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可以熬过去的。”欧阳北榆语气里透着坚韧,这么多年自己内心何尝不煎熬、不痛苦,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心中的伤才是更令人绝望的,现在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在痛着,可是心中却是高兴的,因为自己终于看到了曙光,就像是常年在黑夜中行走,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看不到黎明看不到明天,而现在自己的心里很清楚,只要熬过这一关,自己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一定要熬过去。
苏慕凡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我相信你能挺过去的,只要能挺过最痛的前几天,以后就会好一些了。”
欧阳北榆费力地点头,此时他只有咬牙忍耐,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苏慕凡又留在他的房间里观察了一会儿欧阳北榆的状况,直到确定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苏慕凡才走出房间,而欧阳北榆的父亲也是跟了出来。
“多谢容王妃,不知道榆儿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欧阳老爷还是很不放心,看自己儿子这样子,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对碎骨这件事本来他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坚持,自己也只有按照他说的去做,可是刚刚看到榆儿痛成那个样子,欧阳老爷心中已是有些后悔了。
“现在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请欧阳老爷放心吧,只要欧阳公子能挺过这前几天的疼痛,以后的疼痛就会慢慢减轻一些了,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老爷紧张道。
“不过,这种痛会一直到欧阳公子的腿完全好起来,才会彻底消失,而以欧阳公子的状况想要完全好起来只怕需要很长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而且这还是苏慕凡的保守估计了,那时候自己只是手腕上碎骨,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复原,欧阳北榆这可是一双腿啊,复原起来应该会比自己当初要慢上许多。
欧阳老爷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榆儿这痛也痛过了,只能盼着他能赶紧好起来了,不过,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欧阳老爷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容王妃您也知道过一段时间,上榜的考生就要入朝封官了,可是以榆儿现在的状况……草民是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容王妃在摄政王面前替榆儿说上几句话,就算免了榆儿状元的头衔都不要紧,但是以榆儿现在的状况是肯定不能上朝了的。”他知道朝廷对自己的儿子已经很是优待了,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腿疾,便特别恩准榆儿可以坐着上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可是榆儿现在的状况连稍微动一下都不能,怎么能上朝呢?就算榆儿这一生都不能入朝为官,只有榆儿的腿能好起来,自己也认了。
苏慕凡听闻欧阳老爷的话,轻笑了一下,“这个事情,欧阳老爷就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跟容疏说过了,他说可以等欧阳公子的腿好起来之后再入朝为官。”
“这……”欧阳老爷听闻苏慕凡的话,心中顿时惊讶不已,摄政王竟然说能等榆儿的腿好起来,这么说等榆儿的腿完全好了之后,还能入朝为官,本想着摄政王不怪罪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
“多谢摄政王殿下,多谢容王妃。”欧阳老爷欲下拜跪谢,却是被苏慕凡给扶了起来,“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欧阳公子才华横溢,胸有谋略,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人才,等得欧阳公子这么一个良臣,等一点时间又有什么呢?”良才难得啊。
“欧阳公子现在的刚刚碎骨,还不能施针,明天我再来看看他的情况,除了敷药以外,施针也是必须的,他的腿常年没有行走,就算是骨头长好了,也未必能站得起来,所以需用银针为他疏通经脉,但是现在他的情况还不宜施针,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好。”欧阳老爷轻声应道,这个容王妃身上有一种让人本能地相信她的力量,现在的苏慕凡在欧阳老爷的眼里就是自己儿子站起来的唯一希望。
“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欧阳北榆有什么情况的话,你们就派人去容王府找我。”现在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苏慕凡离开以后,欧阳老爷重新回到了欧阳北榆的房间里,看到自己儿子被绑着手脚,努力挣扎的样子,他的心里难受极了,恨不能代自己的儿子受过。此时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可是躺在床上的欧阳北榆却是一身的冷汗,疼痛已经折磨得他失去了神智,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很痛很痛,只恨不得立时砍掉才好。
“老爷……”站在欧阳北榆床边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心疼。
欧阳老爷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坐在自己儿子的床边握住他的手。“榆儿,容王妃说了,只要你能熬过最痛的这前两天就好了,你且忍耐一下。”
此时的欧阳北榆根本就听不清欧阳老爷在说些什么,他所有的感受就只剩下痛觉,欧阳北榆口中的素巾掉落了下来,那一声叫喊更是重重地砸在院中所有人的心上。
站在窗边的柔儿把素巾重新塞回到欧阳北榆的口中,容王妃说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少爷很有可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看着欧阳北榆这个样子,柔儿眼中已经落下晶莹的泪珠,自己在少爷身边侍候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来,少爷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自己来照顾,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少爷这般痛苦的样子,而被绑在床上的少爷,让柔儿更是不忍心看,少爷是高傲的,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绑在床上。
“老爷,柔儿听说有一种药是可以减缓疼痛的。”
“什么药?”欧阳老爷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少痛一些。
“寒食散。”
欧阳老爷沉思了一下,“这种药我也听说过,据说果真是有止痛明神之效的,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大夫,不知道榆儿的情况如何,不可贸然用药。这样吧,你先去吩咐去找来寒食散,等到明天容王妃过来的时候,再询问她是否可以服用。”
“是,柔儿这就吩咐人去找。”柔儿提起裙摆,慌忙走了出去。
苏慕凡乘马车离开以后,便是去了泽王府,夏菡这怀孕头三个月也要过去了,这殷泽沛总不能再找借口把所有的事情都让容疏一个人处理,这个殷泽沛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早朝都不去了,容疏都忙成这样了,他还真的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不成?
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京城中已经有杂役在打扫,马车也是走得极慢,苏慕凡素手掀开纱帘,离开就有冷风吹入燃了炭火的车厢内,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苏慕凡伸出手接住一片飘洒而下的雪花,那雪花刚接触到苏慕凡温暖的肌肤,便是融化成了水滴。
坐在苏慕凡身边的幻薇轻声道:“夫人,天冷,还是不要掀开纱帘了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苏慕凡轻笑,“其实你们都把想得太脆弱了,我是畏寒,但是不代表我身体虚弱,如今车厢里燃着炭火,有一丝冷风吹进来也没什么大碍,而且你不觉得这般雪景真是太美了吗?想想,我还从未这样好好看过大雪中的京城呢。”因为路面湿滑,所以马车行得极慢,苏慕凡也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雪中的京城,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大雪中的京城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平时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京城,如今竟是格外地安静,大雪把一切都覆盖住了,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路边的积雪看起来很是松软,让人不禁想象,如果一脚踩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一路上赏着雪景,时间都仿佛过得很快,马车在泽王府门口停下,泽王府门口的侍卫已经认出这个容王府的马车,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苏慕凡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泽王府内。
听到苏慕凡来了,南宫夏菡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里都是熠熠生辉,“凡儿,你终于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南宫夏菡不歇气儿地把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几乎如同坐牢般的日子讲给苏慕凡听。
南宫霖夫妇和殷泽沛则是在一旁笑着不吭声,苏慕凡知道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断南宫夏菡的诉苦的,否则的话,她会缠到你头痛,等到南宫夏菡把所有的唠叨发完,苏慕凡一杯茶都已经喝完了。
“凡儿,你觉得我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南宫夏菡最后以一句感叹结尾。
苏慕凡轻笑,“我也觉得泽王有些过分了。”
“是吧,你也这样想吧,哪有他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的,就算再怎信不过我,我好歹也是肚子里孩子的娘亲吧,怎么说我都会小心的,可是他就是信不过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要在旁边跟着,我快要疯了。”南宫夏菡如找到知音般地握住了苏慕凡的手。
苏慕凡却是看向殷泽沛,“泽王殿下,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的,夏菡她现在是娘亲了,很多事情她自己都会注意的,而且,泽王殿下你有多长时间没有上朝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进过宫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容疏,他自己在家倒是过得悠闲。
殷泽沛闻言轻笑,“原来容王妃殿下这是来替摄政王打抱不平来了,摄政王他毕竟是摄政王嘛,他是辅助皇上摄政的,现在皇上还小不能亲政,这所有的政事自然要由他一个人来处理了。”
苏慕凡的手轻抚过自己绣着流纹的袖口,“泽王殿下这可是过河拆桥啊。”
殷泽沛双手一摊,“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谁让摄政王殿下能者多劳呢?”
苏慕凡抬眸看向殷泽沛,眼神若有所思,随即又是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南宫夏菡,面上带着轻笑道:“夏菡,你知道今年的新科状元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了,今天的新科状元不是欧阳北榆吗?”这件事她已经听说了,其实不想听说都难,这个欧阳北榆在京城的知名度实在是太高了,就连泽王府里的丫鬟都在谈论他。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了?你见过他?他长什么样?”这个欧阳北榆,苏慕凡以前在夷陵郡的时候听说过,南宫夏菡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对于这个小时候被誉为神童的孩子,南宫夏菡也是好奇得紧。
“其实,最近我在给他治腿……”苏慕凡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看了殷泽沛一眼,殷泽沛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殷泽沛轻咳了一声道:“明天,我就会去上早朝的。”
听到殷泽沛明天要去上早朝,南宫夏菡的心里也是暗自高兴,这样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自己就不用时刻都在泽的视线范围之内了?自由啊,你终于回来了,如果不是殷泽沛在场的话,南宫夏菡都要大声感谢上苍了,不过她还没有忘记苏慕凡刚刚说的话,“凡儿,你现在给那个欧阳北榆治腿,一定是经常见面了,那你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南宫夏菡的好奇心一向比苏慕凡重,这个自己小时候就听说过的人,南宫夏菡还真是很想跟他见上一面,听说这个欧阳北榆已经有很多年都闭门不出了呢。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乱走。”殷泽沛轻声提醒。
苏慕凡轻咳一声,“其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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