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依次介绍几个师弟师妹,介绍到白白之时,千里眼忽然咦了一声道:“你刚才不是闯进了阴阳二妖与那艳魂的迷魂阵中?莫非这么快就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刚才他远远看见一只白色狐仙闯进了迷魂阵,以为定是有死无生,他并非不想救,而是赶上一批鬼卒攻来,根本脱不开身,只得叹两声转头应敌。
白白的记忆都被墨魇洗得干干净净了,根本对什么阴阳二妖、迷魂阵毫无印象,闻言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没遇到什么阴阳二妖,叔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千里眼气道:“本仙怎么会看错?本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千里眼是也!就是千里之外一只小小苍蝇是公是母本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白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闪身躲到师兄们身后,武曲星君有些不敢相信白白能够把让他们头痛不已的阴阳二妖轻易解决,多半是她的师兄们赶到动的手,人家不愿意承认,必有人家的道理,只好扯扯千里眼的衣袖,让他不要再纠缠此事。
顺风耳忽然道:“我想那阴阳二妖多半已经死了。”见众人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他才慢条斯理道:“我不久前听到那个方向传来惨叫之声,嗯,很惨很惨!叫得我我耳朵发痛!竟然盖过了远处我军与鬼卒妖兵交战的声音。”
云疏与云起对望一眼,心道:白白定是忘记了那一段了,不知道何方高人这么厉害,短短时间便收拾了妖魔,还施法清掉了白白的记忆。
武曲星君看青凉观诸人都沉默不语,场面有些冷,于是哈哈笑道:“不管那些烦心事,各位青凉观的仙友远道前来相助,这番鬼门关定能守住!”
云疏拱手实事求是道:“尽力而为!”
武曲星君扶着城头回望地府阴司内整军待发的各路妖兵,沉声道:“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子时,到时鬼门关上右边的阳门就会大开,这些魔兵鬼卒将会在那个时候发起总攻!”
各人闻言,都是一凛。阴司之内的鬼卒妖兵之多,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看不见尽头,一起冲杀过来,真不知该如何阻挡!
而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少按捺不住,冲到阵前来挑衅,镇守鬼门关的天兵天将只得来一批,杀一批,双方算是各有折损。但是那些鬼卒妖兵们仿佛不怕死,他们在地府被关禁折磨太久,恨不得马上就闯进入人间去重新享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
为了让白白快速进入状态,云疏决定从他开始,每个师兄都要轮流带着白白下去应战,参战之前先教白白攻击以及防御法术,然后让白白下场实践,为了怕师弟们心软过度保护,更勒令白白下场参战后,负责带她的师弟最多只能护着她三炷香时间,这三炷香一过,她除非遇到生死大难,否则都不许再援手。
白白的狐身无法施展复杂的法术,只好变出人形,当场把连武曲星君在内的天兵天将看得一阵头晕,再听云疏这边亲自指点过白白基础的防身与攻击法术,那边就把人带到城下去拼杀,方才知道,这小狐仙竟然是菜鸟中的菜鸟,新手中的新手!
武曲星君等看着白白在阵上险象环生,不由得对明乙真人以及他的一干弟子愤愤不平——这样娇滴滴的美貌仙子竟然舍得扔到地府阴司来参战冒险,太不厚道了!太不怜香惜玉了!太狠心无情了!
哪有这样的师父师兄!如果他们有这么漂亮娇弱的徒弟师妹,一定恨不得琼浆玉液、绫罗绸缎地供起来,一点点苦头都不让她吃!
不过见到这么个小狐仙都在阵前手忙脚乱地对敌,天兵天将们士气大振,想英雄救美的有,想显示本领的也有,倒是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颓废消极。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实在是很道理的一句话啊!
鬼卒妖兵在阴司地府里见到的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是阴沉沉冷冰冰的女鬼,骤然发现一个清丽无匹的白衣仙子,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个个不管不顾地就往白白那边挤,想着就算没办法把这美得冒泡泡的仙女活捉回去,能摸摸她的小手脸蛋也是好的。
白白开始时被这些丑怪腥臭又气势汹汹的妖魔鬼怪吓得手忙脚乱,本来刚学会还不纯熟的法术使得毫无章法,云疏仗着法力高强,一掌便扫开一大片,一边还能指点提醒白白施法的要诀,慢慢地白白的法术不再一时有效一时无效,威力也逐渐显露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白白基本上一掌出去,便打飞一大片,法术之刚猛凌厉已有云疏的六七成模样。云疏心下大定,专心与白白配合出手,不过半顿饭功夫,便把面前的数千鬼卒妖兵杀了干净。
云疏带着白白重新回到城楼上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如雷般响亮的欢呼之声,天庭下来的这些兵将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漂亮地玩胜过了!
白白刚才生死相搏时只想着要活命,要打退敌人,此刻回望城楼下阴风惨惨尸横遍野,猛然后怕起来,一闪身变回狐狸,窜进云虚的袖子里掩住嘴巴大哭。
她不敢哭出声音让师父师兄丢脸,小身子一耸一耸地忍住呜咽,十分可怜。云虚与她相处日久,深知她的性情,只得借故走到无人处,把白白抱出来好生安抚。
第一次,云虚有些质疑甚至恨起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把白白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折磨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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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狐 085 因爱故生怖
同一时间,墨魇在魔谭内暴跳如雷,困兽一般在丹房中。
该死的明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要掺和到地府的事情里,他自己带着几个愣头青徒弟去就好,为什么要把他的白白拖下水?他自己却躲在清凉观里当缩头乌龟!
他难道不知道白白根本是只连自保都不懂的笨狐狸吗?还是他以为白白法力根基突飞猛进就可以随意利用?太可恶了!
墨魇面前的一面水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白在地府中与鬼卒妖兵们搏斗的情景,险象环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狼狈状态。一身雪白的衣裙被血污泥尘弄得几乎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几次差点被鬼卒的兵器打中,幸好那些鬼卒见白白容貌美丽,只想着捞些便宜,到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才让她勉强支撑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白白的法术在激斗之中成长快了很多,但是明乙如果就为了这个缘故硬把她置于险境,那依然是不值得原谅的该死行为!
他的小宠物就该舒舒服服窝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照顾娇惯,就算她法力低微又如何?有他的保护,谁敢碰她一根汗毛?
墨魇越看越火大,气明乙也气白白,这只该死……不,不能死,是该打的笨狐狸!竟然一口就拒绝了他的好心建议,连他准备好的大堆优厚条件也不肯听!宁愿吃苦受罪也不跟他回魔谭享福,又蠢又笨,应该抓起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不过不行,笨狐狸一打就会哭……墨魇紧紧盯着水镜,又是惊怕又是生气,又是紧张又是无奈,有几次差点忍不住又再三魂离体去帮她,把那些鬼卒们意图不轨的爪子剁了,眼睛挖了,把那些胆敢伤害白白的家伙一个个四成碎片。
他多么后悔刚才一时之气,没有直接把白白拎回来魔谭。
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一时之气吗?其实,其实是他害怕了……墨魇苦笑着面对心底深处真正的自己。
多么可笑,强大如他,在一只软弱可欺的小狐狸面前,竟然觉得害怕!
我不要跟你一起!
脑海里回响着白白决然的话语,轻易就把他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勇气打散。他不怕面对三界神魔,却没胆子面对白白幽怨悲伤,失望疏离的眼神。
什么担心明乙的阴谋,什么白白的身体需要同源真元助她修炼恢复,统统不过是借口!令他迟疑的,不过是白白的态度而已。
这几个月来他日日在魔谭中翻找药典,寻找可以为白白解决身体内药力积存问题的药方,是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还白白十倍的法力,好让她别再为这件事生气,他想把从前亏欠白白的十倍补偿给她,也许她再找不到理由拒绝自己,就会考虑回到魔谭来陪伴自己。
也许从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在意白白后,他在白白面前就成了个拿不起也放不下的普通男人,什么面子自尊,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是要掩饰他的恐惧而已。
他一直不明白,当年父亲与自己在清凉观外见到母亲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抱着另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冲上前去质问她为何负心忘情,为何另结新欢?
现在他懂了,原来不过是因为害怕而已。害怕对方承认事实,害怕对方说出更可怕的话来,甚至于懦弱地害怕破坏了对方现在的生活,令她怨恨自己……
所以即使是像父亲那样厉害的人,依然只敢选择回到魔谭,抱着自己曾有的记忆与爱情静静死去。
他现在既不敢去把白白强行带回来,又放不下心让白白在地府阴司那样危险的地方参战拼杀。悔恨、不舍、担忧、疑虑反复纠结撕扯着。
他想不顾一切把白白捞回魔谭藏起来,永远不让其他人跟他抢,可惜每每想起白白怨恨憎厌的神情,不留余地地拒绝,他就退缩了。
他气明乙,气白白,但是更气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墨魇重重地坐到蒲团上,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便不是自己想弥补便能弥补的了的。
如果他对白白好一些,如果他一开始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不顾白白的感受,白白那样善良心软,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看着水镜里,暂时结束了战斗的白白伤心地抱着尾巴缩成一团,在云虚衣袖里无声哭泣的样子,墨魇只觉得心被细细的锥子一下一下地狠狠戳刺着,每一下都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而墨魇心目中冷血狡诈的明乙,此刻同样并不好过。
缓过旧疾复发的痛楚之后,他便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月季花发呆。不是不担心弟子们的安危,不是不害怕白白出事,但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他的身体状况不知还能隐瞒多久,清凉观的声威要维持下去,弟子们要继续在三界中拥有一席之地,不能只靠他这个根基半毁的人。
希望白白法力修为上的意外突破,能够帮助弟子们扭转天庭在地府阴司叛军势力面前的劣势,就算不行,至少让她能就学会自保。
是他太过自大,妄想借天意而插手白白与墨魇的未来,使三界之间能够依照自己的天意平衡下去。结果不但赔上自己半生法力,还坏了一段大好姻缘。
他曾经希望过,墨魇只是一时之气,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白白,不过连续几个月的杳无音信,把他的希望冲刷的干干净净,他怎么忘记了墨魇曾经亲眼见过自己亲生父母如何因情深所累郁郁而终,墨魇又怎肯再轻易许心于人?
希望云疏与白白他们能够平安回来才好……
白白被云虚带到一边休整了一阵,心情稍稍平复,云虚细心地取出帕子帮白白把身上的泥尘血污擦干净,云疏在一边见了欲言又止,现在擦了,等下子时一到,白白再下去还是会弄脏的。
说实话,他也心软,但是他与云起都知道师父的情况,所以也隐约明白师父的用心,不得不逼自己硬起心肠来。
离子时只剩下小半个时辰,到时各路叛军定会蜂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