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点点头。哈利转身向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还有,洛丽丝夫人的饰物,我向费尔奇讨要过来了……那个记者,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惩罚都太残酷了……我决定放了她。不过不用担心,赫敏为我们两人施了咒语,她不能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来……而且这次海格的事,她能帮很大的忙……就这样吧……晚安。”
在火把昏黄的光芒中,休的脸随着火焰的跳跃显得阴晴不定。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但是哈利,你的善心,只会害了她……那个狡猾的女人,即便有誓约,我也不可能真的放任……在你跟她施下类似魔法之后,十个小时内,她就会失去辨识语言和文字的能力……三天内,行为就会混乱……十五天后,就会变成圣芒戈永久性魔咒伤害病房的病人,成为即蒙顿格斯之后的有一名“英雄”……
他转向另一条路,朝地底的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似乎……真的很久……除了战斗和训练,再也没有别的话题了……
他的手按在地窖阴冷潮湿的墙壁上,透彻骨髓的寒冷穿过手掌,顺着血液,直流到心脏里去。
只是伏地魔而已……被一岁婴儿打败的伏地魔……被自己换了父亲的骨、还加了侵蚀魔力的五足怪犄角粉的伏地魔而已……
他的额头抵住墙壁,似乎这样就可以压住脑中的滞涩和抑郁。
我们这都是……怎么了?
他深深地呼吸,良久,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直到停在一扇毫无特色的、黑沉沉的门前。他举手叩门,用的力气很大,一点儿也没有考虑可能正在巡视城堡的乌姆里奇会不会被这声音吸引过来,“嘭嘭”的声音似乎传了很远。
没过多久,门被粗暴地拉开,丝滑愤怒的声音低声咆哮: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咒文,警告
“教授,我来这里,是想问一个问题。”休看着斯内普黑沉无光的眼睛,低声说,“你认为,什么是敌人?”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巴,若有所思。
“我一直以为,伏地魔就是最大的敌人,他杀害了我的父母,现在也一直想要杀了我们,所以他是敌人,必须要死。”
“可是,如果说伤害了自己亲人的人就是敌人。那么当年,背叛了我父母的人呢?给伏地魔通风报信的人呢?追随伏地魔而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人呢?辜负了信任、用自己莽撞的判断犯下错误的人呢?还有……身为庇护却没有尽到职责的人呢?”
“如果有杀意的就是敌人,那么,邓布利多为了消灭魂器而想要哈利去死,是不是也是敌人?是不是……也该死?”
“如果伤害了自己的就是敌人,那……最伤人的,不都是喜欢的人吗?给了喜欢,给了信任,把感情寄托出去,才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和能力,不是吗?那,这也是敌人吗?”
“想保护是错的吗?想把阴暗卑劣的一面藏起来是错的吗?想要拥有和喜欢……是错的吗?我只是……我只是……”
“休!”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休的手,休一愕低头,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手心已经被钝钝的指甲戳出了血。
“发生了什么事?波特?还是那只蠢狗?”斯内普的眼睛阴险的眯缝起来。
休的手张开又蜷曲,蜷曲又张开,温热的液体在掌心蔓延,带来涩涩的痛楚,大脑也恢复了清醒。
“……没什么,教授,”他一边说一边退后两步,“我只是……有些混乱……抱歉打扰了。”
说完不等斯内普说话,休拔腿就跑,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听见,一直到返回宿舍,才扑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了,但是不久前说出的话,却还像诅咒一样萦绕在他的耳边。
最伤人的,不都是喜欢的人吗?
“付出感情,就等于给了伤害自己的权利。”脸贴在柔软的布料上,休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如果……只有杀戮的话,多么简单……”
这时,一蓬银色的烟雾腾起,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了休身上,一亮一暗,围着银绿帷幔的床上就已经没有了人。
“呜啊!”
休惨叫一声,捂着在树根上撞了一个大包的头哀哀惨叫了一声。
“我算着,你差不多也该过来了。”一个光球慢悠悠地浮在休头顶上空,照亮了精灵教授俊秀柔美的面孔。
“情绪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控制,教授。”休冷静地说,“有一瞬间,我有种毁灭一切的愿望。”
“很正常。”迪格宾尼斯·艾尔威说,“以前也有人在这段时间产生强烈的憎恨,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恶……事实上,你是我所知道的,在一次画符后坚持时间最长的人。”
他们走进里面的一间房间,乍然看去似乎和外面的房间一模一样:树木、草丛、花朵、天空和清风。但事实上,外间是用魔法模拟的环境,而里间却是在禁林深处的一个山坳里。穿过树林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澄蓝的湖泊,湖水清澈平静,粼粼的星光映在其中,站在湖边就可以看到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游动;湖边有一棵斜着向湖面生长的大树,树干上藤蔓和树枝交错编织,建成了一个小小的绿色房屋。
“不管看到多少次,还是觉得很美。”休赞叹的说。
“以你现在的水平,用古代魔文建造同样的环境并不难。”艾尔威说。
“不一样。花丛里没有杂草,草里没有昆虫,湖里没有鱼骨头和水草,树干上也没有虫洞。”休略为遗憾地说,“魔法制造的空间不管多么精妙,也比不上自然生长的。”
“如果人类没有破坏环境,这样的地方随处可见。”精灵说着,在他们周围弹了十余个光球,将两人所在的地方照的纤毫毕现。“我们开始吧——先脱了衣服。”
休依言除下长袍和驼绒线衣,光裸的上身布满银色的花纹和字符,在月光下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涌动。
“很严重吗,教授?”休见艾尔威长久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
“接近七成扭曲了。”艾尔威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新近发生了变化……如果你没有受到刺激的话,大概还能维持半个月。”
“那……”
“放心。我说过,你是坚持时间最长的人。”艾尔威说,“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
艾尔威的指尖在休身上一个水形符号上一点,所有的字符和图形都像遇到了阳光的晨雾般消散了,淡淡的绿光从休身上滑过,接着所有的痕迹都没有踪迹。
“第二阶段……似乎是用古代魔文凝聚和增强魔力吧?”休问道。“我还需要吗?”
“虽然你能从物体中抽取魔力,但是它的转换和应用都需要依赖你自身的魔力。”艾尔威冷冷的说。
“好吧好吧,知道了。”休叹了口气,他在问出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会是这种回答。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艾尔威慎重地说,“这次的魔文用的材料和上次不同,它能溶于水。也就是说,在这期间你不能洗澡。”
“不能洗澡?”休瞪着眼睛,差点儿从原地跳起来,“那要多长时间?一天?一天半?”
“唔,”艾尔威托着下巴想了想,说,“从你的年龄来说,至少需要七天。”
“七……七天?”休的脸抽搐了。
“放心。现在还是冬天,不会发臭的。”艾尔威拍了拍他的肩,认真地安慰说。
——但是他的感觉怎么办?
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怜巴巴地问:“清洁咒能用吗?”
“上次画上魔文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不行。”艾尔威毫不留情地击碎休的最后期望,“还有,这次也禁止使用其它魔法——据我所知,你们黑魔法防御课现在不用魔杖是吗?我会跟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说你现在在练习几种古代魔文,不能同时练习其他咒语,请他们暂时取消你课堂上的实践部分。”
休苦着脸——还没有开始,他就觉得浑身发痒且前途多艰了。
……
……
当休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重新画到身上的古代魔文和那些奇怪的符咒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啃噬他的魔力和精神,只是从艾尔威教授的住所返回到宿舍,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几乎是一沾上枕头,他就陷入了昏睡中。但因为去除了第一次考研灵魂的魔文,这次的睡眠反而是很久都没有的酣畅甜美。
当休被人叫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起身后却发现,事实正是如此:夜色沉沉,同宿舍的布雷司还在睡觉,窗外的月亮只比他睡下的时候移动了一点点。
“教授,怎么了?”他收起魔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哈利·波特在梦中看见亚瑟·韦斯莱被巨蛇咬伤,校长让我带你去办公室。”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
休扣扣子的手停下了,皱眉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校长要把哈利·波特和韦斯莱们送回凤凰社总部。”斯内普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他认为在哈利·波特离开后,乌姆里奇可能会为此针对你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所以也送你一起离开。”
“我被乌姆里奇针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休最后把魔杖插进绑在腿上的杖套中,讽刺地说。
一只银色的凤凰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清鸣一声消失了。
“这是警报。”不等休发问,斯内普就说,“一定是乌姆里奇发现他们不在自己的床上了。我们也要快点行动——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休摸了摸挂在脖子里的戒指,说:“好了。”
插在墙壁上的火把静静地燃烧着,没有给冬日的走廊增添一丝温暖,只带来阴暗诡秘的感觉。几分钟后,他们来到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前。
“滋滋蜜蜂糖。”斯内普说。石兽跳到一边,墙壁裂开,露出后面的螺旋楼梯。
休上前一步,发现斯内普并没有同样走过来,回过头,发现对方脸色铁青,近乎狰狞。
休怔了一下,边明白对方这种反应的缘故。
“原来如此。”他闭了闭眼,相当冷静地说,“你到现在,才愿意相信哈利是魂器吗?”
斯内普避而不答,说道:“乌姆里奇一发现他们不在,肯定也会去斯莱特林检查。所以我需要立刻返回。你……自己小心。”
休看着那黑袍翻着波浪一般飞扬着,在拐角处消失,才转身踏上了楼梯,墙壁在他身后咔嚓一声合拢。看看左右没有能够监视的东西,他按着墙壁,小声喊道:“查尔斯!查尔斯!”
苍白的石头墙壁忽地蠕动起来,一秒钟后,一张人脸浮现在上面,“噗噗”地吐着灰尘。
“休,你想要被邓布利多发现吗?在这里召唤我?”
“我没有其他办法,查尔斯。”休压低声音说,“没有时间了,听我说:在麻瓜研究课附近有个柜子,梨木的,上面有金制的把手,还雕刻着雏菊。你能帮我把它转移到禁林里八眼蜘蛛的巢穴吗?”
“为什么?”查尔斯不解地问,“那个柜子,似乎是个了不起的魔法物品。”
“恩,那是传说中的消失柜。人能在两个消失柜之间随意传送,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种魔法防御能截断这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