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晖带着气恼来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负责时,她一方面推说自己实在能力有限,好多年不碰,怕耽误他们的进度,另一方面抬出了思思,尽管她接周绍晖公司的设计提成的钱不少,但太忙没法顾得及思思。他只好作罢。
言笑笑明白了,姜渡把自己亲自拒绝Z…S的事告诉了周绍晖,也好,她念着多年朋友,不敢说不敢做的事,由姜渡替她说替她做。
一层秋雨一层凉,一夜雨过,叶子绿又黄,真是一叶知秋,言笑笑喜欢秋天,凉爽而惬意,谁说秋意枯,公园里的枫叶红得正好,不知名的花开得正好,空气中带着枯叶和花香,在风中,没有粘腻缠绵,只有清凉干脆。
言笑笑喜欢这个季节星期天的时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不管是吹风还是赏景,没有悲伤没有激动,晒晒太阳,随意写画。
思思和小时跑着玩,对面坐着一动不动的阿悦。
“画好了没?”邱悦僵硬着身子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问道。
“马上,再等一下下。”
但邱悦实在不行了,痞痞的造型很累的,吐出口中没味的草,垮了肩膀,“不行了,你凭印象画吧。”
她手中的素描差不多了,邱悦摊坐她身边,“不错,能认出来是我。”
“怀疑我?”
邱悦又叼了一根,“怎么可能,我女人最棒。”
惹得周围听到的人都笑了。
“公司组织下星期旅游,我本来不想去,可规定必须去。”想起来言笑笑就来气,她不去不是还给公司省钱了吗?那个姜渡,对她威逼利诱加恐吓,吓得她只好去了,谁叫这也算“她个人”的全勤和年终奖。
“旅游?太好了,去吧去吧,一年四季忙忙碌碌的你都没出去过,趁公司公费你要好好玩玩啊,思思就放心吧,放学后我跟绍晖去接她。还有言妈妈离得最近呢。”邱悦说的很轻松,她近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在眼里,该去让她放松一下,要玩就不要有顾虑,“去哪里玩?”
言笑笑犹豫道:“F山。”
“山?”从那次之后,他们从来不去山上,“每个人必须去吗?”邱悦犹豫道,“你若不想去的话,要不要给老板说说?”
“说过了,必须去。没关系,我没事。”言笑笑把画好的素描给她,邱悦越看越开心,“整个一女流氓,看谁敢欺负咱们。”
一对小情侣见她的画,凑热闹让她画一幅,她欣然答应,结果那对小情侣兴奋地地搬了两个小凳子对着坐后撅起臀部张开手臂作小鸡状,嘴巴对到一块停住不动。
言笑笑拿着画笔惊住了,现在日风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邱悦噗地笑出声,“太逗了。跟婚车前的人偶一样。”
那对小情侣也笑了,“我们走的可爱风,要二一起二。”恢复原状。
你疯有个人陪你一起疯,你二有人陪你一起二,你想要的他宠着你陪着你护着你,你想要的那个人不正是这样吗?
“你们老板姜渡……还好吗?”邱悦斟酌词句,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按照以前言笑笑疯狂调查别人的结果,都是没有结果的。
“他很好。”
“你打算怎么办,他是他吗?”
“我只想好好工作,把思思养大成人。”言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自己都不确定,但这是她心中所想。
邱悦明白,她不提,很可能跟以前一样结果不如所愿,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说什么呢?安慰她那个人已经去了不要认错人?还是要她绝望地坚持那个人终会归来?
无论哪句话,都是重新揭开的伤疤。
F山,风景优美,飘渺层叠,宛如仙境。尤其黄昏日落,霞光万丈,云披金彩,站在山顶沐浴天地间明光如最后的救赎,除了目之所见的天边,胸中再无其他。
耳边风在呢喃,云端似在呼唤,如花和树交错着幻影。
我赦免你的罪。
你好吗?言桥哥。
当年L大的录取通知书同时到达言笑笑和言伯霖手上。
同样地,有邱悦和周绍晖。
仲夏夜的星星璀璨而明亮,像她和言桥的雀跃。
绿绿的草地上,言笑笑左手牵着粉色的气球笑得开心,而右手不知不觉被身边的人握上。
“绍晖一点都不会抓玩偶娃娃,阿悦跟他一组都输了,还好你抓了两个大的,给她一个太好了。过几天爬山咱们也去吧,就当庆祝一下,咱们还能上一个学校,太好了。”
言桥右手抱着一只大兔子,左手拉住身边自顾走的女孩。
“你没有话跟我说?”
“什么?”
“你……”言桥气恼,“是谁说的考上大学做我女朋友的。”
言笑笑装傻,“谁,谁啊。”
“言笑笑,想抵赖可不行,我已经牢牢套上你的脚了,这辈子,别想跑。”
“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言桥灼灼地看着她,“你骗我?说,是不是我言桥的女朋友。”
“呵,好痒。”
居然挠她腰上的痒肉,她最怕痒了,撒腿跑开。
他一把抓住,继续挠她。
“好了,我是。”
言笑笑招架不住,手中粉色笑脸气球松了手悠悠飘上天空,不过逗逗他而已,真小气。
“我的气球。”
她跳起来也抓不住绳子。
“我还不如一个气球。”言桥抱住她弹跳的身子,“明天再送你一个。”
“哦。”
言桥直勾勾盯着她,眼露亮光,她不自觉红了脸。
“害羞了?”他指指自己的脸颊,“你忘了这个。”
“干嘛?”
“不盖个章吗?我可是你的。你不怕被别人抢走啊。”
言笑笑本是个软软的温和的人,在他面前有时聪明有时呆呆的,在他的糊弄下,呆子的时候更多。
言桥哥是自己的,怎么能被抢走呢?踮起脚尖在他的右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印记。
她的唇很软,和她一样,温温的软软的,言桥来不及闭眼享受,已经结束了,比流星划过还要短,太浅太浅。
他不乐意,“闭上眼。”
“啊。”她疑惑。
“叫你闭上就照做,不然这只呆兔子我要收回了。”他抓着那只大兔子娃娃,顺便啾啾两只长耳朵。
言笑笑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闭上双眼。
言桥努力抑制住嘴角的上扬,眉眼俱是笑意,他最喜欢这样的她,有点呆有点傻,很听话。
变身的狼人伸出狼爪,泛着绿光的眸子嘿嘿笑着,捧起她白嫩的脸颊,犹豫了一下,深深贴上她的额头。
她明白,这个叫做疼惜。
这个夜,璀璨而眷恋。以至于以后,如剜骨般痛彻心扉。
如果可以,这辈子,言笑笑都不会去爬山。
她还记得,苍翠的山上,险峻崎岖。
她还记得,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
她还记得,所有人被困在突来的暴雨中。
她还记得,她与言桥握着她的手说温暖的话。
她还记得,最后的最后,他松开她的手,笑着说遗憾。
她还记得,风和雨把他和她,越推越远。
她还记得,指间渐渐流逝的,他的温度。
一个人会变,在得到与失去中沉淀,在时光的交错中沦陷,原谅我,我还是我,但遇见了沧海桑田。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
姜燕词站在她身后,犹豫地伸出手,又缩回,如果真的推下去,就万劫不复了。
留着她?她不甘心,哥哥是她的。
可杀人的事,她怎么敢,虽然不喜欢她,但不至于如此坏,可以想办法让她或者哥哥离开就好,哆哆嗦嗦的手打算收回。
“姜燕词,你在干什么。”
姜燕词和言笑笑一起回头,前者一脸害怕,后者一脸疑惑。面前的人浑身怒气,目光凌厉地对着姜燕词。
言笑笑反应过来,赶紧擦擦脸上的泪。
他们吵架,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点点头当作招呼离开。
“姜燕词,你给我解释一下。”
很少连名带姓叫她,很少愤怒得恨不得她消失,姜燕词是从小受尽宠爱的公主,是无法无天的任性大小姐,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而不自觉。
所以她可以无所谓,“没干什么,欣赏风景。”
姜渡怒极,很难想象,他要是来晚一步,会有什么后果,“很好。以后你不许踏进风忆一步。”
“哥。”他决绝的言语让姜燕词要疯了,“为什么?你为她要跟我翻脸几次?”
小的时候她哭,他抱着她温柔地哄;她害怕黑夜,晚上常常被他抱着入睡;她被同学叫小胖子,他冲上去让那些谣言消失;她初潮被血吓哭,他第一次给她买卫生巾;她有写不完的作业,他帮她解决;她有不懂的难题,他耐心解释一遍又一遍;她三分钟热度学钢琴,他马上为她订做世界顶级钢琴;她打人闯了祸,他给她善后;她逛街累了脚,他背她回家;她无理的要求,他都尽力满足。
她以为,那就是爱。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连重话都不曾对她说,除了言笑笑,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为了她,他会吼她,骂她,不给她好脸色看,甚至不理她。
什么时候,他的世界没了她容不下她。
“我在你眼前,你就看不到吗?”似乎耗尽了力气,她轻轻呢喃。
姜渡听出了疑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言笑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巴不得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姜、燕、词。”她急于逃脱,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臂。
“跟你有关系的人是我,我爱你啊,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吗?”
姜渡如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的手臂,恍然察觉,那个泪眼朦胧跟屁虫般爱撒娇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在他眼里,只当她是妹妹,感情的事,他确定,就不拖泥带水。
“姜燕词,你听清楚,你是我的妹妹,一辈子都是。”他严肃中带着警告。
“我既出口,决不食言。”
“不要再像以前不如意就找别人的麻烦,我不能庇护你一辈子。你该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他说得郑重而认真,从来,他对她有兄妹情,还有对姜爸姜妈的恩情,再无其他。
他转身,毫不留情,任凭身后愈大的哭声。
时至今日,该放手了,人生的路要她自己走,没有谁能护佑谁一辈子,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言笑笑站在旅馆的阳台上仰望F山,我们常常喜欢登高望远忽视了仰望的姿态,有时候仰望的角度看到的风景更加别致精彩。
“不是说去L大吗?”
姜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她有些歉意,为自己之前无意间造成的误会。
“不用了。”
“嗯?”
“不重要了。”你过得很好,不是吗?
一句不重要把姜渡期待已久的心打沉下去,他不重要吗?
言笑笑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那个阴沉着脸的人扣着她的脑袋堵上了她的双唇,她挣扎,他不放。这就是男女力量的悬殊。
他的唇冰凉,带着莫名的怒气辗转,她紧闭双唇,他便撕咬,她痛得惊呼,他趁虚而入。
两个人张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对方,就像要看透这双眼睛背后深藏的秘密,直到不能呼吸。
“你喜欢我。”姜渡放开她,陈述事实。
捧着她的脸,他的眸中盛了满满的澄澈的湖水,她呆呆的没有反应。只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