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明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这不合适吧,他毕竟是个来了没多久的犯人。”
李明强不好当着众人说,私下把文天明叫到一边,坚持自己的提法:“也不是什么重罪,再说到现在都没处理,放到我们这儿已经有些不合乎法律啦。”
“这是市里领导特别指示过的。”文天明又把路书记抬了出来。
“莫名其妙!这监狱又不是个人开的,不管是谁,,也不能超乎法律之上吧。就这么定了,上面怪罪下来有我顶着呢。”
文天明气乎乎地没再说什么,借着开会为由,到市里找路书记打报告去了。
这个李明强也太不会看事了,路书记要求特别“关照”的人还敢这么护着。以前还当他是个人物,跟上面搞的关系还不错。最近跟吃了枪药一样。
从一回来就护着这小子,自己几个心腹也没敢再动他,真是有负领导的“重托”。
不过也好。这么不明事理的人肯定不长远,跟着早晚得倒霉。正好快换届了,说不定自己可以顺利扶正,领导高兴了,也许能早点调离这个鬼地方。
就这样,韩端从大屋调到了一个特别的小房间。新的房友只有一个。挺奇怪地一老头。
说怪,不仅指他和韩端是唯一不用接受劳动改造的两个人,屋子里居然还配了一张书桌,上面放了不少书籍。有纸有笔,这已经是很特殊的待遇了
老人叫做熊应,比较独特地一个名字,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监舍里添了伴,老人似乎存有很大的戒心,韩端进来的时候他只是冷眼旁观,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开始时两人在一起住了好几天。说的话加起来也能数得清。
在熊应的身上,韩端发觉不少与其他犯人不同地地方。老头虽然身陷囹唔,身上仍充斥着书卷气,显得与周围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有时留意桌上的书籍,有几本竟然是那种奇怪的文字,熊应却也能看得摇头晃脑。
感觉到他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韩端从心里感到这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平时也不打扰他。偶尔帮着端端水,或是带饭回来。
年轻人为自己做点事。老人并不表现出感激,理所当然的样子。
韩端也不介意。被投进监狱,开始又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这些小事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慢慢时间长了些,两人或多或少有些交流,但对彼此的过去均从不过问。
由于情况特殊,监狱里不免事故频频。韩端得自师父的丰富中医学知识得以展露,个别工作人员甚至早不拿他当犯人看待,尤其是医务室地人。
监狱里的医务室,平时也就打个针、拿个药、处理一下外伤,配备的人员不多,还要分对内和对外。
对内是指为工作人员服务的,稍微重一点的病人,通常是送到附近的大医院去。
对外自然是针对犯人,比较麻烦的也是这些人生了病,打架斗殴时常发生。根据内部原则,能在里面处理地尽量不出去。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韩端反而表现出了他恬淡地本性。由于心灵手巧又乐于助人,颇招人喜欢。
脏活累活,韩端经常被拉壮丁。
相比以前的忙忙碌碌,现在地空余时间反而充裕了。除了继续加深对中医的研究,也借机温习点以前学过的西医知识。
从一个姓潘的小护士那儿,韩端常常那儿借书看。
小潘刚来监狱时间也不久,是这里的实习护士,个子不高,身材小巧玲珑,一张小圆脸,长得蛮可爱。
现在高层次的护理人员比较缺乏,中洲大学护理学院的学生,找份好工作还是挺容易。
韩端问过几次为什么来这个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实习,她总是笑而不答。
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勇气,敢到这样的地方来工作,韩端对她挺佩服。两人年龄差不多,经常为医学上问题争的不可开交。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慢慢时间长了,韩端知道她的名字叫潘晓越。
听他亲口讲述入狱经过的,在这儿她是唯一一个。
女孩子同情心泛滥,认为这样的错误最多只能称作年少轻狂,她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说了韩端是校友后,更当他朋友一样看待。
医务室已经多年没有进新人了,熟悉之后,潘晓越经常以跟他斗嘴为乐。
如果不是身份悬殊,两人也许会成为好朋友也不一定。小潘乐意借书给韩端,有时甚至还会偷偷地塞点好吃的让他打打牙祭。
就这样每晚回去之后,跟熊老头互不干涉,当然也很少别人来打扰,两人倒也各得其所。
这天,韩端从潘晓越那儿拿到了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熊应也拿着自己的书,嘴里念念有辞。
监舍里静悄悄的,房门突然打开,潘晓越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人,抬着一副担架。
小潘心直口快:“老侯请假了,韩端,快先帮忙处理一下,一会儿还得送市里去呢。”
侯医生是医务室最有经验的外科大夫,较重的外伤通常都是由他来处理,今天恰好回在市里的家了,才找到韩端的头上。
伤者是一名狱警,执勤时不慎从高墙上摔下来,上前一看,伤得还挺严重。
跌打损伤的治疗,无论是犯人还是工作人员,都认可了韩端的能力,所以送到他们的监舍,让他做一下应急处理。
韩端略做检查,利索地把断了的股骨复位,然后用她拿来的夹板固定好:“好了,赶紧走吧。”
在一旁看了半天,等工作人员离开了,熊应终于忍不住好奇:“小兄弟,你为什么会没有编号?”
打破脑袋也不猜不出他憋了半天问这么一句,韩端苦笑着说道:“老哥哥,我也搞不清楚?”
第二集 第四十九章 突然获释
除去潘晓越,韩端没有对其他人讲过自己的传奇故事。虽然感到委屈,他觉得毫无意义。
熊应也不追问,看到韩端手里的书,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我怎么也不能把你跟那帮坏小子放到一起。”
韩端苦笑:“您老何尝不如此?”
“学医的?”熊应也不答。
韩端点头:“中医。”
“怎么还看这个?”熊应指指韩端手里的《犯罪心理学》。
“个人爱好,我喜欢这些看似虚无的东西,从中能发现一些人性的东西。”
“你还会些别人不会的东西。”熊应并没有接着问下去。
韩端心里暗惊,脸上不动声色:“老哥哥才是高人。”
熊应难得地大笑:“哈哈,想不到我跟一个毛头小子在这儿互相吹捧,说出去肯定让人笑话。”
韩端也笑,他并不怕这个看似严肃的老者:“您老在这儿待多久了,外面还有人惦记?”
“很久了,我自己都快记不清啦。”熊应神色一谙,“那些老朋友不知道还剩了多少。”
“对不起老哥哥,勾起了您的伤心事儿。”
“没什么,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不说话,也快忘掉什么叫伤心了。”熊应脸上恢复常态。
韩端明白决不象他说的无所谓,看着熊应满脸的沧桑,那上面写满了沉淀下来的故事。
目光投向那堆满的书籍,这一切是他赖以消磨时光。
熊应仿佛在遗憾满腹经纶无法施展:“有兴趣,就拿去看吧。否则怕是要跟着我进棺材了。”
韩端郝然一笑:“我看不懂这种文字。”
熊应抬头看着他:“年轻人不懂就好学嘛,多会点东西总没错。我这把年纪了还天天看书,你大概不会象我一样,也要在这里待上十几年吧。”
韩端也不知道会在这儿过多久。但老人的话还是让他惭愧,是啊,只要努力。还能有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老哥哥见笑了,原谅我的不求上进。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但您老说得对,人活着一天,就要不停地学习。”
熊应地额头和鼻子比多数人都高,显得眼窝深陷。韩端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近乎妖异地光。
“这些书里也有几本是关于心理学的。只要你愿意学,我就讲给你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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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文天明和站在他一边的手下还会给韩端出出难题,但有了李明强适时的照应,总能做到有惊无险。
事实上,韩端所处的环境越来越宽松,白天几乎都在医务室帮忙,待遇已有别于多数犯人。
而自从熊应给他找了几本书看,韩端仿佛一下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边学习陌生地文字,一边听着熊应讲解。
不多地几次之后。韩端突然意识到老人竟然是一位心理学、语言学大师级的人物。
弯弯曲曲的文字,还没开始学习,韩端看着就有些打怵。但在熊应的引导下,他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基本要领。
不仅此种语言,熊应还会另外几门民族语言和两种外语,实在是个非常博学的人。
似是生怕来日无多一样,熊应把这些拼命灌输给他。
韩端再次发觉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意识到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学习的。
每次清醒之后,他都感到脑子里突然被灌注了大量以前所不懂的东西。虽然不象师父传授那样神奥,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此时。再愚钝地人也会明白,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老头,确非一个普通人。
熊应显然深通催眠术!而能在此种状态下传授知识,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而这门学科恰恰也是韩端最感兴趣又百思不得解的,当然不失时机的讨教。
随着熊应深入浅出的讲述,不长的时间内,韩端竟然领悟了许多以前所想不通地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韩端不由对他何以入狱更感好奇,偶尔提及,但一到紧要关头,熊应马上就会箴口不谈。
忙着消化有用的知识,韩端不及细问这些,而熊应地预感也很快就变为了现实。
用晚饭的时间,李明强把韩端叫了去:“小韩,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可以离开这里了。”
韩端吃惊非小,从进来地那一刻,就一直在盼着这天,但事到临头心里竟然有一丝不舍,还有不少东西没学会呢。
但这只是很短暂的一瞬,试问又有谁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他默默地从李明强手里接过一个不透明的袋子,回去收拾东西。
里面没什么,就是他被抓之后交出来的,手机、还有钱包、钥匙等待,一样不少。
熊应默默地看着他收拾东西,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从书里抽了几本递过来:“小兄弟,拿着看吧。”
“老哥哥,我要走了,您一个人有多保重。”韩端哽咽地说道,“不知道您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请最好的律师来为您洗涮。”
熊应豁达地一笑:“年轻人的世界的宽阔的,咱们怕是无缘再相见了。希望你地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老哥哥也会觉得开心。”
他指指外面,示意韩端刚才说到的是第敏感话题:“千万不要,我其实没什么可抱怨的,何况在这儿住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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