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昭辞月都花落,沧海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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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昭辞月都花落,沧海花开-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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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去,胤泽也未留下只字片语的评价。他只是拍拍哥哥的肩,催促哥哥离开,前去救尚烟。
  其实,要救哥哥的娘亲,真的理解。但是,为何会这样……
  至始至终,胤泽都没有看一眼。像是忘记了还有个这里,他们就这样径直走出去。
  木然地站原地,正想离开,却看见尚烟从床上坐了起来,镜前梳妆打扮。
  烛光摇红,残影朦胧,尚烟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却比寻常少女站十里桃李中灿笑还要迷。此前,唯一一次看见尚烟,也是幻影中。只记得她有倾国之色,却忘了她的样子。
  终于,知道了临行前青戊神女话中深意。从初次看见青戊神女,她就夸过好看,之后也待万般亲切。当时就纳闷了,神界应该不乏美貌之,为何她独独盯上了。仔细想来,她是个聪明,不过是想讨好胤泽。
  镜中美颜,旧梳插云鬓。与尚烟之间的距离,仍旧是天遥地远。
  若非要说们有点联系,许是眉目间六七成的肖似。若再说与尚烟还有什么关联,便是胤泽之前提及尚烟去世了六十年,而也正巧六十岁。
  原以为胤泽神尊薄情,却不知他比长情得多。
  活了不过六十年,他这一份沉重的思念,又岂止六十年。
  他甚至不用说一个字,这些日子来,每一次情浓时的凝望,每一夜颈项间的缠绵,还有那个雨夜将呼吸也焚灰的告白,当年夭桃下那一抹动的浅笑,都已告知,此情深至何处。
  与之相比,那短短十载的爱与恨,简直是不自量力。
  后来,哥哥又倒回来找,终是跟着他走出去。胤泽踏虚空而行,长袍微动起涟漪。佯装无事,后面唤道:“胤泽。”
  他未回话,像全然没有听到。
  指甲掐得掌心肉发疼,已极力忍。但再次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哆嗦:“师尊……”
  他终于停了一下,半侧过头,淡漠道:“怎么?”
  他这个模样,与初次去浮屠星海看见他时无甚差别。当时就想,相比师尊长成这样,更希望自己未来郎君长成这样。但是,所有言语都哽咽喉,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应龙载归去之夜,那一抹徐徐回眸的靛青身影,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浮屠星海的烟雨中,飞蛾扑火打碎一切换来的温柔,亦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当春风终于抚平心中的涟漪,也终于看清他眼中的自己。
  那个自己是一面镜子,上面倒映两位上神深情的影子。
  ……

  秋雨之思

  一场秋雨一场凉。无意绪,雨却眷恋绵绵,寂如飞萤,随风飘零,皱了洛水。撑开一把白伞坐窗边,新题彩笔,伞上绘制溯昭山河。胤泽进来,身边观察了一阵,道:“好歹也是洛水之灵,为何会喜欢伞?”
  “因为有风情。”自鸣得意,跟一枯树上的知了似的。
  胤泽站一旁,没再接话。一向爱闹腾,若换作以往,必定会率先说话,打破沉默。知道,此刻他是等问点什么。但是,难得犯一次狗脾气,也不乐意接话。这样窗边细听雨声,轻嗅桂香漫千里,也好过再去热恋贴冷屁股。终于,胤泽头一次有些熬不住,道:“薇儿,们之间有误会。”
  “没有误会,是有误会。”停下下笔的动作,长吐一口气,“认为是尚烟的转世。”
  他静静望着,算是默认了。道:“一直把当成是尚烟,结果发现她还活着,一时间就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喜欢她。”
  “最初,确实认为是尚烟转世,但其实除了长相与有些相似,们性格一点也不像。”
  “知道,相处久了,对还是有感情,但从未试图将与他分开。最初对的动心,也是因为她。”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心里的痛楚就多一分。但不管如何难受,都没让自己表现出来,只是平静道:“没事,要去救她,支持。即便只是出于道义,也应该这样做。不会怪,也不会离开。等去救了她,想明白过后,再回来给答复。”
  “薇儿……”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愧疚,也很不了解自己。明明已经难过得精疲力尽,为何还会心疼他。感情这回事,真是谁先动心,谁爱得多一点,谁就输得一塌糊涂。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经过此次,也终于明白,这段开始就过于灿烂的感情,果真只是镜花水月。他可是胤泽神尊,怎可能这样轻易爱上一个身微言轻的小物。若是可以,真希望将一切的美好——青春年华、天真懵懂、无忧无虑,都放生的最后。若是可以,希望能那时遇到一个与两情相悦的。
  “会等回来。”已不知该如何唤他,只好心虚地避开所有称谓,“不管对的感情多么复杂,待始终简单如一。”
  胤泽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或许他自己也发现多说亦是枉然,便伸手想要抱。躲开他的怀抱,佯装弯腰看绘伞。细雨如丝,溅入窗棂,伞上晕开墨渍。道:“现才发现,这伞还真是没法用。既然是水墨绘制的,雨一淋便会掉墨。”
  胤泽挥手施法,伞上的水墨便凝固起来。
  “如此甚好。”笑道,把伞收起,递给胤泽,“这原就是送给的。反正永远用不上,所以肯定会保管得很好。”
  “多谢。”
  “突然变这么客气,真有些不习惯。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们就要出发了,不是么。”
  胤泽走过来,额上吻了一下,便转身回房去。这段时间,们一直同塌而眠。这一晚并未回自己寝殿,而是把换洗衣物都搬到了南殿。之后,一个到洛水旁散心,却遇到了哥哥。哥哥伸手额上弹了一下:“大晚上一个外面溜达,不是好姑娘。”
  不悦道:“谁叫跟踪了?”
  “精神如此糟糕,要如何放心离开?”
  “早点回来不就好了。”
  “这种事又不是说了算。而且,也不知道这亲爹还愿意认否。”
  “那就不要管,心情不好。”胤泽那里憋的一口气无处发泄,这下全发泄了哥哥身上。
  谁知他毫不心疼这妹子,说话还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早跟说过,师尊是们的长辈,跟他出生时代都不同,怎么谈情说爱?这是惹的事,自食其恶果,别想找发气。”
  “也是啊,师尊辈分真是够大了,想想娘还喜欢他呢。”
  哥哥果然受不得这般挑衅,义正言辞道:“胡说,那肯定是娘故意说来气爹的话。”
  “不管是不是气话,她说了就得认。”
  哥哥不乐意了,板着脸伸出食指拇指,额上弹了一下:“这臭丫头,真是气死了。”
  一点不客气,他下巴上也弹了一下:“这臭哥哥,一点都不疼。”
  他下手很轻,下手很重,所以结果是他捂着发红的下巴,嘴唇抿成一条线,忍痛忍得一脸愁容。两个争执了半晌,最后他败给了那句“为何别家的哥哥都这样温柔如水”,笑道:“现心情可好点了?”
  脸微微发热:“吵不过,就假装是故意逗开心,无耻。”
  哥哥笑了一阵,不置可否:“其实担心什么,都知道。”
  挑眉望着他,已竖起防备。他道:“怕师尊跟娘跑了。虽然跟娘相处已是年幼之事,但是记得很清楚,每次提到爹,她都只哭不说话。她很爱爹,所以肯定不会真的和师尊一起。”
  苦笑。哥哥还是不懂。就算尚烟不喜欢胤泽,那又怎样?喜欢胤泽而不得的女子多了去,也曾是其一,但是他心仪之,始终只有一。不过,正想到此处,哥哥就像能读懂心思般说道:“就算师尊不要,也还有。”
  茫然道:“哥……?”
  被这样正直一望,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早把从前说过的话忘记了吧。从离开溯昭拜师起,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成为仙君。但那之前,只有一个心愿。”微风戏碧涛,逗青莲,也拂动了哥哥的衣衫。岸边扁舟轻摇深坐,月光长照水岸,照入他澄澈的眸子。这一刻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比胤泽易懂很多,也纯粹很多。他侧过头去,耳根也变得通红:“小时候,就只想与薇薇成亲。”
  知道,哥哥这番话实实,绝未掺杂半点别的思绪。胤泽也曾对许下婚诺。只是现,都不忍细想。还不等回答,哥哥已道:“薇薇,跟说这话,不是想让有答复。只是想告诉,知道这条路走得很不容易。但不管有多苦多累,只要一回头,就能立即看到。”
  转过身去,用道术玩着洛水里的水,令水花月下蝴蝶般轻盈起舞。溯昭真不愧别称“月都”。不管多少年过去,这里的月色始终不变。溯昭的月夜,不亚于仙界任一处良辰好景。
  记得小时,与哥哥还有其他朋友经常来这里玩耍,哥哥那时比现还要闷,还很不合群,总是一个蹲角落看书,非要拽着他,才勉强加入们。经常觉得这哥哥就像个妹妹,长得比姑娘还好看不说,还比个姑娘还要含蓄。
  转眼间,哥哥变成了天衡仙君,年轻有为,英姿勃发,真是与当初大相径庭。其实相比胤泽,他更适合太多太多。只是,心中只有一个胤泽,若这种时刻跟哥哥一起,那才是真正对不起他。
  引了一些洛水,溅哥哥身上。他闪了一下,没能完全躲开,脸上鬓角沾了水珠。道:“为何要选,哪里比胤泽好了?他比好看,也比厉害。”
  “比他年轻。”哥哥居然一点不受刺激,还胸有成竹地补充一句,“七千多岁。”
  笑得蹲地上,留他有些尴尬地站原地。对他虽无爱情,但知道,这天下没有能取代他。也知道,父母离世后,他是唯一会守着,不论东海扬尘,风吹雨打,都永远不会离开的。
  翌日,哥哥与胤泽一同离开了溯昭。只送他们到洛水旁,便准备目送他们离去。临行前,哥哥对说:“以后不准自己半夜跑出来。”便挥挥手跟上了胤泽。胤泽并未用法术挡雨,反而撑着为他做的伞。他雨中回头,最后淡淡望了一眼,袖袍一挥,与哥哥消失雨中。
  这是几十年来,溯昭最后一场雨。回紫潮宫的路上,听见有溯昭女子抱着箜篌,空中翻舞,低低吟唱:
  昔子与兮心腹相知,今子与兮雁影分飞。
  昔子与兮朝夕相对,今子与兮相同陌路。
  昔子与兮对床听雨,今子与兮天各一方……
  歌声悲戚,让不由苦从心来。这秋雨中莫名的愁思,让有了一种几近绝望的预感:胤泽离开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事实比想得还要糟糕。
  他们离去后,听说了无数关于神魔战争的传闻,能确定的是:胤泽神尊闯入魔界,救出了昭华姬。魔尊紫修勃然大怒,率兵倾城而出,穿过神魔天堑,奔袭神界。由于紫修此战乃冲动之举,魔界一直处于下风,所以不过一个月,此战便以魔界战败告终。
  只是战后两个月过去,始终没有等来胤泽。
  想,胤泽这样拼尽全力解救尚烟,说不定尚烟真的感动至极,和他圆满一起了。有了尚烟,他自然不再需要。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只打算等哥哥一回来那一天,抱着他大哭一场。殚精竭虑,猜过无数种可能,却如何也没猜到,不会回来的,不仅仅是胤泽。
  不,确切说,哥哥他回来了,只是方式与所想的不大一样。
  三个月后,寒冬初至,凄雪纷飞。听见凌阴神君来访的消息,裹着裘皮大衣,飞奔到洛水外,和二姐及众溯昭氏臣民迎接他的到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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