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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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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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房荒虽慌但依然未乱阵脚,他甚至没有呵斥后退的虢兵,情况已然明显,是自己中了埋伏,并非士兵之过。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一字长蛇阵就这样给晋军轻易攻破,而且是以少打多,他不甘心,他盼望奇迹出现。只要温国与东山皋落氏赶至,那么形式将会突变,本来是被围,却因外部力量变成反包围,并且还可以来个里应外合之势。

老天待他不薄,在最需要的时刻,他等到了大地的颤动。

许房荒只觉得血煎如沸,全身都热了起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对着溃败的虢军士兵大喊道:“我们的援兵到了,晋兵完了,杀死他们,给我杀!”

果然,就在他喊完话后,马蹄踏破大地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天空仿佛都为之抖个不停!

这时重耳率领中军正严阵以待,他害怕的只是未知的事物,既然发生了,他就能找出其弱点,再加以攻破分割。

“好家伙,真的来了。”重耳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大家准备好了没有?”

“绊马栓一百三十条已扎好。”

“拦木二十根也布置就绪。”

“弓弩营进入最佳射击位置,等待公子命令。”

只是眨眼的工夫,蹄声愈近,黑压压的人影快速的出现在重耳的视线里。

最先映入眼帘的两个皋落族人异样的惹眼,两人帛衣飘扬,战马鬃毛飘舞如御风而行。

“想来这两人便是皋落氏的撕兽三星之二。”介子推随意从亲卫手中拿过一张强弓,潇洒的弯弓搭箭道:“待我去其一星。”

话音刚落,弓弦发出一声脆响,箭未发,一股强烈的杀意已如狂潮怒涛奔涌至箭上,利箭穿透黑夜如一道无形的针刺,划出一道可以想象却看不见的弧线,笔直的朝奔驰在最前的皋落三星之一射去。

“噗嗤!”一声闷哼,两人齐齐勒马,骏马立即人立而起,但马背上却只剩下一道人影。

“二哥!”剩下一人发出一阵悲鸣,身后立即传来万匹战马的嘶鸣。

“出击。”

随着重耳的一声令下,千百道箭弦拉响,密密麻麻的利箭如飞蝗般朝马阵铺天盖地涌去。

皋落氏的马队传来一片人马不分的悲鸣,声音响彻夜空,又像是对着夜空叙述着它的不幸。

不过这也引发皋落氏族的凶残血性,他们前赴后继,倒下一排,再上一排,后面更是延续不休的骑兵,勇敢顽强的穿透箭雨,向着来箭的方向扑来。

“不知死活的野人。”重耳闷哼一声,策马往后退去,介子推与一干部下趱马紧随其后,引诱对方进入绊马索道上。

敌方马队狂野的猛追不舍。

“可惜!”重耳在马背上发出轻叹。

介子推与狐射姑追上来把他夹在中间,狐射姑应了一声:“皋落族虽然勇猛,但永远成不了大族,因为他们有勇无谋。”

弹指间,重耳率领的三百余亲卫兵己奔至埋伏之地,皋落族逐渐赶上,落后已不到三十个马身,尽显皋落族强悍勇猛的作风和马背上的天赋。

“哗……唏聿聿……”皋落氏的马队突然间人仰马翻,官道两旁不知何时拉起数十道百年老藤所编成的绊马索。

“啊……哎……”惨叫声此起彼伏,试想下千百匹战马在急速奔驰时突然撞着一团的情景,先是前面几十人断腿断胳臂,随即便被后面的马蹄践踏,这还不算完,稍后一点的战马也因控制不住再往前猛冲而去,反而因人多挤得太紧而又死伤几十人,这下子可真是连晋军的影子还没看见,便死伤惨重。

这群皋落氏骑手心中的窝囊气,那可是真受够的。

他们的头领脸色发白,糊里糊涂便死了许多人,他没法向族长交代,因此他也不敢大意,指着身后一帮气得”哇哇”叫嚣的骑手道:“下马,给我清除绊马索。”

而正当几十名皋落族战士下马欲清除绊马索之际。

前方传来一道阴冷无比的声音:“放箭。”

“嗖……嗖……嗖!”又一阵箭雨朝着他们狂涌而来,弦响之声,伴随着皋落族人的惨嚎不断,有些见机得快的会拿马匹做掩护,不过他便再也没有机会骑马,而见机得慢的人却成了活靶子,唯一的结果便是随着马匹“轰然”倒下。

皋落族人心中的恼怒几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向着四周大喊:“卑鄙……”却始终看不到半个晋兵的影子。

箭雨过后,皋落族人的勇猛之心却被眼前的事实击跨:狭窄的官道上,只有一匹匹倒下去的战马和被践踏得四分五裂的尸骨,呈分离重叠之状。

“磙木怕是派不上用场了。”重耳示意准备出击。

传令兵点燃一支火把,先是向左三下,然后向右三下,这是在向卓锋传递攻击的信号。

果然,一贯以勇猛不怕死着称的皋落人竟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极为机警地边打量边缓步前行,他们不得不听着几里外的虢兵惨嚎震天,而不能及时前往施救。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躲不过噩运来袭。

整齐震耳的马蹄声突然从左右两侧响起,卓锋的一千骑兵分两路斜刺里杀将过来,速度奇快。反而皋落族因速度静止下来,再想发力提高速度也来不及。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前方突然传出一阵隆隆的车轮声,四十余辆小型攻击战车组成一道环形阵势向皋落族逼了过来。

这种攻车构造简便,机动性强,车轮高,车身短而宽,车上无巾盖,驾四马,乘三人,是娄族根据狐射姑的图纸赶工而成。当时那些依赖重型战车的晋将曾经还嘲笑重耳是急病乱投医,说这类小巧战车经不住敌车的一次撞击,这是实话,但如果他们亲眼看见这种兵车现在所取得的战果,恐怕惊得口都闭不上了。

重耳放弃主将镇守中军的规律,率三百亲兵与五千名步兵从敌右翼发动进攻,与左翼的介子推、狐射姑形成双翼齐飞的强攻阵形。

皋落族的先发部队先是被韩少坚的铁骑冲得阵形大乱,紧接着又被其后出现的四十余辆怪异而灵巧的战车一阵狂攻,死伤惨重,族人纷纷告急求援。但皋落头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车上的长戟与直刺跳飞刺倒,因为他的左右两翼遇上了更大的麻烦。

皋落族近万人的铁骑被晋军冲击三个来回之后,战力尽失,只能勉强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六千余人马被横腰切断,首尾失衡,密集的阵势告破。

双方单个局部位置的交手,晋兵更占上风。且不说皋落族全依仗着马上的功夫,只要让他们的马匹跑不起来,他们就成为任人宰割的可怜虫。

好一场残酷的杀戮。

皋落族人的士气降至最低谷,大批的族人开始寻找逃窜的机会,即使族中长老级的头领连斩数人,也止不住哀号着逃跑的族人。而晋兵接连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皋落族人还能骑在马上的人已经区指可数,黑暗中除了血腥味便是惨叫和哭嚎。

正在此时,先轸与赵衰发动最后攻击的号角,晋军大胜的消息瞬间就波及到整个战场并影响着每一个战者的神经。

“擂鼓!”重耳笑了,他知道胜利已被牢牢的握在手中,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震破夜空。

天也吓得脸色发白,一轮朦胧的红晕在平原的尽头缓慢升起。

虢军奇袭之战以完败告终。

虢君费尽九牛之力布下的死局因夏叶的意外出现而功败垂成,更让他生气的是温军竟然不战而退。

是日中午许房荒率万余残兵退至长衡,作为一代名将,他倒也磊落,没有把责任推到温军身上,而是亲赴王都向虢君请罪。

领八万虢军而仅剩一万余人得以生还的大败,如是往常,绝对是立斩无赦,可眼下放眼虢国,除了许房荒,还真无可用之将。因此虢君只是象征似的收缴他的兵权,而不施以惩罚。

如此之大的优势,集三国联军都大败而归,整个东周都为此轰动,重耳的名声之隆,一时达到顶点。

虢国自此一败,已是全无回天之力,本来还可依仗的长衡防线已濒临土崩瓦解,王城稽考之破只是时间问题。虢君做出最大限度的努力,先是以重金利诱东山皋落氏参战,然后又暗通温国,以三座城池的代价借得一万精兵,甚至还与周王达成秘密协定:周朝上卿历仲出使晋国,全方位延误晋之战机,使之有时间部署奇袭。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一家欢喜一家愁。为此忧虑的不仅仅是虢国,献公与骊姬的担忧之心更甚,以至于在早朝时闻之大胜消息时,竟然脸色发白,当场昏倒。

大夫梁五至寝宫上奏道:“臣有一策,可扳回劣势。”

“梁大夫快快说来。”骊姬眼神一亮,双手轻敲着献公的背脊,柔声在献公耳边道:“别急坏了身子,定有办法的。”

“此仗重耳已然胜局在握,已是无法更改。”梁五眼中精芒闪动,故意卖个关子,顿了顿道:“可他毕竟还没有拿下虢之王城稽考,而以重耳的兵力之疲,两天之内绝然无法起兵长衡,大王可派奚齐或者大将白善连夜发兵,穿虎牢直入虢都,趁虢军军心涣散之际,名正言顺的以增援之师,一举拿下稽考。”

骊姬首先明白过来,或者她根本没明白,但只要是能打击重耳的任何举措,她均举双手赞成。

“不错,此举可一举拿回大王失去的荣誉,还可向世上宣称,重耳的胜利终究需靠大王。”

献公一直半闭的眼睛,此时也不禁霍然睁开,面部肌肉微微抽动道:“这样做可行吗?”

梁五深知献公已然动心,只是作为一国诸侯,有些拉不下脸面罢了。因此他眼睛一转,突然跪倒在地,神情动容道:“大王乃晋之明君,更创下晋之繁荣胜景,大圣大贤非大王莫属,岂可对那种阴险小人宽容,从这次伐虢之战便可得之,重耳乃阴谋之辈,朝中诸多大臣俱被其笼络,再也不可让其得民心。”

骊姬连连点头道:“梁大夫说得正是,请大王三思!”

“哎!寡人名声与大晋昌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献公轻捻胡须,看着仍旧匍匐在地的梁五道:“爱卿请起!”

“谢吾王!”梁五躬身而起道。

“传我命令。”献公眼神射出寒光道:“宣大将军白善进宫。”

骊姬欲言又止,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来。

献公心知肚明道:“让奚齐作为副将前去,也该让他多历练历练了。”

远在上祁的重耳正在享受胜利的欢呼。

几万名将士聚集在城门广场前,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有节奏的呼喊着重耳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重耳是他们的福星,更是不败之将,特别是这场敌我悬殊的战争中,竟然能三战就取得压倒性的优势,简直比奇迹还要奇迹。

朝歌的猎手们更是打消了以前的一切疑虑,对这个智勇双全的男人更是死心塌地的追随。可以说重耳赢得不仅是战争的胜利,更重要的是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心,深深的在几万名晋军将士心中埋下了一颗神圣的种子。

即使是在重耳流亡列国期间,这种子也从未停止过生根发芽,成为日后重耳安国争霸的最坚实基础。

而这个创造奇迹的男人,站在城楼的至高点,口若悬河的发表胜利演讲。他极普通的话语都能引起众将士的阵阵欢呼,无需质疑,在场的绝大多数晋兵乃至朝歌猎手,大都出身贫贱,而重耳也在最底层苟活十余年,哪能不理解他们的心情呢。

特别是几战过后,他更是明白这些过了今天却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的士兵的心思,这群粗鲁但不失豪爽的汉子,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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