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她不安地想,刚才的话可能伤害到了冷峥的自尊。
这丫头好难缠啊。冷峥不愿把三年前和杨雨迟口头达成的协议说出来,变心或负心都还是说得过去,若是一开始就弄虚作假,那非但让董白难以接受,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挺卑鄙的。
………【012 寒风乍起】………
爱情这玩意真惹不起啊。
冷峥陷入纠结如麻的思绪中,怎样才能和平地摆脱董白呢?望着眼前满园春色,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刚才出来时吴歆说的那句“没办法,荷尔蒙分泌太旺盛了”,于是说:“其实,那时说跟你结婚,是我看你可怜,一时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异常时说的胡话,哪能当真呢?”
真是妙语惊人啊。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董白宁肯相信北极星跑到了南边也绝对不会相信冷峥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霎时间,忽觉寒风乍起,满园春花,四散飘零,转成隆冬……那颗因热望而颤抖的心,静了,凉了,化作了洪水猛兽一般奔涌而出的眼泪。她的心像掉在了冰窟里,爱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冷峥却是这样一个态度。
冷峥的冷漠终于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心。
可她还有泪可流,这,只能说明她还放不下这个冷漠的冷峥。
眼泪不自觉地涌出来的时候,她多希望坐在一边的冷峥能稍稍给她一点点抚慰,哪怕只一点,哪怕是一个轻轻的拥抱,说声:“别哭了,是我不好,你要结婚,那咱们就结。”
可他没有,他只是冷漠地转过脸去,望着远处,他根本无心抚慰她,他知道董白没脾气,受了委屈,往往悄悄滴几滴眼泪就完事儿了。然而,董白这次的流泪却似乎很不同于往昔,仿佛扬波泛滥的洪水,愈哭愈悲切,已由无声流泪转为低声啜泣了。
冷峥有点慌神,手足无措地望着董白,不知如何是好。好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这铃声简直成了他的救星,他有意到一边去接电话。之后他走过来对啜泣不止的董白说:“导师找我。你别难过了,我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下午我去你那里,咱俩好好谈谈。”不等董白回答,迈起大步,绝尘而去。
望着冷峥远去的背影,董白的泪纷飞如雨,她感受到了心间滴血的痛苦,情有多浓烈,伤就会有多凄凉。往昔种种幸福甜蜜的希望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五彩的肥皂泡一个一个地在空中炸裂……
………【013 食言多矣】………
宿舍里,杨雨迟哼着歌儿滋滋啦啦地炒着菜。手机忽然响了。
杨雨迟奔过去瞄一眼,不由得紧张起来:是冷峥的号。
通牒又来了!
“过来吃荞麦饼吧,新鲜出炉,味美至极。”她接通抢先说话,嘻嘻哈哈地。
“你赶紧把那件事跟董白说明吧。她要结婚!”
“结婚,好事儿啊,你俩可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啊,你属虎,她属龙,生龙活虎,龙腾虎跃……”
“你少跟我贫嘴薄舌!三年前在行政大楼说的话你没忘吧?你当时跟我怎么说的?!”
“我说啥了?我还真忘了。呵呵。”杨雨迟只能装疯卖傻,只能这样装无赖:赶紧,赶紧怎么说?事情也得有个缓冲阶段啊,她怕击穿董白的心脏。你是男的,你就没点脑子吗?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太没有魄力了。我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可不敢跟董白说,说出这话,那不要了她的命?没爸没妈,恋人是假的,朋友是虚的。这世界多可怕啊!
“咱俩怎么认识的?你说!”冷峥火山爆发了。
“嗯……?”杨雨迟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认识的呢?我好像忘了,你记得吗?咦,我这样的人怎能认识你这样的人呢?啊?真是奇了怪了。”反正已经爆发了,就让他继续爆发吧。
“可恶!杨雨迟!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食言多矣!你吃的话太多了!”冷峥冲电话吼道。明摆着杨雨迟现在是抵死不承认,只得愤怒地挂断电话。平时,冷峥很少发怒的,可见这次是怒之深切。冷峥是个平和持重的人,几乎从不动肝火。以冷峥的话说,发怒这事,是IQ高低的问题,只有傻瓜才会生气,怒伤肝。
“你骂人都不会,你直接说她说话就跟**一样不就得了?拽什么文啊?”吴歆躺在床上翘着腿懒懒地说。
现在,冷峥管不着伤肝不伤肝了,火焰腾腾地发作道:“这女的就是可恶!你看,雄蜜蜂不蜇人,雄蚊子也不叮人;雌蚊子又叮人有传播疾病,真是可恶极了。”
“哎,是挺可恶的。”吴歆赞同道,因为柳飘飘刚才拿走了他所有的资产,“还有那雌螳螂,非要把老公吃了才肯罢手!”
见素日喜好声色之娱的吴歆居然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冷峥颇有些奇怪,就问:“今儿不对呀,西门庆清心寡欲了?”
“这女的要是不要钱就可爱了,圣人说的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吴歆感叹道。
“只能怪你抗诱惑力太差了。”冷峥不忘泡点莲子心去心火。此君深谙养生之道。又问吴歆一句:“你要不要来点?你也得降降贼火了。”
“我不像你,六根清净。”
“清静倒好了,她要结婚。”冷峥抿一口水说。
吴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冷峥:“你半天为的是这个呀?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唉呀呀,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丘比特和月下老是你家亲戚啊?”吴歆叫起屈来了。
………【014 壮室之秋】………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河南的阳光照耀着美国人的脸上笑开颜――”杨雨迟自得自乐地唱着儿歌煎着荞麦饼。她唱歌,七个调调能跑八个。这也就罢了,还爱自由发挥地改词儿。比如,把《母亲》里的“啊~这个人就是娘”唱成“啊~中国人就是牛”,把《宝莲灯》里的“生下沉香和爹住”唱成“生下沉香和铁柱”,还逢人就问:“《宝莲灯》从头到尾我都没见过一个叫铁柱的啊?”
杨雨迟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儿来。
正笑着,董白悄然进来。
“回来了?”杨雨迟探着脑袋问。没听到回答。
“洗手,准备用膳。”杨雨迟高喊着。依旧没听到回答。
探头一看,董白不像往日笑吟吟地捋袖子洗手帮她做饭,而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杨雨迟来敲董白的房门,门开着,董白静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墙上的一幅肖像素描,是她三年前在病床上给冷峥画的。杨雨迟犹豫了片刻,走过去说:“吃饭去,荞麦饼,今儿做得特好。”杨雨迟拉董白起来。她接了冷峥的电话,就知道冷峥和董白出故障了。
董白在餐桌旁坐下,杨雨迟端来凉拌青菜,摆上刚煎好的荞麦饼,再盛一碗粥递给她。
董白接过粥,低头轻啜一口,眼泪又盈满了眼眶,慌忙转脸拿纸巾。
“那冷家伙又惹你了?没事儿,改天我和飘飘去收拾他。人啊,要把自己当一回事。别管他,你看我,没有半个男朋友,不是照样过得悠哉游哉?”
“他变心了……”董白端着粥碗喝了一口又放下,哽咽的嗓子已经咽不下去了。
“他不承认他说要和我结婚的事了……”董白把中午的事讲给了杨雨迟。
杨雨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叫什么事儿呢?落花虽有意,奈何流水无情自入池。她默默埋头喝完了粥,看看表,已经快到换班的时候了。她近来上的是小夜班。“他说下午来,可能也快来了吧。来了好好商量,千万别逼他,慢慢等着吧,等他研毕业了再说吧,男的结婚过早不怎么好,内经上不是说了吗,三十岁才是壮室之秋。等他三十岁了,你二十八,也正是结婚生孩子的最佳时节。好啦,我换班去了。”
杨雨迟逃之夭夭了。
………【015 黑暗无底】………
等人的时候,时间似乎被夸张地拉长了,整个下午乃至整个晚上,她都在焦灼的煎熬中苦等着冷峥,她甚至奢侈地想,或许,他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天渐渐暗下来,失望的阴影愈来愈浓重地笼罩下来,她隐约有一种预感,预感到冷峥不会来。果然,十一点过后,对面杏林公寓里冷峥的宿舍窗户里的灯无情而坚决地熄灭了。
冷峥生活极有规律,十一点之后准时就寝,风雨不动摇。
这一夜,董白做了一个梦,梦到冷峥牵着她的手,走在悬崖边上,忽然,她不小心失足跌落,一只手攀着峭壁,另一只手在冷峥的手心里,冷峥当即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她的手,她绝望了,含着泪松开了攀着峭壁的手,掉入黑暗无底的深渊……
梦中,她在哭泣,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和冷峥没有结果,早点放手吧。
翌日,冷峥神清骨秀气飘潇地来到科室,经过护士站时,董白忍住委屈的泪水故作很随意地问:“昨天很忙?”“还行。”冷峥回答,一笑,就过去了。冷峥近来在董白所在的N外科见习,他的导师是N外科的科室主任。
望着冷峥无所用心的背影,心里的泪水流成了河。
这次爽约似乎只是个开端:冷峥对董白的冷淡在不断升级,他已经开始有意躲避董白了。董白不断地给冷峥发短信,她没勇气打电话给他。
出去的短信就好像沉入大海里的沙子,杳无踪影。一连三天,董白的手机静悄悄的,像是睡着了似的,既没有冷峥的电话,也没有冷峥的信息,在董白的感觉里,好像已经过了三年了。董白忽然发觉,三年来,冷峥冷峥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4月6号晚上,董白终于忍耐不住地拨通了冷峥的手机。冷峥接了。她小小心心地说:“后天是你生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4月9号事冷峥的生日,关于冷峥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次很抱歉,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有。”董白连忙回答。感到了意外的欣喜,生出了意外的希望。
“那好,明天下午三点,我去,你等我;先这样。”
电话被挂断了,干脆而决绝。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董白的眼泪又下来了。爱上一个人,就无条件地赋予了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董白赋予了冷峥这权利,而且无限大,大得没了边。
………【016 悉数退还】………
第二天下午,冷峥来了信息:董白,我在楼下等你。
已经等了许久的董白的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望望杨雨迟,风一般旋出了宿舍。
然而,楼下花园边,看见的却是吴歆。
“怎么是你?他呢?”董白左右前后望着。
“嗯,他有点事;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吴歆从地上抱起一只大纸箱。
董白一看见那箱子,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什么都明白了。
吴歆还挺客气:“要不我给你抱上去?这太沉了,怕你拿不动。”
“不用了。”
董白抱着纸箱像是走在云端里似的走回了公寓。门*,杨雨迟看见,她就像棵九秋霜打过的小草,蔫蔫的。
她轻轻把纸箱放在茶几上,如梦游一般走回自己的房间,杨雨迟随后走进时,看见董白站在阳台上,背向着她,两手扶着栏杆,遥望着对面的杏林公寓,像是在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