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断言,若是没有了公子无双,在末儿的眼里,世间其他男子便再无半点区别,所以……”
“所以,明末在殿下身边所有决绝的举动,终于让殿下对公子无双萌生了杀意,对么?”
“不错,”君可载扭过头看着谢清远,“清远,我相信现在你已经不会再阻止我了。”
“清远近日在家中一直思考一个问题,知道殿下对绪王爷动手之前,才彻底想明白。”谢清远轻轻叹了口气,“那便是天下大同的局面,必须建立在一个强有力的国家基础上,我们无法用仁德来约束天下人,只能将天下人置于自己绝对的统治之下,再用仁德来规范。公子无双,注定只能是一个名动天下的贤人,一个治国地帮手,却绝对不是结束这个乱世,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地枭雄。”
谢清远垂下眼,“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殿下年少时便已了然地道理,清远却至今才想明白,见识才能实在是与殿下相差甚远。”
“清远,你何必妄自菲薄,你看我如今,不也被一名女子逼得进退不得?”君可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第三卷 凤舞帝都 第六十九章 冬日庆城
自古情之一事便是最难捉摸,就连殿下这样步步为营情字面前失了方寸。明末是极难驯服的烈性女子,今日殿下一时按捺不住夺了她,日后她与殿下便更是势同水火。殿下这步棋,实在是错得远了。”
“我既非圣贤,总有失误的时候。”君可载微叹一口气,“好了不说这些,如今清远的意思,是要我等末儿一醒来就立刻送她出宫么?”
“正是,要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总得有个盼头,姑且让她和公子无双相聚一回吧,”谢清远朝床榻上昏睡的明末投去同情一瞥,长叹一声,“明将军自幼便尝遍世间苦楚,如今快要丢了性命,却依旧是所爱之人不得见,也是个可怜人啊。”
听了谢清远的话,君可载俯身吻了吻明末的脸颊,才缓缓说道:“总有一日,我要将公子无双从她心中连根拔起,让她心里只装得下我君可载一人!”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南方的茫茫旷野中,雄伟浩瀚的城池拔地而起,皑皑白雪覆盖了宽广的城墙,却无法掩没城池上方始终迎风飘扬的青色浮云旗帜。
这是公子无双率领的锋南军新攻下的城池庆城。
放眼广袤的东陵原大地,原本每个城池上方阔展飘扬的白色流云旗已不复当初的高贵,狂劲的北风中,青色的浮云如同一股新鲜而蕴满力量地潮水,迅速蔓延整个南方。
无数人挥舞着拳头向着北方皇室聚集的昶安城嘶吼。擎着青色浮云旗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有资格站在锦阳山之巅的人。
连战连捷地状况给了南方诸士希望的曙光,昶安城里不论是腐朽的贵族,还是新晋的权贵,无一例外的保持了沉默。之前曾经隐现过一缕致命锋芒的大殿下君可载。也似乎开始进入冬日的蛰伏,对于公子无双声势浩大的起兵,重兵集结的北方,竟是出人意料地安静,甚至静过这一年前所未有的冬日大雪。
起兵一个多月来,锋南军分三路北上,其中以公子无双所率地中路大军势头最为迅猛,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攻下了南方最大的城池庆城,随即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东陵原上岿然崛起地雄关仰昭关。
一旦突破仰昭关,北方的门户。东陵原上仅次于昶安的繁华城池汴都,便一览无余的铺展在锋南军面前。
拿下汴都,公子无双军便可直逼京畿之地,四通八达的官道将把青色浮云旗招募的南方壮士源源不断地运到昶安附近。君氏六百年地铁桶江山,将面临再一次地轮换。
庆城
庆城的宽阔地街道上,四处散布着身着沉重铠甲的军士,不时有士卒抬着伤员匆匆从城中穿过,一派肃穆之色。
辎重和粮草在指挥官的调配下列成整齐的队列缓缓穿行过城内主要街道,运往庆城北门。骑马的军官昂首从人群中驰过。手中鞭子挥得叭叭作响。那些当兵的身手利落。转身就躲。行人避走不及,摔倒一大片。街道上一片哀嚎之声。
对着军官们远去的背影,士卒和路人却都是一脸鄙夷。
如今驻扎在庆城的,是公子无双亲自带领的锋南中路军,十多万人,多是各州郡倒戈的地方军队,战斗力和军纪虽比不上正规军队,但在颜锦舟和魏林等优秀将领的整合下,也已经与正规军队无甚差别。
让人鄙夷的便是中路军里插进来的两营义军,纪律混乱,长官目中无人,大军进城后上报到公子无双案头的扰民和劫掠事件,多是这两营的人所为。
方才经过街头的,便是插进来的两营高士手下的义军。
远远的,几骑从城楼不快不慢的走来,最前的人一袭白色战袍,跨坐在骏马上,如同临风欲起的白鹰。
“是公子无双!”人群里,不知是谁最先喊出声,紧接着,行人纷纷回头,辨明来人之后,齐齐闪身到一侧,为走近的一行人让道。
一身黑甲的颜锦舟跟在公子无双身后,看着远去的几名军官趾高气扬的身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魏林往一旁啐了一口,狠狠骂道,“这群狗娘养的。”
“这帮土匪往日被当官的欺负惯了,如今跟着公子,一帮土匪头子反倒成了官老爷,不耍耍威风反而奇怪了。”颜锦舟在一旁说道。
公子无双走在最前,放缓了马速,“别说了,回议事处再商议对策,让将士们听见,难免要动摇军心。”
颜锦舟和魏林对视一眼,皆是满面无奈之色。
颜锦舟举头看了看天,仍是一派灰蒙蒙的颜色,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看这天色,只怕还有几场大雪要下,今年的冬天似乎冷得异常……”
魏林瞟了他一眼,“又在挂念明将军了吧?”他往前跑了两步,嘴里喷着白雾说道:“你放心,明将军有君可载护着,冻不死。想想如何再给我们的将士们弄几床厚实点的棉被倒是真的。”
公子无双闻言却转过头,看着颜锦舟,“锦舟,末儿最近可有消息?”
颜锦舟摇摇头,忧心之色溢于言表,“一个多月前就打探不到了,只知道君可载将她囚在深宫里,不见天日。”
“末儿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凉,抱多少个暖炉都没用,而且冻得厉害了手上还会长疮,经常烂的骨头都露出来了,那是有一年冬天在七王爷家挨了冻落下的毛病,很多年了。不知道今年在皇兄的宫里,没有在外面奔波,是不是会好一点。”公子无双望向远处,一番怔忡。
“将军是不管如何苦都憋着不说的人,就算她如今在君可载的宫殿里被虐打责罚,日后见了我们,也依旧是一句‘没事’便含糊了过去,”颜锦舟的鼻腔有些酸涩,“我们这些做部下的,都是粗人,见不到将军的苦楚便不知道拼命。以后如果还能在将军麾下任职……”
肩上披着雪的传令兵从北门出疾驰而来,奔到公子无双身前,翻身下马,嘴里喷着白雾高声说道:“报公子,北方来了一乘马车,驾车的说车里载有重要人物,要求立刻见公子!”
第三卷 凤舞帝都 第七十章 尊贵人物
车缓缓入城,明末裹在羊毛大氅里,掀起一角布帘,得红红的脸。
这是庆城,无双如今落脚的地方。
一切如她所料,庆城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出战斗的痕迹,百姓还是照常生活,灰甲的军士有序的从街道中通过,身上的铠甲拍打着,发出“啪啪”的整齐声响。
沿途的酒楼茶肆照旧开放,最让她惊愕的是,在这战火纷飞的时节,庆城里的青楼居然还是门庭若市,男人们进进出出,浓妆艳抹的女子倚着栏杆朝楼下挥舞着手中锦帕,一派喧哗调笑之声。
这么多年,每次与无双分别,最后总是在喧嚣之地相聚,鼎沸的人声里,多少离愁,都只能无奈的化作一抹清浅笑容。
明末揪紧自己的衣襟,把自己裹得更紧。
不论过多久,无双依然是无双,白衣胜雪,翩若惊鸿。而她,却已经不再是原先的明末了,她已经没有资格,再与无双站在同样的高度。
想起那一夜在君可载身下屈辱的疼痛,她放下帘子,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发出无声的呜咽。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一想起,仍是想要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无双,我这副肮脏的身躯,已经不能再笑着扑入你的怀抱,再也不能。
马车行到城内一处民宅前,前面带路的士兵跳下马,走近马车说道:“公子就在里面。”
明末在士兵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站在这栋房屋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她竟然有些畏缩,不敢再迈动脚步。
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从门里面传来,一身戎装的颜锦舟出现在门口。
见到明末的那一刹那,颜锦舟停住了脚步,一双内敛的眼眸里,瞬间浮现起无数复杂的情感,惊愕。狂喜,心疼……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明末搂在怀里,“将军!将军!”
明末瘦弱的身躯被颜锦舟拥入怀里,瞬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锦舟啊!最心疼她最忠于她地锦舟!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确认是锦舟之后,才再一次一头扎入他胸口。
每一次受了伤,流了血,伤了心落了泪之后第一个将她拥入怀中的锦舟。不会让她伤心,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锦舟。
这么多天来的委屈和苦楚,让明末的眼泪如同溃堤的洪水,悉数倾泻在颜锦舟的衣襟上。
她庆幸,在她满身伤痕的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出来迎接她地人。是锦舟,而不是无双!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已经说不出话来,颜锦舟只是用力的拍着明末的肩膀,热切而哽咽地喊着“将军!”
明末同样用力的拍打着颜锦舟结实的后背,颤声说道:“锦舟。我来了!我来跟你们一起打仗,我继续来做你们的将军了!”
“我知道,将军!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的将军!”
“末儿!”
如同做梦一般,每晚都在梦中萦绕地声音忽然在门口处响起,明末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
宅院门口,白衣的公子无双长身玉立。身上的白衣与身后的雪融成了一个颜色,一双清润的眼,盈满乍见的惊喜,微笑地看着她。
明末推开颜锦舟,缓缓面对着公子无双站着,红着眼眶,嘴角同样扯出一抹笑容。
“无双。”她开口唤道。
是近一年未见,面前的无双,仿佛什么都没变,却又多。
为何每一次相见。都仿佛隔了一场人生。
“传令兵说北方来了尊贵的人物,却没有想到来的竟是末儿。”公子无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近。
如今他已经不是封国二皇子公子无双,他是锋南军的主帅,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将领,一举一动,都被士卒们看在眼里。
明末亦是站在原地,笑得有些凄酸。
“末儿哪是什么尊贵的人物,只身一人从皇城里逃出来,是要靠着往日和公子地几分情谊,来投奔公子的。”
公子无双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明末,雪地里,明末裹在羊毛大氅里的身子却依旧单薄而凄冷。
仍然如同很多年前,那个瘦瘦小小,在风中颤抖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进来吧,天寒地冻的,先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良久,公子无双才开口,转过头,示意颜锦舟带着明末进院,“庆城守军不多,我们打进来的时候城里什么都完好无损,不像之前的棋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