日日脸上总是挂著开朗的笑,乾乾净净的笑颜,不与繁花争艳,只是,每每到了晚上……
一双温暖滑腻的小手自他身後环上他的颈项,微启的朱唇凑至他的耳畔,在他的耳边轻呵著气。
「忙了一日,累吗?」
「嗯。」迅速中止自怜後,晴空强振起精神边应边拉开她的手。
「要不要我替你揉揉肩、捏捏腿?」她又缠上来,软绵绵的身子也顺势倚在他胸前。「我很擅长此道喔。」
妖艳无比的绝世美女又再次在天黑後出现,一如晚照先前所言,白日与夜里的她的确是同一人,只是她的性子在日落後说变就变,虽然她不过是换了件衣裳而已,可她给人的感觉却变得完全不同。
低首看著怀中艳光令人不敢直视的她,晴空很想叹息。
为何日落前日落後,她的心性和举止总是落差这么大?
「多谢,心领了。」想到走没两三步就定会被她给再次缠上,晴空直接放弃再挣扎,乾脆就这样带著她开始往厅里移动。
「在外头用过晚膳了吗?」晚照挽著他的手臂边定边问。
他无奈地再叹,「还没。」有过几回经验之後,他怎么敢?要是他在外头用了膳,等他回到家时,那一桌特地为他烧的饭菜谁要来帮他吃掉?
「走,我喂你吃。」她娇声轻笑,拖著他走入厅中。
他不解地扬高一眉。喂他吃?
当他被拖进厅里坐下,靠坐在他身侧的晚照,以筷夹著引人食指大动的素菜,殷勤地欲将它送进他的口中时,晴空这才发觉她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速速自她手中夺下碗筷,「我自个儿来就成了。」为什么每晚他都有种不小心进了青楼的错觉?
晚照不悦地睨他一眼,很受不了他每晚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防备戒慎的模样。
「喂,你别老是这么紧张成不成?都说过我不会吃了你的,你干嘛还躲我躲得远远的?」她就连口气也与白日的大相迳庭。
「只要你收敛点就行……」无止无境的喟叹在晴空的心底蔓延。
晚照忍不住要抗议,「我再说一次,这是本性!」真是不公平,他能习惯白天的,为什么就不能对晚上的她也习惯一点?
他感慨万千地颔首,「我完全明白。」天为什么还不亮?
「喝不喝?」无视於他的冷脸,她又热情地把斟满了的酒杯凑至他的面前,「我知道你是喝酒的。」原本以为他是带发修行的和尚呢,没想到她在打扫禅堂时,却讶异地发现他竟在暗柜里藏了好几坛老酒。
他低首嗅了嗅酒香,「你酿的?」
「当然啦。」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晚照将酒杯塞进他手中,自己先乾为敬地仰首饮下一杯。
酒龄尚浅的新酒,入口的滋味不似老酒那般甘醇浓烈,却泛著一股清淡的甜味,感觉很像她白日给人的感觉,而微辣刺激的後劲,则像是她夜里给人的诱惑。晴空啜了几口,还未做出评语,就见她又两手捧来一套男人的衣裳。
「我有东西送你。」
「这是……现在的你做的?」他瞧了瞧,随後质疑的眼眸在艳光照人的她身上转了个两圈。
「有可能吗?」晚照微挑著黛眉,「这是白天的我做的。」她晚上才不会那么贤淑。
他也这么想。
「喜欢吗?」在他伸手接过後,她挨在他的身边问,
「谢谢,你不必如此的。」晴空的脸上泛著笑,轻抚著手中由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裳,许多年没为自己添制新衣的他忍不住轻声向她致谢。
「聊表谢意罗。」见他开心,她也笑得春花灿烂,「要不要穿穿看?我来帮你。」
在她的半强迫下,如她所愿试衣後,晴空低首看著身上的衣裳不解地问。
「为什么这么合身?」无论是尺寸大小,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就算是量身订做也不可能如此刚好,何况他并未给她量过身。
她的眼中盛满讶异,「我也很意外……」她只是照他的旧衣去制,并依印象稍微改了点大小而已,谁知道……
自认过多的巧合已超出合理的界限後,晴空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忽视那些自她出现以来就一直存在的问题,不只是这件衣裳,她连他喜欢吃什么、他的喜好、习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可才来这住不久的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泛紫的珠子在她的衣袖中被烛光照映得闪烁,晴空拉来她的一手,拉高了她的衣袖後,眯眼细看著她始终藏在袖里的佛珠。
「这串佛珠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她轻摇螓首,眼神中带了点茫然,「我好像一直都戴在手上。」
「可让我看看吗?」他边问边伸手去取,岂料在碰到那串佛珠时,身子大大地颤动了一下。
强烈的共鸣声当下穿透他的耳际,一种宛如撕裂般的疼痛迅速在他的脑海开始肆虐,逼得他不得不赶紧放开它。
「晴空?」晚照担心地问,起身以绣帕拭著他额上冒出的冷汗。
「没事……」他朝她摆摆手,在坐下调匀气息後,两眼直望她,「我一直很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很乐意回答。」晚照微扬著唇角,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又窝在他的胸前。
「是无酒让你还魂回人间的?」晴空不著痕迹地将她推开一点距离,已经摸清这个女人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而能靠著就会顺势抱住他的习性。
「是啊。」她果然在下一刻又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
尖锐的话题突然插入其中,「你是因何而死?」
「我不知道。」她怔了怔,随即背过身子靠回他的胸前。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按理说,死亡是鬼类最难忘怀,也永不磨灭的记忆才是。
「由生前到死後,我脑中有段记忆不见了。」晚照自顾自地靠在他的胸口玩著自己的手指,「在我重回人间前,我一直都待在鬼界。」
「鬼界的哪处?」晴空一步步地问向重心,「阴间吗?」
被问至心中痛处的晚照突然沉声不语,当下毫不恋栈地离开他的怀抱,走至一旁取来自己心爱的琵琶。
「我有事出去一会,夜半就回来。」也不管晴空如何作想,交代完了行踪,她就头也不回地步出厅外。
任由她来去的晴空,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她手上的那串紫色佛珠。
那是曾经属於他的东西,绝不会错。只是,那串他在佛界戴了几千年的佛珠,怎会落到她的手上?
晴空转眼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走至门扉前以指轻敲了数下。
「郁垒。」
「门神只剩我了。」夜里忙著当差的神荼很快地自门里探出头来,一脸遗憾地向他说明门神这一职正缺神。
「把他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麻烦你了。」这事找他没用,非得见多识广的郁垒才成。
「你当我是跑腿的?」神荼不满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晴空瞥他一眼,「怎么,不成?」
神荼气势骤减,「行,当然行……」谁敢惹这个会放火烧三界的佛呀?
在晴空的催促下,被充当跑腿工的神荼只好钻回门里替他找神,过了好阵子,等得相当不耐的晴空,在欲抬手敲门时,就见门里终於走出了个不情不愿被同僚拖来的郁垒。
「喂,咱俩不熟吧?」带著睡意方跨出门扉,郁垒首先就与交情不深的他撇清关系。
「是不熟。」
「何事找我?」郁垒毫不客气地摆了张大黑脸招呼他。
晴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在门上站了千年,也在人间待了千年,那么你一定知道人间的某些事。」
郁垒不耐地掏著耳,「想知道什么?」拐弯又抹角,有话直说有这么困难吗?
「我想向你问个人。」对於他,晴空也不想用迂回的方式。
他往外头一指,「方才走出去的那位?」
「她叫晚照。」
郁垒登时皱起了眉心,「晚照?」她不是死很久了吗?
「你知道她。」自他的表情里得到结论後,晴空笃定地直述。
「去问藏冬,这事我帮不上忙。」不想多管不该管的闲事,郁垒当下将麻烦一撇,转身就要踏回门中。
「慢著!」赶紧留神的晴空,一把捉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回来。「藏冬不肯告诉我,在她身上,我也看不出个来龙去脉。」
郁垒不赏脸,「与我无关。」
「若她是神之器,你要躲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你的原则是不管神界之事,但她只是个人,这你也好怕?」晴空索性以身挡在门扉前,两眼直瞪著这个曾在最紧要关头却跟藏冬一样都不出手帮忙的神。
他郑重地澄清,「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也不是原则的问题,这是捞过界的问题!」
晴空冷眼一凛,「我若兴致一好,说不定会将神之器再炼出来。」
「怎么,佛界的圣徒也会威胁?」怕他呀?反正他这门神又不搅和三界的事,就算神之器重出江湖又怎么样?
他的眼中仍旧写满了固执,「我不过想要个答案。」
被他烦得睡意全消,偏偏这尊佛在图执起来时又很难打发得掉,走神不成之余,郁垒有些没好气地问。
「那女人怎么会在你这?」
「她似乎是私逃回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