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一瞪眼:“一路救兵?你还想要几路?你还想把谁拉下水?”无崖子干笑两声:“此时已经惊动天上祖师老爷,恐怕我门中上下,无人不受牵连了。”云中鹤默不作语,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事因我老师而起,我是于此事之中又受过恩惠,自然是逃不脱的,不说别人,我玉清殿中两百弟子又招惹谁了?我看他们多是碌碌无为的人,修行不过是增长些寿元,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徒丢了性命。”
无崖子哈哈一笑:“你却是个凶脸菩萨心的人,只是我门下的弟子多怕你怕的很哩!”云中鹤也笑道:“什么菩萨心不菩萨心,不过是依那因果行事罢了,我既在此事之中,也是天命安排,躲不掉的。”
无崖子叹道:“只怕是你也没有料到,化玉师伯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吧。”云中鹤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顿了顿说道:“却是牵连圆圆了。”
圆圆连忙起身施礼:“师伯这么说,倒叫圆圆难堪了,圆圆不才,想要下山除妖,连师门的杏黄旗都带了出去,可妖怪没有除掉,也没有帮助中原各道门好好的谋划,致使中原各道门损伤惨重,那张天师也因我命陨,实在是叫我,实在是叫我。。。。。。”说着动了情,抽抽搭搭又要哭起来。云中鹤看圆圆如此,怒道:“圆圆!这一趟下山,你就把本门的修行忘在脑后了吗!”这一声道如那金刚棒喝,敲得圆圆脑中嗡嗡直响,一下子就将那些情绪压退下去,正支柱了悲声。看圆圆定住心神,云中鹤又恢复平常语调说道:“无崖子,你管教徒弟倒是稀松啊。”
无崖子一笑:“倒还请师兄问我一个教徒不严的罪过咯。”
云中鹤哼了一声,不再理他,问圆圆道:“我昆仑玉虚门中修士,无论上下,当谨遵师祖的教训,你说说看,是什么?”
圆圆答道:“乃是清静寡淡,不惹红尘,当修太上忘情之道。”
云中鹤点点头:“背的倒熟。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一饮一啄都有定数,中原道门有此劫难乃也有他们的前因,乃是他们的孽业所生,而你携我门中镇教法宝,中央戊己杏黄旗下山救人,也是他们的福报,两者都是命数,你倒是哭个什么?”
圆圆低头:“弟子知错了。”
云中鹤嗯了一声:“那杏黄旗儿,可没有损伤?”
圆圆将杏黄旗从怀中掏出,他身上的道袍已经破损不堪,临行的时候匆忙,也没有说要换一身衣服,那小旗子却叫他那破布条捻成了布绳,绑在了自己的胸前,这时候抽出来捧在手里,恭恭敬敬的往上一递:“此乃镇教法宝,祖师所赐,弟子不敢不小心,现在将法宝归还于我教。”云中鹤不接反怒:“你老师刚才在这里说了半天,你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吗?你可就忘了,化玉是因何缘故遭了天雷的吗!”圆圆恍然大悟,可这杏黄旗乃是昆仑镇教的法宝,他修为有限,上一次阴阳山之战用起来已经勉强,如今还放在自己手中,恐怕再用起来又要有诸多的不便。
“这些你不必担心。”云中鹤冷面说道,“既然是祖师赐给你的,这杏黄旗的主人便是你了,以你这修为要使这圣人宝物,的确吃力,只是既然是赏赐于你的,旁人便不好再接手,你可懂了?”圆圆点点头,又小心将杏黄旗收了起来。
云中鹤点头道:“这一次便由我陪你下山去,你也好在那中原各道门面前有个交代。”圆圆却为难道:“师伯随我下山降妖,那是极好的,只是事到如今我昆仑连我在内只出两人——那阴阳法王一人力战中原四百道众,虽说我们现在总算对他有所了解,可以师伯与我的修为。。。。。。”下半句他却不说了,当然云中鹤与无崖子也听得出来这话的意思,说的是两人下山,对这一场劫难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云中鹤冷哼一声:“当今世上,可说再无第二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其他人下山,不过是图惹杀业,没什么必要。”这话说的绝决。
无崖子笑道:“谁说没有必要,这事与我徒弟有关,徒弟有难,做师父的已经做了一次缩头乌龟,哪能再做第二次?”这话的意思倒是无崖子也要陪着圆圆一起下山去。云中鹤怒道:“这事与你有何关系?来蹚这趟浑水!你若要寻死,不如现在我给你个痛快!”说着从道袍之*右掌伸了出来,却看上面黑气缭绕,仿佛鬼爪。无崖子不惊不惧,反而笑道:“当日圆圆要下山时候,你便是这番嘴脸,唬得住他个小孩子,你还唬得住我吗?”
云中鹤看恫吓无用,收了手倒:“那你也不能下山去,你也有百十年的修为,难道要散在今朝吗?”
无崖子面色一沉,语调严肃:“事到如此,散在今日也好,散在明日也罢,那都是一样的了,此乃山门劫数,若以我一人百十来年的修为,再加上这百十来斤的臭皮囊就可以替我师门抵挡这一场劫难,那便是再便宜不过的事情。”
云中鹤知道自己劝不住他,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听门外又有声音说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道理。”圆圆听这声音就是一惊,忙回过身去,看屏风后面又转出来一个人,这人须发洁白好似昆仑山上的积雪,身材矮小仿佛那猿猴,却生了一张娃娃脸,红润润粉扑扑,真正的鹤发童颜,不是别人,正是圆圆在昆仑山摩崖峰顶所见过的天寿老。别说是圆圆了,就连云中鹤与无崖子都是一惊,忙起身下跪给师祖行礼。天寿老笑道:“我也是多年未下山了,见着你们挺高兴,就不要行这种俗礼了。”又看向圆圆说道:“圆圆,这次你是受苦了。因我一时的差池,惹下来这些杀业,却要叫你来替我昆仑一门争取气运,真叫老朽我惭愧,惭愧,惭愧啊。”圆圆乃是天寿老的徒孙一辈,这话叫他怎么接的下去,好在天寿老也不多纠结,又对无崖子说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为了你这徒弟,想要说动我玉虚宫九大殿之中七八个执教是不是?”
无崖子脸色严肃回道:“师祖明察,弟子正是这个意思。这一次中原集四百道众围剿阴阳法王都不能成功,以我门内实力,就算九殿齐出,再联合中原各道门剩下的实力,也不过是五六成的胜算而已。”
天寿老点点头:“只是我玉虚宫九大殿无人执教,便成空虚之势,若是这火烧到我玉虚宫上,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无崖子笑道:“弟子愚钝,我想我昆仑玉虚还有三位师祖坐镇,这火即便烧上山来,也不算要紧。”无崖子本想是说动三老完这场劫数,却思量这三位师祖都是过了天劫的修士,与那神仙也不过一步之差,心中自然早已无情,忘情,这劫数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因果的瞬息生灭,要请动他们,那是难比登天了。谁料想天寿老自己找到玉英殿上,难不成是要同圆圆,云中鹤,无崖子一起下山去?若是真的如此,那可是昆仑玉虚一脉,祖师姜子牙立教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因四十二年前,化玉遭天打雷劈而身灭,昆仑山的掌教之位便空了出来,最后九殿商议共同商定,这昆仑掌教之职仍由三老担任,却是个虚衔,而今后教中大小事物便有九殿合议而定。如今三老虽然不临祖师殿,名义上还是昆仑玉虚的掌教,这掌教下山,离开大位乃是教中大忌。
“嘿,我这老头子一把老骨头,却占着那大宝之位,本来就羞愧了。这一次也只有我下山去,你们另两位师祖是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当然,你们也不必多有想法,我下山也是完我一场劫数,是我惹来的一场杀业,总也要我去完的。”说这话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云中鹤皱眉道:“师祖,您说您去完杀劫,弟子不才想要问一句,您可是算出来,这便是师祖您三九大劫其中一劫?”
天寿老点点头:“是啊,便是四十二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云中鹤念了一声道号不再言语,无崖子也闭目入定去了,天寿老坐在最上手的蒲团上也不再说话,只留圆圆,脑子里还是这些劫啊,命啊,运的,搅得他一脑袋浆糊。
“可惜我修为低位,也听不明白老师与师祖说的是什么,我只是知道这妖魔要是不除,天下道门乃至于人间便是一场真正的劫数。”圆圆告了一声退,云中鹤,无崖子,天寿老也都不理他,他便自行出了后殿,转到前殿,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衣服,收拾了身上东西,准备再次下山。
睡过一夜,就听殿内司时的童子敲动钟鼓,圆圆饱睡一晚,睁眼来看,只见床头已有童子等候:“师兄,老师正在殿上等候,还请师兄快些。”圆圆知道又该下山去了,看了看自己的这间屋子——摆设很简陋,不过是床铺,桌椅,书柜而已,心想这一次下山说不定就再回不来了,不免有些留恋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节 众道再聚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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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正觉得有些恍惚,就听屋子外面一阵嘈杂,圆圆说道:“门外是谁?有事便请进来说话。”忽然呼啦啦进来好些人,大多数是玉英殿的同门,还有些其他殿上的昆仑修士。其中一人说道:“圆圆师兄,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些便都是因那次九殿合议之后,对圆圆心生仰慕的外殿同门,而圆圆在玉英殿上的师兄弟们则早就知道圆圆又返回山上,不过老师无崖子又说,他自己与圆圆,还有玉清殿的云中鹤师伯,最重要的是那在那摩崖峰上闭关几十年的天寿师祖,这一次要一同下山,助中原道门降妖。
此话一出,昆仑皆惊!开始是圆圆执意要下山,破了昆仑不问世事的祖训,这就已经够叫人吃惊了,如今不是一个圆圆,而是九大殿中两殿的执教,还有那昆仑玉虚一脉的掌教,都要一道下山去了!
“也有些胆小怕死的,”那一众年轻修士之中,领头的一位说道,“说什么要遵循旧制祖训,昆仑不可沾染红尘什么的,到头来不过是怕死罢了,他们愿做缩头乌龟便让他们做去,我们这些人都是支持你的。圆圆,你也去与老师,师伯与师祖说说,也带我们也下山去吧,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这话说的一众年轻道士都激动了起来:“是!对!就是这样!我们支持你!我们也要随你下山!”圆圆一猜便知道了,这群师兄弟必然是之前就找老师无崖子,师伯云中鹤讲过要下山的事,一定是老师他们不准,这会又到他这来央求。看着他们,圆圆心中苦笑,真是如自己下山那时一模一样,全凭的是一时的血勇罢了,全然不懂什么叫做危险。
圆圆摆摆手让众修士安静下来:“你们能支持我,我圆圆万分感谢,只是这事我的确做不了主,老师、师伯与师祖如何安排,自有他们的用意,还请诸位先回吧,先回吧。”众年轻修士还是不死心,又缠着圆圆说了一会,直到童子又来催,他才好脱身离开。
出了自己的屋子,来到外面,童子将他直接引到了祖师殿上。说来唏嘘,上一次来祖师殿,与这一次来祖师殿,心境已经完全两样,那一次来时,圆圆虽然心中也有担心,却因他第一次出那么大的风头,不禁也有些飘飘然,更因为得了祖师爷赐下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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