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了吴押司,冷冷道:“自己看,今日本官本是为这事来见祯老爷的,既然你们还在闹,就自己看个明白”
祯押司拿起纸笺看了几眼,立时惊呼起来:“不会?这怎可能?妹妹,你看看”
祯夫人接过纸笺,看了起来。
那纸笺上开始是祯夫人府上丫鬟红儿,贾夫人贴身丫鬟冬儿等几女的证词,言道亲眼见到祯夫人把贾夫人地“五珠护凤”扯断。这本来没什么,祯夫人看到这里也只是骂红儿吃里扒外,等回府一定好好收拾她,打折她一条腿不可,可是再往下看,祯夫人可就彻底傻眼了,下面是京城几家最大地饰铺开具的证言,证明贾夫人断掉的五珠护凤乃是真品,修补时用了秘法,另有几种珍稀金属,那几种金属世间罕有,在修补金钗时会被用光,最后修补费用收了祯夫人五万贯。
看罢纸笺,祯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都涣散起来。
陈主事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指指她身后。
祯夫人愕然回头,就见秦可卿正从一方锦盒里取出一枝金钗,轻轻别在了簪上,没错,是“五珠护凤”,那坠下的五颗珍珠明亮耀眼,光华流动,断不是自己那日扯断的金钗,这根似乎是真的“五珠护凤”
祯夫人如坠冰窟,呆呆望着秦可卿,望着昨日还在自己眼前诚惶诚恐的小妇人,今日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嘴角满是轻蔑。可是人家有足够的底气轻视自己,就那根“五珠护凤”就足以把祯夫人原有的信心击得粉碎。
昨日在人家面前的夸夸其谈如今变成了莫大的讽刺,现在想想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在人家面前蹦达,耍猴戏给人家看。或许昨日那婆娘就是装样子给自己看,心里还不定在怎么笑自己呢,祯夫人简直快气疯了,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用红着的双眼死死盯着秦可卿。
“昨日扯断的不是这根”祯夫人忽然鬼叫起来。
陈主事脸一下拉的老长:“够了别闹了还是快回府和祯老爷筹备银钱”
陈主事的吼声把祯夫人从歇斯底里中拉了回来,转眼看向陈主事:“大人,你怎不念旧情?”
陈主事面沉如水:“本官一向公正,何来私情可言?若再胡说。莫怪本官治你妄言”
祯夫人恨恨扫视众人一圈,转身向外便走,祯府丫鬟们急忙跟了上去。吴押司心却沉到了谷底,祯夫人对官场上事情不太明白,吴押司却清楚的很,京兆尹衙门官吏中,陈主事和祯老爷关系最好。可看今天陈主事的样子,一副和祯老爷彻底划清界线地模样,吴押司马上知道,妹妹这次闯下的祸事非同小可。
对陈主事拱拱手,走前还是忍不住向那边美人儿望了一眼,却听那美人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冷笑道:“也不怕瞎了眼”吴押司一凛,慌得转头就走。
………【第三十八章 查抄祯家】………
感谢“商君鞅”、“心的旋律168”大大的打赏
下午有事情要出去,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回来的早就还有一更,如果回来太晚,明天也一定会补上。
叫一向温温柔柔,端庄贤淑的秦可卿争强好胜,说出那些争锋相对的话,真是难为她了。陈主事已走了很久,秦可卿脸儿还是红扑扑的,她可从来也没有这般泼辣过,今日的表现就是比之荣国府的王熙凤也不遑多让。
冬儿赞道:“姑娘真厉害,把那个肥婆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可真解气。”
还是第一次有人赞她这方面厉害呢,秦可卿瞪了冬儿一眼,可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有些欢喜。想起那个人来,秦可卿的小心眼儿里就满是欢喜。这些奇珍异果自然是番邦的贡品,贾元春时常送些来贾府,就是一般世家权贵也不一定能吃得到,更何况是祯夫人这样的商贾人家,吴押司这样的不入流小吏,他们却是见都没见过的;五珠护凤的确是在少傅王家,可贾家早已和王家结盟,贾宝玉通过王星,拿了来却也不是难事
果然对他来说,没什么能难倒他呢
秦可卿正想得入神,只听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却是贾宝玉进来,问道:“秦姐姐怎样,可解气了吗?”
秦可卿还未答话,小丫头冬儿早已唧唧喳喳说了起来:“可解气了呢,二爷你是没有见到,那肥婆被气成的那个模样”
贾宝玉问她:“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你细细和我说来。”
冬儿伶牙俐齿,将整件事情经过说的绘声绘色,引人入胜,贾宝玉大呼过瘾,但当冬儿讲到让祯夫人叫秦可卿贾夫人那节时,却被秦可卿连忙过来捂住了嘴。
贾宝玉正听得起劲,突然被秦可卿打断,很是不爽的瞪了秦可卿一眼道:“做什么不叫她说了?秦姐姐你倒是快放开她啊,让她继续说。”说罢,宝玉心里便是一突,自己对秦可卿可是越来越亲近随便了。
秦可卿飞红了脸,娇艳如八月桂花,狠狠瞪了冬儿一眼,又转头对贾宝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女人家斗气,二爷是做大事的人,不听这些也罢。”
听了这话贾宝玉便不再要冬儿继续讲了,不过脸色却变了变,露出冰冷的神色,又像是在对秦可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可不只有女人家斗气这么简单”
祯府,祯豹御看着昔日的好友,今日却咄咄相逼的陈主事,心中大叹人情冷暖。
“祯大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奉命行事,你就念在旧日情分上,别为难我了,早早赔钱了事,这样大家都好。”
如今祯豹御可谓是焦头烂额,那边官银以及盗香水配方之事还未了,隔两日就被传上堂去磕头受审,他结交之人哪个不是朝廷权贵?就是一般的小官见了他,谁不是客客气气的?他何曾遭过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日子?
现在又多了件这样的窝囊事来,自己夫人去一家小户人家显摆一下就要陪四万六千贯,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腰缠万贯已经是大富了,何况是四万多贯,这几乎相当于祯家五分之一的财产了。如今祯家的丫鬟都被人买通了去作证人,人证物证俱全,自己想抵赖都不成,可真叫陪上这些银两他又不甘心,祯豹御怒气填胸,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陈主事冷笑一声道:“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过你,如今祯兄可是官司缠身,若是再惹出这事来,恐怕对你大为不利啊,还请祯兄三思啊”
是啊,官银和盗香水配方的案子还悬而未决,如果这事再闹上公堂,只怕会雪上加霜,对自己可谓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祯豹御也已知道官银和盗香水的案子事发完全是因为荣国府贾宝玉在对付自己,范相之所以在这两个案子上维护自己,那完全是因为他要和贾宝玉斗法的原故,岂是真心要助自己?这件和邻里的纠纷案子,恐怕范相是理也不会理自己的。祯豹御一向果决,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便当机立断,变卖了一些产业,陪了银子了事。
祯夫人、吴押司、祯齐鸣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陪银子,难道当真怕了隔壁那家小门小户不成?”
祯豹御见了祯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还敢说,都是你这个婆娘,整日里惹是生非,若不是你,有岂会这样?”
祯夫人还没见过老爷发过这样大的火,一时吓得不知所措,又是在自己哥哥和儿子面前,祯夫人面子上也挂不住,又怕又羞之下,忙跑开了去,躲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说会是谁在给隔壁撑腰?这样大的面子,连陈主事都说翻脸就翻脸。”祯夫人走了之后,祯豹御便问吴押司。
吴押司摇了摇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祯齐鸣却一脸不以为然插言道:“凭他是谁,咱们祯家还怕了他不成?就是尊贵如荣国府又怎样,还不是拿我们家没辙?”
“你住口。”祯豹御喝了祯齐鸣一句,心里却是在哀叹。
祯齐鸣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忧心忡忡,如此暴跳如雷,便也猜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吱一声。
在知道香水产业是荣国府的之后,祯豹御其实就已经后悔自己行事草率,没有调查清楚就下手了,不过祯豹御一向拿得起放的下,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无用,现在对他来说,想办法挽救才是当务之急。
“妹婿,你觉得这样如何?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官宦人家行商,既然荣国府违禁卖香水,我们何不向朝廷告发,把荣国府告倒了,我们便也没事了。”吴押司虽然是不入流小官,但毕竟混迹官场,还算有些见识。
祯豹御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道:“哪个世家权贵没有自己的产业?就是范相家里不是也有许多产业?这一条根本告不倒他。”
如果这条有用,范源不是早就利用这条把贾府扳倒了?何必还要弄出这许多事来?范相自己家也在外有产业,用官宦人家不准行商的禁令告贾家,不是连范相以及其他一些世家权贵都给一并告了?那时祯府可就真的立马就会灰飞烟灭,再无逃脱的可能了。
吴押司和祯齐鸣刚燃起的希望又立马破灭,都唉声叹气,一脸的沮丧。
祯豹御见了他们这个样子,却忽然摇头笑道:“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这件事表面上是有关我们祯家生死存亡之事,其实却是范相与贾府斗法呢,范相何许人也,乃百官之首,岂会让贾府斗赢?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最多耗费些钱财,我敢说,咱们祯家必定无事。”
祯豹御话音方落,吴押司和祯齐鸣脸上刚刚转忧为喜,笑容都还未完全绽放,却忽听祯家管家气喘吁吁来报:“外面来了许多锦衣府差役。”
这管家才说完,祯豹御、吴押司、祯齐鸣脸上笑意还未褪去,只见锦衣卫早已蜂拥而入,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声说道:“现怀疑祯家有违礼制,意图不轨,锦衣卫奉命查看,若实情属实,着令即刻查抄祯府。”
祯豹御、吴押司、祯齐鸣等祯府一干人唬得面如土色,浑身发颤。这对于祯豹御这样一个沉稳如山,老奸巨猾,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京城巨贾来说,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锦衣卫差役分头查看祯府,只片刻工夫,却已经查出了许多违禁物品以及违制建筑,他们再不犹豫,立马就开始对祯府进行抄家。
锦衣卫堂官、司员,带同番役,分头按房,查抄登帐。锦衣卫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一个个如狼似虎,既然是抄家,他们岂会客气?一个个闯入了祯府后院,就像强盗一般,见着东西就拿,见着稍有姿色的丫鬟小姐就摸
“啊你们做什么,你们这群遭天杀的”至于祯夫人这样的肥婆自然没人去摸她,锦衣卫见了她无不是拳脚相加,巴不得把她打飞出去,不多久,祯夫人就杀猪般哀嚎起来。
祯夫人被拖了出来,同祯豹御、吴押司、祯齐鸣等一起看押。
祯夫人披头散发,双眼已经哭的红肿,见了祯豹御便扑在他身上,哀嚎道:“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抄咱们家”
祯豹御此时眼神涣散,早已心如死灰,心里后悔自己不自量力,一个商贾人家却妄图和官宦人家相斗,这却不是自找死路吗?原来人家不是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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