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吃晚饭,那些男孩子已经都在后排安顿下来了,还给她准备了一个书房,一个饭厅;前排房子住了几个她的侍卫,还堆满了给她的储备,就空了几个大房间是给她办事用的,没冯宁宁什么事了。
陈曦眼见他们这么住了也不好意思往外赶啊。反正办公室会议室还有,冯宁宁回来不成就跟她合住吧。
榻榻米上铺着大块干净厚实的麻布,上面摆满了各种饭团和水果蔬菜,还有一罐凉叶酒,芬芳四溢。陈曦满肚子馋虫坐下准备享用她到此地的第一顿人饭,两个人在她身后打葵扇,两个一边一个跪坐在她旁边准备伺候她吃饭,另外几个跪坐在远点的地方准备帮忙递送食物。
这个就不太好了,陈曦拍拍右边一个孩子的肩膀以示亲切——自从知道人家是吃素的,她已经不起鸡皮疙瘩了:“都坐下来,大家都坐下一起吃。”
几个人互相看看,纷纷摇头。
“听话,以后咱们天天在一起,我可不想那么多规矩,都坐下吃,要不你们回自己屋子吃也成,反正不能我吃着你们看着。”
几个人互相看看,一个矮个子男孩说:“大人先吃吧,我们还不饿。”
陈曦决定她说话得有权威性,要不顿顿饭一帮人盯着她一个那还不得胃溃疡?她板脸:“第一,我很饿;第二,我要跟你们一起吃。”
还是这招灵,那个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来:“大人请稍等,我去叫他们几个来。”
不一会儿功夫,十二个人都跪坐好,颇有些拘束。陈曦假装没看见,问右边儿的男孩子:“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种植的吗?”
“回大人话,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植的,不过这个包饭团的香叶,就是树上长的。”
“不用说回大人话,这么着你们说着累,我听着也累。这个叫什么?包的这么好看?” 陈曦指着面前那棕色的一团,里面夹杂着些干果,下面用块绿色的叶子包着。
“这个是棕米,饭团里掺上梅浆果和各种果仁蒸的,大人您尝尝。”那孩子十分恭谨地双手捧个饭团子给她。
陈曦拿过来咬一口,简直想流下幸福的热泪。一个多月啊,一直吃的猪狗食,到如今终于吃到可以称为饭的东西了,苍天呐。
靠,这好吃的关苍天什么事?到是受的那些苦全是那倒霉苍天害的!
陈曦一边给每个孩子手里塞上个饭团子一边对那苍天咬牙切齿。
“现在这个季节可不可以种庄稼?现在是属于什么季节?这个棕米要多长时间成熟?”
“现在是暴雨季,可以种庄稼,棕米一年可以种两次,四个多月就成熟了。”
“暴雨季大概要多长时间结束?之后还有什么季节?”
“暴雨季大概还要有三个月左右,之后是凉爽季,有四个多月,然后是干旱季,也是四个多月。”
嗯?陈曦琢磨琢磨,不对呀:“这里一年几个月?一个月几天”
男孩子们都有点儿愣怔:“一年是十四个月,一个月是三十二天。”
换陈曦愣怔了。
这也不错,这两个月最高温度估计有三十度左右,夜里也不冷,她一直住帐篷也没觉得受不住。一年能收获两季,那还发愁什么粮食啊?嘿,好死不死的还摊上快宝地。成了,就这儿混了,南方再好也不去了,这边儿当鸡头总比那边儿当牛尾巴强。不不不,鸡头这名不好,她又不是老鸨,得说这边当个草头王……去,听着跟山大王似的,也不好。
得调整方针,别的事都放放,先种地。
她再咬一口饭团子,问左边一个男孩:“这里一年之中最高温度是多少?嗯,就是说最热的时候有多热,是不是旱季最热,凉爽季最冷?”
那孩子低了一下头才说:“大人,这里是旱季最热,凉爽季最冷,那个,最热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荒原,植物都会枯死,岩羚都会脱毛,牛不爱干活,狗吐着舌头喘气,女人都下河洗澡,我们鲁那人就呆在森林里不出来。”
“哈哈哈哈……”陈曦明白了,这里没有温度的概念,可这个以女人洗澡判断;还真是……挺别出心裁……她止不住的笑。
房子的半面敞开着,门窗都还没有装上,傍晚的阳光照进来温暖的包裹着陈曦,在她的轮廓上勾出一层柔软的光晕;暗红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披散在肩头,逆着光,毛毛的。这么开心地笑着的陈曦是毫不设防的,没有了威严锋锐,却又洒脱不羁,神采飞扬,看呆了一众大小男孩子。
那描述的孩子先是愣着看她,又垂了眼帘低下头去,耳朵红了。
陈曦知道这孩子可能害羞了,可这么解释温度也太逗了,哈哈,她伸手揉揉那孩子的头发,喘着气说:“对不起,哈,别生气,哈,笑死我啦,别生气……”
不错,这孩子摸着跟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啊,还比自己那臭儿子乖巧多啦。
陈曦完全没想过这里男女之间是不能有这么亲密的碰触的,她也想不到自己目前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英朗帅气,正符合这个世界美女子的极至;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这么个亲昵的举动,在那些男孩子看来都认为是她喜爱那男孩,也让那男孩无端生了希望。
陈曦一无所知,兀自沉浸在暂时的欢乐里。她好不容易笑够了,再看那孩子,还垂着眼睛低着头。这孩子太爱害羞啦,也太可爱啦。陈曦母性发挥,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简直太可爱啦,你叫什么名字啊?”忍不住又笑。
“大人,我叫凝雾。”那孩子声音细不可闻。
嘿,这份儿尴尬,陈曦特想按个回放键倒到几分钟以前,见了N次了还记不住人家名字。
得啦,干脆说实话吧,省得以后麻烦。
“这个名字好听啊,朝雾凝珠,嗯,人如其名,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才配得上你这么清秀温润的人。我说实话啊,你们可别生气,我老是分不出你们谁是谁,这个主要是你们各个看起来都一样的……漂亮。” 陈曦一边说一边琢磨,这马屁拍的,真他娘酸。
就当哄我儿子呢,唉,那小子不知道想不想他老娘我呀。
凝雾伏身施礼:“凝雾不敢;大人,我们把名字锈在腰带上好吗,这样大人就容易分辨了。”
“好,这个主意太好了,就绣在胸口上吧,这个位置,” 陈曦在自己胸前比画一下。“等下我给你们写出来。”
宁诺那些女战士都不识字,陈曦想当然以为鲁那人也不认识呢。
这么一阵说笑,到是让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对于鲁那的男孩子来说,这位神使大人将是他们的妇君他们的天,她不把他们当奴当仆还这么和气,那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对于陈曦来说这些孩子真不错,他们来了她有饭吃了,以后衣服脏了有人给洗了,她这运气就算不坏;以后她得想办法回报他们,保护他们,就成了。
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都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着对方,谁也想不到对方跟自己想的全不是一回事,暂时都是愉快的,高兴的;大男孩们还多了一份,羞涩的;不过隔着鳞片,陈曦什么也看不出来;话说回来,以她那份率直的心性,就是看出来也顶多以为他们是认生怕羞。
第十六章
陈曦足足吃了三个棕米饭团,才依依不舍地推开盘子,起身去书房抓了张羊皮纸,拿了签字笔回饭厅,用隶书写了对凝雾说:“来,我把你们的名字都写下来,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这个是磬玉,两个字笔画太多,你绣这个雾字,磬玉就绣个玉就好了。”
凝雾叹息一声:“啊,这就是神界的文字啊?比我们的文字好看也好写啊。”
嗯?陈曦稍一思索,就明白凝雾必定是识字的,只不过他认识的字跟自己写不一样。
“如果用你们的文字怎么写呢?”陈曦把自己的水笔递给他。
凝雾接过来,写或者是画了极繁复的图案。
这也太复杂,再说我也没工夫学,干脆,我是神使我说了算吧!
陈曦笑道:“这个写法太复杂了,我希望你们跟我学习这种文字。特种骑兵团的人都学了,这个文字很容易学,将来我还要教给你们其它知识,都是以这个文字为基础的。”
几个大孩子互相看看,都是一脸兴奋,连连点头。
一个小孩子怯怯地蹭过来,绞扭着手指,软糯糯地问:“大人,嗯,我们也可以学吗?”
陈曦听他声音三分胆怯七分稚嫩,看着他毛茸茸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揉揉他头发,放柔了声音:“当然可以啊,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
“大人我快十岁了,我还没名字呢,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他梦到了水边的绿葭草,等我满十岁了就让我叫葭露。”
十岁?怎么看着也就六七岁啊?陈曦左右端详端详,真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等十岁啊?没有名字怎么叫你呢?”
“我是族庭新月年的第三十六个孩子,大家就叫我卅六,我们鲁那人要到十岁才给自己起名字,不过差不多都是爹爹帮忙起呢。”
“嗯,葭露的名字很美啊,就象你眼睛一样漂亮呢,那我现在就叫你葭露了好不好?”陈曦轻轻抱了抱这个孩子。她象所有的母亲一样,永远也抵御不了小孩子的诱惑。
这还是陈曦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鲁那人。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照旧覆盖着细白的鳞片,在发迹线附近淡化消失,头发,这个颜色叫什么绿?翠绿还是中绿?有些卷曲,细软地帖服在小脑袋上;耳朵圆圆的,没鳞,细白粉嫩;深绿的眉毛弯长有些散淡,眉骨很高;眼睑上也没有鳞,眼睛很大,微有点儿凹陷,墨绿色,仰视着,波光流转,纯然没半点机心的,由不得你不怜惜;睫毛跟头发是一样的颜色,密而长,并不卷曲;鼻梁细挺,鼻头微翘,粉红的唇嘟嘟着,是初绽的蔷薇花瓣,由不得你不想咬上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陈曦搂紧他,把他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脸去蹭他的脸,并不粗砺。
葭露犹豫一下,试探着环住陈曦的脖子:“好的,大人。” 陈曦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鲁那的孩子都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爸爸们要耕种要牧羊要做家务要保卫家园,还要教导儿子们,一人身兼父母两职,实在也没多少时间娇宠孩子。这个世界的男孩子天生带着份柔弱,是该被呵护的,但鲁那族的孩子得不到。
此刻葭露在陈曦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珍宠,温暖轻柔地拥抱,母性的手爱抚着他小小瘦弱的后背,大概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吧?小小的身子扭了扭,小脑袋埋到她的颈窝处。
温温的香气呼来,陈曦心里柔软的不得了,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怀里那柔软的小身体,想起她儿子小时候憨憨的可爱模样,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儿没下来,赶紧把头埋在那小小的身体里,深深呼吸。半晌才抬起头来,亲了亲葭露的小脸蛋,温暖地笑着说:“葭露宝宝好美好香呢。”
葭露的小手迟疑地摸上陈曦的脸,软腻腻地说:“大人也好美好香呢,就象是,是妈妈味儿的。”
呵呵,这个说法跟她儿子小时候一样。陈曦笑眯眯把葭露抱到腿上。
另一个小孩子怯怯地跪行过来,定定地看着陈曦。
“小家伙,你也没名字吗?”
小孩子摇摇头,第三个蹭过来,脆生生的童音:“大人,我们都不到十岁呢,大人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