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默默的趴在了奶奶的腿上。
奶奶充满慈爱和心疼的抚摸着冬狮郎白色的头发,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承受着许多,以至于就算失去记忆也无法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的开心玩乐。他一味的逞强着,一味的坚持着,一味的倔强着骄傲着,却忘记了他本只是一个孩子。是孩子就有权利撒娇有权利任性,有权利胆怯有权利认输有权利把所有的事情推给大人。只因是孩子。而他的逞强,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如风中的蔷薇,让人心疼。
感觉到少年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奶奶停止了歌唱,轻轻的问了冬狮郎一个问题,却让冬狮郎沉默了好久。
奶奶问:“冬狮郎觉得,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冬狮郎突然觉得无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为夏尔还是冬狮郎来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是作为夏尔,那么他可以说是因为赛巴斯;但是作为冬狮郎,他不知道。如果夏尔没有成为冬狮郎,那么那个叫做冬狮郎的少年的命运将会怎样,夏尔从来没有想过。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夏尔就已经是冬狮郎。既可以说是夏尔不复存在,也可以说是冬狮郎不复存在。而作为冬狮郎的夏尔,存在了三年。
看到冬狮郎略微苦恼的神色,奶奶并没有强迫他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是继续说:
“每个人的到来,都是一份恩赐。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母亲怀胎十月辛苦孕育出来的,当这个孩子降生的时候,他必定是带着疼痛的喜悦与降生的幸福与祝福而生的。既然这样,那么每一个生命就都有其降生的意义。”
“你也一样啊,冬狮郎。”
奶奶深深的看向一脸迷茫的冬狮郎,眼中的爱意,包裹着冬狮郎全身。
“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的很好,更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痛苦的生活。不,不仅仅是母亲,如果爱一个人的话,就绝对不会希望那个人过得不好,或者永远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冬狮郎,你就只是冬狮郎。逝者已逝,只是为了活着的冬狮郎能够更好的活着。”
逝者已逝,是为了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
一石子激起千层浪。
冬狮郎开始反思: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赛巴斯又究竟为什么让他再次的活着?
父亲,母亲……他突然想起田中管家最后的那篇日记,突然释然。原来父亲的意思早已表达,只是他任性的从来没有听进去。
“所以啊,冬狮郎,小月他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啊!他以前最希望的,就是他的小白能够快快乐乐的长高长大,如果你这样痛苦下去,小月也不会开心的吧?”
久久久久,冬狮郎,或者说是夏尔,擦干眼泪仰头看向雏森奶奶,展开一抹绚丽的微笑:
“我明白了,奶奶。”
他要好好活下去,幸福的,快乐的。为了那些为了他而逝去的人们,为了那些爱着他的人们,为了小月,为了赛巴斯,也为了自己——夏尔·凡多姆海伍!
“队长,队长!浮竹队长!大事件!大事件!”突然小椿拿着一打纸,脸上挂着说不清楚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飞奔而来。
就在小椿就要飞到浮竹跟前的时候,清音随后赶到,见再也拦不住小椿便坏笑一声“嘿嘿”,大喊一声:“看我无敌风火轮!呔!”
一个铁锹铲从小椿的身后顺地铲去。
小椿机警的一跳:“哼哼,清音,你怎么这么卑鄙!居然背后暗算!”却不妨清音从另一边又使出一个绊子,小椿终于被绊了个狗啃泥,手中的纸也被散落了一地。
“哼,要说卑鄙也比不过你!早晨的时候居然跟我抢点心盘子!”
“我那是为了队长!”
“我才是为了队长!”
“我才是!”
“队长,我才是真心对您的!”小椿不与清音争辩,堆起满眼的泪水看向孱弱的浮竹十四郎。
浮竹看着小椿泪眼盈盈的模样,联想到那天在朽木家看到的冬狮郎惹人喜爱的模样,再看看小椿满脸的横肉……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很像熊猫的生物——掉进茅坑里的考拉……(边边乱入:此处亲爱的病美人说的熊猫是小熊猫不是国宝大熊猫,而考拉,则是边边一直觉得小熊猫和考拉很像,所以就拿来这么说了……解读完毕……继续被千本樱追杀中……)
“咳咳,到底是什么事?那些单子是什么?”浮竹终于逮住机会移开脸,看向稍微耐看点的清音。
清音见浮竹跟她问话,立马精神起来:“报告队长,那是账单!”
“账单?”浮竹和京乐一头雾水,开始回忆这几个月来有出门吃饭吗?
“哪里的账单?”京乐问道。
“报告京乐队长,是精品楼的账单。”
“精品楼?”浮竹回忆了一下,“最近没有在精品楼吃过东西啊!怎么会有那里的账单?!”
“那就是那家店造假了!哼,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居然敢跟队长作假帐,一定要抄了他家店不可!”清音炯炯有神的甩起了袖子,一种想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就是说嘛,就说队长怎么可能一天吃那么多的甜食呢,肯定是搞错了……”小椿也愤愤的道,敢欺负他们十三番队,简直就是找死,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Hellokitty了!
“慢着。”捡起地上散落的账单,京乐陷入了思考……前天的日期啊……都是甜食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京乐讪讪的笑道: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三个回音。
“因为我还不知道花袍子大叔的名字,所以只能写浮竹哥哥的名字了。”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白发的少年走了出来,一脸天真的道。
“啊?!”接过京乐递给他的最后一张纸,看着最右下角的数字,浮竹觉得自己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浮竹哥哥不会像花袍子大叔一样把我扔下不管吧?”冬狮郎内心坏坏的笑着,面上却是一片的委屈与天真的令人不忍苛责。
“没,没有……”还能说什么?只能认了……可是他三个月给山本老头做牛做马的薪水啊……明明除了吃药就没什么钱了的……
“还有花袍子叔叔,我家没了,你得付很大的责任哦!我没有家了该怎么办啊?我没有家倒是不要紧,只是我的奶奶……呜呜,爸爸,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和奶奶呢?”
冬狮郎突然改变称谓使得京乐猛地一愣,但在看看四周医院里来来往往指指点点的人群,顿时明白了个通透,不禁冷汗直流,害怕眼前泪眼婆娑的少年再出什么损招,京乐只好认命的道:“放……放心,房子,我会安排。”
嘿嘿,抛却了过去,抛却了痛苦,腹黑全开的夏尔,除了那个恶魔执事,谁人能敌?!
那个少年,平静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的过去,除了没有了小月,除了偶尔的想念,除了偶尔的梦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井野那个野丫头今年不知抽了什么疯想要当死神,所以去了什么真央灵术学院,本来还想拉着冬狮郎一起去的,但冬狮郎对死神的印象太差,所以打死也不愿意去。最后只好拉着经常欺负他的浅野去考试,不想居然都考上了。于是冬狮郎的周围便又少了两个同龄人。
说是同龄人,其实只不过是看上去差不多大罢了,实际上的年纪谁都说不清楚。若真是按年数算,冬狮郎怕是只有三岁,而井野和浅野最少也有三百岁了吧?
赛巴斯不知为何再也没有来过,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留给他无尽的悬念。不是没想过赛巴斯所说的“考验”是什么,但无奈想破头皮也想不到一点半点。于是想到最后,只能作罢,想着小月说过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也就罢了。
十二区西北街自从那次被虚攻击,大火烧过之后就没有几户人家敢在这一带居住。只有奶奶不愿意走,她总说,她在等人,而且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住惯了,不想离开。
冬狮郎常常觉得,奶奶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但是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又不清楚。但奶奶不离开,冬狮郎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何况这里有着他那么多的回忆,尤其是关于小月的
大概是因为现在比较忙,浮竹哥哥和花袍子大叔这半年来都没有来看过冬狮郎。倒不是想念,冬狮郎想,只是想要道个谢,再顺便道个歉。但既然不来,他也就没必要眼巴巴的跑去找他们。何况也未必就能找得到。再说,他也是真的相当讨厌死神。
比如眼前这只。
“哦呀哦呀,小狮郎真的不吃柿饼吗?很好吃哦!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冬狮郎还吃的津津有味的呢!”
闲来无事,不,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闲来无事还是特意来冬狮郎这里找事,反正每隔几天市丸银就会往冬狮郎这里跑。
奶奶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对待老人,市丸银的礼数还算很周全。每次来都会帮着打扫打扫庭院,擦擦以冬狮郎和奶奶的个子所够不到的死角,顺便再拎几缸子的水,再顺便用冬狮郎家的锅蒸上一锅香喷喷的柿饼,将奶奶哄得开心又服帖。再然后便是本段开头时的那段话。
冬狮郎觉得自己很无奈。
市丸银,在夏尔的记忆里,若是换了那发色和发型,再换上中国的唐装旗袍,那便是如假包换的刘。
同样的总是似笑非笑的笑着,带着一张惹人厌烦的面具,总是像能够看透人心般的调笑,恣意,偏又仿佛把握着一锅良好的度,总能在冬狮郎感觉自己良好的贵族涵养就要耗尽,快要发飙的时候及时收回话题,转身,离开,摆手,挥别。瞬步,不见踪影。
最后,剩冬狮郎一人握紧扫把的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上或多或少刚刚被清理过的院子。
从不说再见的坏习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真真让人可气。看着那背影,冬狮郎暗暗的咬牙切齿。
再最后,便又是半年。唯一的缺失却是半年前多出的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市丸银半年前的定时报道只是一场笑话,抑或是一场幻想,冬狮郎暗嘲自己是因为小月的失去而在脑海中铸造了一个类似小月的存在,用以疗伤。然而当奶奶出来倒水看到庭院中的柿子树再次变得青绿的时候却把冬狮郎的这一场自我安慰打得支离破碎。
“银那小子还说过今年要是还有柿子就再来做柿子饼的呢!呵呵,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不来,还真有点想念啊!”
冬狮郎朝着奶奶笑了笑,却感觉只是在扯动嘴角而已。
无端的开始期待,无端的开始想念,无端的开始产生恨意,但更多的却是无端的担心——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是因为任务,还是已经……
但这一切,没有答案。
后来冬狮郎想,他与市丸银,那短暂的半年,几乎两根手指头都可以掰得清楚的三言两语;做得最多的事情是拿着刚出锅的柿子饼在房顶坐着仰望天空,因为以前经常和小月一起做,而现在变成了市丸银;听他乐此不彼的调笑,然后在他奇异的语调中沉沉睡去,之后在梦中感叹:原来这家伙的声音并不难听,而且还那么温柔……
还做过什么,冬狮郎记不清了。但无端的就是开始怀念。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