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等在她门口,就是为了这个?手腕上疼痛不已,蔓延到了心脏,他不再是那个温和无害的俊雅男子,从天使到魔鬼不过刹那间。
都是她言笑笑害的?不是吗?她深刻剖析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孽,害人害己。
言笑笑看着他,轻声开口:“求你,离开我,好不好?”话音落,她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姜渡难以置信,想从她的表情中探究出什么,很遗憾,那个女人只有认真,还有沉默的坚定。
良久之后,他贴近她,不确定地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距离太近,他几乎是擦着她的唇在说话,言笑笑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深沉的他,冥冥中似乎清楚,这一次,他们都无比认真,或许这样的亲近,最后一次了。
她竟说不出话来。
在他眼里,便是默认。
他站起身,收了阴霾,右手理了理左手的袖口,恢复了那个温润内敛的高贵男子,商界精英。
长腿迈开,潇洒自如,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冷嗤一声,他不知该笑谁,真是活该,他的心生来就是被言笑笑这个女人践踏的。
连日来,她继续按照申西瑶的指示,没有拒绝周绍晖的接送、吃饭、玩乐、散步等等,过去拒绝的安排,现在全都还给了他。公司里都知道每天有一个帅哥准时接送言笑笑,连小米也羡慕她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够了吧,快了吧,思思快回来了吧。因为她看不到姜渡的身影,更没有他手机上传来的只字片语。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该高兴的。
“笑笑,怎么又走神了?”周绍晖第三次提醒她,“不合胃口吗?都是你爱吃的。”
“哦,没有,很好。”
周绍晖将纸巾递给她,指了指她沾上菜汁的手。“很久没有见到思思了,我们一会儿去福利院看她吧。”
面对他最近的殷勤,开心的心情,她依旧淡淡的回应:“太晚了,思思该睡了,下次吧。”
他看看时间,才七点多而已,但是他不问。默默守护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强迫她或者要求她什么,哪怕没有回应,只要他能靠近,这就是习惯。在她身上,这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我们回去吧。”她正对着的门口出现四五个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开口。
周绍晖见她总是疲惫的样子,以为她工作很辛苦,早些回去休息也好。起身跟她一起离开。
无奈刚进门那几个人身上的光彩太强,想让人看不到都不行,周绍晖拉着言笑笑本想上去打招呼,没想到人家看都不看他们。
但几句话他们还是听到了。在错身时,柏非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顿了脚步拉住身边的姜渡叫嚷:“小四,那不是你女人嘛。我就说刚刚看着很眼熟啊。”
姜渡轻启薄唇,脚下不曾停留,徐徐地扔出三个字:“不认识。”
身边的人赶紧跟上,包括申家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申西瑶。
他连余光都吝啬给她,周绍晖牵起她的手哈气,“怎么手上这么凉呢。”
她挣脱出来,“回去吧。”
包间里,姜渡的手不曾停歇,柏非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干什么呢?拿酒当饭吃啊,喝撑了没人送你回去。”
他的话从来都是耳旁风,姜渡一杯又下了肚。
“不就个女人嘛,实在不行,我看小瑶妹子就不错,”正说着,去了卫生间的申西瑶回来了,他眼睛一亮,“小瑶妹子啊,快来,陪陪你姜哥哥。”
他力气大,差点把申西瑶拽到姜渡身上,可惜,他的花花肠子姜渡清楚得很,身子一侧避开了。
“姜大哥,我陪你喝。”申西瑶端起一个酒杯递到他手里,自己另拿了一杯一饮而尽。
柏非看这样子,得,白管闲事了,让俩人喝去,他还是替小五唱歌吧,不然小五破驴一样的嗓子害一群呢。
最后姜渡不负众望,喝的烂醉如泥,柏非一合计,干脆直接给他开了一间上房让他休息。
申西瑶愣着不肯走,不放心姜渡,要留下来照顾他。小五皱眉,觉得不妥,打算说些什么,被柏非硬是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止步
迷迷糊糊中,姜渡被渴醒,渴得要命,而且不是单单的缺水,而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燥热,浑身胀疼得要爆炸,还未起身就被压了下去,接着唇上陷入了一片温热,手到之处,一片滑嫩,如同快要干涸的鱼,他竭力吸取,完全不能满足。一个翻身,他变成了凶狠的猎豹,同时把怀中的温软压在身下。
不够,不满足,他开始了撕咬,直到下面惊呼一声,用最后的意志力他唤醒自己。黑漆漆的屋子看不清,但身下的赤裸和泛着亮光的眸子让他浑身一震,他伸出手去开灯。
却被身下的人抱紧,“不要。”
这一声,他确认,申西瑶。
毫不犹豫,他开了灯,翻身下床。
多年的经验让他完全明白此时的状况,谁下的药,他暂不追究,因为这段时间脑中莫名想要浮现什么片段,很快,很模糊,抓不住,更来不及回想。
今晚更甚,不知是宿醉的头疼还是她的什么药的刺激,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是一个名字也好像是一个身影。空空的感觉又涌上来,就像被人活生生地取走了一块东西,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很重要,可他偏偏忘记了,到底是什么。
他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受到过重创,或许失忆了,但他调查过,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见他痛苦地抱头,申西瑶以为他在忍耐,下定决定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她下了床,一步步靠近他,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很自信。姜渡只抬头看她一眼,暴躁地喝止:“站住。”
不同的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就算她脱光了在他床上等着他也比不过一个普普通通与别人欢笑玩闹的言笑笑,真是她申西瑶天大的讽刺,莫大的耻辱。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些微的脆弱。
“申西瑶,适可而止。”姜渡警告,不容一丝狡辩。她的小伎俩,他还没有放在眼里的必要,分辨了房门的方向,他离开了这个荒唐的地方。
申西瑶默念一个令她痛恨的名字,眼里寒光毕现,她所受的耻辱,她必然会讨回来。
姜渡把空调开到最低,泡在冷水里闭目,他需要冷静,他需要找回丢失的理智,最近发生的事他的异常,他需要一点一点弄明白。
言笑笑开始失眠,很严重的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实在撑不住了眯一会儿又会被噩梦惊醒,被折磨得她怀疑自己真的神经衰弱了。
但她庆幸,每天晚上都可以和思思通电话,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看守思思的应该是上次那个男的,从思思的电话里那个男的对她还不错,经常陪她玩。
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何时是个头,什么时候申西瑶把思思还回来。为了保护思思不受一点点的伤害,她孤军奋战,只能等,只能继续陪申西瑶演好这一场戏。
她告诉自己要撑下去,思思还在等自己呢,手里提着大袋大袋有助睡眠的安神的药以及花茶。二十多年了,她不是在父母的娇宠里长大的,经历了那么多,该学会的她早就学会了,或许,这就是她的认命。
寂静的福利院一片颓败,当树上的叶子落完的时候就该冬天了,很快很快,也许再过几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言笑笑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比安心。人受伤的时候常常喜欢回家疗伤,那个避风的港湾,有妈妈的怀抱,所有的,都是温暖的。
言笑笑喜欢回福利院,这便是她的家,特殊的家。
言妈妈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孩子们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剩下了两个不愿外出的孩子由她照顾几天。
收拾妥当,她打算带两个孩子去海洋馆,以前思思总嚷着去海洋馆,她总是有事耽搁,现在她总算有时间了。
可是……
一手牵着一个,刚离开福利院的大门,一排排黑色的车子严严实实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个孩子立马往言笑笑身边靠。她赶紧护住他们,戒备着。
中间的车子车门打开,先是修长的腿,然后是黑色的墨镜,一身利索笔挺的墨色西装,左耳耳钉闪闪刺眼,完全陌生的男子。
男子一步步靠近,脚步干脆而张扬,到言笑笑面前摘下墨镜。
言笑笑愣住,硬净,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她所遇见的男子中没人有这样冷峻的目光,这张神秘幽暗的俊美面颊太过招摇,她绝对在哪里见过。
她脑中亮光一闪的同时那人轻启薄唇,勾出一抹妖孽的笑:“姐姐,别来无恙。”
“轰”地一声,有什么倒塌的声音,震得言笑笑混沌起来,“阿……阿……重。”她记起来了,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她该记得的,他天生拥有让人记住的气质和本事。
只是,这声“姐姐”从何而来。
她困惑,他继续丢炸弹:“那曲、乃东、泽当,扎西,央金,牦牛,小石羊,羊卓雍错,绿萝,小菊花,哦不,应该叫格桑梅朵。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小名叫央金,我小名是扎西,现在叫阿重,姐姐不爱喝酥油茶,最喜欢陪弟弟在蒙古包里玩耍,我的阿玛拉是白露月,和你,一样。”
他一点一点,一句一句,如同在背课文的乖乖学生。
却唤起了言笑笑沉睡的记忆。
“怎么?傻了?”阿重调笑,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他的手上有厚厚的茧子,最后换了手帕。
言笑笑呆了好久,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好高,也很健壮。
“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找到连她都以为这世上她孤孤单单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见过她画的他小时候,专门用来找他的,很像。他还知道,她怕画不好,不够像,专门学的画画,从此跟画画的关系再也分不开了。可他那时候的身份根本不能出现,他们姐弟俩只能隐姓埋名,才能活到现在,才能有今日的相见。阿重鼻子一酸,眨眨眼睛逼回了汹涌的感情,可不能在这帮兄弟面前丢脸。
“不是回来了吗?”他安慰道,适得其反,她越哭越凶。
“应该高兴啊,姐,都让孩子看笑话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个依靠,这是她的家人,不是别人说两句话就能分开的亲人,不会妨碍到谁不用谈割舍的亲人。
她不是孤零零地活着,她突然很感谢上苍,多好,把弟弟还给她。
“是该高兴,你好不好?”言笑笑扯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好几遍。“吃饭了没?饿不饿?姐姐给你做饭吃。”
拉着他往福利院走去,才想起还有两个小孩子呢。
“佳佳,小毛,明天阿姨再带你们去海洋馆好不好?”
两个小孩子很是听话,软软地说好,她牵着他俩挽着阿重的胳膊往小餐厅走去。
阿重本来不饿不想麻烦她,见她忙忙碌碌很开心,就作罢了。
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却是他从未尝过的温情,他吃了满满两碗,言笑笑直直盯着他,又哭又笑的。
“你这几年怎么过来的?”言笑笑问道。
阿重擦手的动作顿住,“姐,我们来个约定吧,我不问你过去的事,你也不要问我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