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两人相视而笑,笑语盈盈地把酒言欢,只是闻着这满室的酒香已是醉人。本以为凡儿大概是一杯倒的,可是苏慕凡的酒量却是大大出乎殷容疏的预料,殷容疏的醉意涌上,苏慕凡却还是目光清明。
苏慕凡放下手中的酒杯,静静地看着已然趴在桌上睡去的殷容疏,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拂过他的眉眼,此时的他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安静地睡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的味道。收回手,苏慕凡看了一下满桌的狼藉,轻笑了一下,宿醉的滋味应该是很不好受的吧?饮尽最后一杯酒,苏慕凡唤来了炎暝把殷容疏送回房间去休息,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躺在床上,却是想起了那个在这座宅院门前驻足的女子,那双眼睛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悲凉,只看过一眼便是让人无端地伤感。
苏慕凡跟殷容疏离开的那日,归海承禹、秦沉言跟秦斓蝶都是来送行,秦斓蝶大概是这场离别里最伤感的人了,竟是红了眼眶,苏慕凡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的,不用这么伤感。”
秦斓蝶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苏姐姐,祝你们一路顺风,希望容王能尽快好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感为什么这么重,毕竟自己跟苏姐姐认识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心里那种难过是挡不住的,她想这应该就是相见恨晚吧,自己从第一次见到苏姐姐的时候,心里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苏慕凡握住秦斓蝶的手,“谢谢小蝶了。”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归海承禹和秦沉言,“也谢谢你们,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三人并肩站着,看着马车消失在红莲湖的尽头,心中都是一阵怅惘,片刻之后,归海承禹转身走开。
“你去哪儿?”
“将军府。”
为了走捷径,殷容疏跟苏慕凡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偏僻的小路,这两日天气阴冷,苏慕凡受了风寒,一直咳嗽个不停,本来殷容疏是打算找个地方先住下两天,等苏慕凡的病好了之后再继续上路的,可是苏慕凡哪里肯同意,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也没什么大碍,再说了还有仓逍的药呢,最终殷容疏还是拗不过苏慕凡,只好继续赶路,却没想到在赶路的途中竟然碰到了一伙山贼,而当时这伙山贼正在欺负一个女子。
“王爷,前面有人挡路。”
外面传来炎暝的声音,殷容疏下意识看向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的苏慕凡,见她睡得仍是香甜,才放下心来,昨晚,凡儿又是咳嗽了一夜,都没怎么睡,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了。
而此时那几个正在纠缠女子的山贼也是注意到了殷容疏的马车,其中一个膀大腰圆长得很是粗犷的山贼,咧嘴一笑,露出微微泛黄的牙齿,“兄弟几个,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啊,竟然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其他几人也是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对旁边的山贼道:“你先把这娘儿们看好了,等我们劫到了银子,今天晚上要好好喝一杯。”
另一个猥琐地看了一眼那眉目清秀的女子,“有了这么漂亮的娘儿们,我哪还有心思喝酒啊,够一晚上折腾的。”
另几个也是会意地笑,只是那女子却是出奇地淡定,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略带好奇地看着前面停住的马车。
只见那个膀大腰圆的走到马车面前,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想要平安地过去,就要留下给我们哥几个留下一些酒钱,否则的话,待会儿要是丧命在这里,你们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过你,车上的……”
还未等那山贼说完,里面传来女子带着睡意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是格外地好听,“外面在吵什么啊?”
紧接着传来男子轻哄的声音,“没什么事,你继续睡吧。”声音里满是宠溺。
此时骑着马跟在后面的仓逍也是停了下来,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这些小角色,炎暝还不是很轻易就能搞定。
一眨眼的功夫,炎暝已经从马车跃至那山贼面前,那山贼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到炎暝冰冷的、含着警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劝你最好还是先闭嘴,不然命丧当场的就是你了。”王爷正在为王妃睡不着而心烦呢,这山贼还愣是不要命地把王妃给吵醒了。
那山贼也是在这里混惯了,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见那山贼恶狠狠地看着炎暝,“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识相的赶紧把银子都拿出来,否则的话,你们休想走出这里,车里的女人我们也要了。”
炎暝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得殷容疏冰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炎暝,太吵了。”马车里,殷容疏把手捂在苏慕凡的耳边。
炎暝冷冷地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山贼,随即抽出自己腰间佩着的利剑,只见寒光闪过,剑尖已是指向那膀大腰圆的山贼,几人一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帮忙,他们几人之间倒也算很有默契,这么配合着,竟然也躲过了炎暝几剑,炎暝冷冷扫了眼几人,招式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飞身一刺,一名山贼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前已经血流不止,很快便没有了呼吸,其他几个山贼看到死去同伴,顿时血气上涌,势要跟杀死自己兄弟的人决一死战,但是他们几人跟炎暝的实力还是相差了很多,很快几人便是相继倒下,没有了呼吸,后面看戏的仓逍啧啧地摇头,太血腥了,他还是喜欢让人干净死去的方法,比如毒什么的。
炎暝把剑重新插回剑鞘中,转身回到马车上,准备继续赶路,可是没想到那名女子却是跑了过来,声音哀切地恳求道:“你们可以带我一起走吗?刚刚遇到那样的事情,我……有些害怕。”
“这个……恐怕不行。”炎暝见殷容疏没有出声,心想大概王爷是不想带着这个女子同行的。
“求求你们了,万一要是再有别的山贼……”女子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而此时的苏慕凡已经被完全吵醒了,说起来苏慕凡是有些起床气的,“到底怎么了?”语气有些差。
此时仓逍也是策马过来,听到苏慕凡的声音,轻笑道:“凡儿,你醒了啊,可惜还是错过了,刚刚炎暝可是英雄救美了呢。”
“什么英雄救美?”苏慕凡疑惑地掀开车帘,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含着泪水的双眼看了过来,再往后看去,竟是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鲜血横流的男子。
殷容疏淡淡向苏慕凡解释道:“刚刚有几个山贼,我让炎暝处理掉了。”
只见苏慕凡愣了片刻道:“炎暝,我还是喜欢比较平和一些的死法,你看这血流的……啧啧。”
……炎暝彻底语塞了。
仓逍却是哈哈大笑,“凡儿果然跟我心灵相通啊,是太血腥了些。”
此时完全被无视的女子,直直地看向马车里含着轻笑的殷容疏,“求求你们了,就带小女子走一程吧。”
殷容疏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女子一眼,只听得仓逍出声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会不会骑马啊?”
那女子摇摇头,苏慕凡看向身旁的殷容疏,“不如我们就带她走一段吧,这里确实太荒凉了些,她一个女子不安全。”反正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殷容疏终于看了那女子一眼,“如果你愿意的话。”
最终那女子还是上了马车,苏慕凡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马车里有了第三个人,苏慕凡也不好意思再窝在殷容疏的怀里,只是偶尔咳嗽一声,殷容疏的眉头便是皱一下。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苏慕凡便是跟那女子闲聊了起来,“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方便告知吗?”
“我叫杨琼月。”
“杨姑娘,我叫苏慕凡,这位是我的夫君。”苏慕凡笑着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殷容疏。
杨琼月也是看向殷容疏,眸中暗沉,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却没有说话。
“对了,杨姑娘怎么会一个人走这么偏僻荒凉的路呢?”苏慕凡心想,她也真是够大胆了的,若是换了自己,定是不敢的。
“我是想去前面的镇上,这条路走起来比较近,却没想到竟然会碰上山贼,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今天就……”说着便是红了眼眶,一双纤细的手也不住地抖了起来,“真是谢谢你们了。”她的眼睛扫过苏慕凡跟殷容疏,语气轻柔。
苏慕凡轻声安慰了几句那女子,她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了下来,可是苏慕凡总觉得这个女子哪里怪怪的,却有说不上是哪里怪。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那女子开口问道。
“辞林郡。”苏慕凡答道。
“这么巧,我也是去辞林郡。”那女子惊喜道。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苏慕凡也是讶异。
“不过,我在前面的镇上还有事要办,只怕不能跟你们同行了。”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苏慕凡轻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条小路果然是捷径,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镇上,不过此时的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殷容疏他们便是在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而那杨琼月也是跟他们同住在一间客栈。
本来苏慕凡打算早早睡下的,可是不知道外面竟是热闹非凡,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齐蓝国祭拜雪神的日子,这是齐蓝国的传统,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齐蓝国的百姓们都要祭拜雪神,苏慕凡心想,这个时候也是该下雪了,只是今年恐怕不能跟夏菡一起看着第一场雪了。
“凡儿。”殷容疏唤回苏慕凡的思绪,“先把这药喝了。”
苏慕凡一看到这汤药就头疼,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而且是真的很苦,“我可以不喝吗?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说了这几句话,都没有再咳嗽了。”
“不行,快把药喝了。”关于这件事殷容疏一反常态地对苏慕凡毫不让步。
苏慕凡苦着脸向殷容疏走来,不过那应该不能称之为‘走’,而是‘挪’,殷容疏终于被苏慕凡逗笑,“凡儿,很难得看到你也有怕什么东西的时候。”
苏慕凡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好了,反正早喝晚喝都是要喝的,再磨蹭下去就凉了,还要重新煎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蜜饯都给你准备好了,其实也没有那么苦的。”也许是自己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喝药吧,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苦涩的味道,久了也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苏慕凡终于大步走到殷容疏的身边,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药,视死如归地端起药碗,深吸一口气,终于闭着眼睛喝下,喝完之后,苏慕凡痛苦地吐着舌头,眉头皱的很紧,“真的好苦。”
“良药苦口。”随即把蜜饯递给苏慕凡,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凡儿竟然这么怕喝药。
苏慕凡把蜜饯送入口中,极力冲淡口中的那股苦味儿,她想她一定尽量不要生病。
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